第17章 老闆，我爆個料

深夜，睡夢中的張開忽然被一通神秘電話驚醒。

電話那頭信號虛弱，偶有回聲，通話者是一位幼女，她語調低沉、鬼鬼祟祟，多半是來自衛生間之類的角落。

「歪，張開哥哥，你好」。

「我是財保健的女兒財多多，我現在有一個驚天大秘密要向你揭發」。

「啊，是多多啊」，張開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輕聲薄責，「說話就說話，你搞什麼大喘氣兒啊，嚇死我也。再說大半夜你不睡覺幹嘛啊」？

「實在抱歉」！多多很有禮貌地說，「但這件事憋在我心裡太長時間，我實在是不吐不快，所以必須要打電話告訴你」。

「據我的長期觀察，財保健很可能已經得上了不可抑制的精神病」！

「財保健經常大半夜在客廳走來走去，一會兒說，一會兒笑，情緒到了還能嗷地一聲蹦起來，非常嚇人。不但打擾人正常作息，而且還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鄰居都不樂意了，來找我媽投訴，我們很為難」。

「影響很不好。不是一般不好是非常不好！我媽都氣病了」！

「你媽？……」張開忽然後背一陣發涼，「你媽，是和財叔生了你的那個你媽嗎」？

多多的語氣理所當然，「那當然，不能還有誰」？

短短八個字，聽的張開心一驚。

張開克制住頭皮發麻的感覺，緩慢地詢問，「可是你媽……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張開說的也是實話，從一見面財叔對奶茶店裝飾的描述中，可以推斷出她的愛妻已經離世的訊息，難道財叔這個老實人撒了謊？

張開的話音未落，突然在電話那一頭傳來了中氣十足的叫罵聲。

那頭衛生間的門被唰地一聲撞開。

「財多多，冊那！你個小比樣，你大晚上躲廁所里裝神弄鬼地想嚇死你親媽啊是不是。你個小姑娘整天不學好，你親爹的狗德行你學了十足十——趕快給我滾回床上睡覺」！

「好的，媽媽」，多多順從地說。一邊悄悄地把手機往衣服里塞，殊不知這欲蓋彌彰的小動作被她的親媽給逮了個正著！

「哦喲，大半夜的不睡覺是跟誰在通電話哪」！陶中秀驚喜地奪過手機，對著屏幕大聲吼叫。

「歪，你誰啊？對我們家多多有什麼企圖？說」！

張開被吼得虎軀一震，不過還是客氣地說，「財大嫂，我是財叔奶茶店的新老闆張開，你們家多多剛才打電話跟我說財叔在家裡好像有點不太正常，他沒事吧」？

「哦呀，你就是那個新老闆是哦」，對面中年婦女的語氣突然一百八十度地柔順下來。

「失禮了，我是多多的媽媽噢。不過你不要叫我財大嫂，難聽的嘞。叫我陶中秀就好。財保健那個老港卵是老德行啦，不足為奇，哈哈，你是他的老闆吧，你怎麼盤下了這麼個店哦～我跟你講～你上大當了」！

大當？什麼大當？

張開忽然一陣狂喜，難道說這個奶茶店背後另有隱情？張開的腦子開始不聽使喚地腦補財叔背後的一百種劇情，如果他幸運地踩到了一顆雷，那他豈不是要賠了個底兒朝天？

那可真是太好了！

張開在這個夜晚突然睡意全無，他捧著手機興奮地追問，「大當，什麼大當，陶阿姨，你給我講講」！

「喔唷，那糟心事多的嘞，幾句話根本講不完」，陶中秀在電話那邊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你明天白天有空伐？不如咱們約個時間好好講一講」。

「有空，有空！我全天都有時間」！

「好的噻，那咱們明天下午三點鐘見吧，在和平廣場對面那個蒸功夫」。

「好的，陶阿姨，咱們明天下午三點蒸功夫見」！

「好的，拜拜」。對面啪地一聲掛掉了電話。

財叔背後果然另有隱情！

張開很興奮，他興奮的想立刻下樓去跑兩圈，可惜現在是大半夜。

張開腿一伸，躺回枕頭上。

今晚，註定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

陶中秀在下午三點鐘來到蒸功夫準時赴約，她看上去四十上下，耳朵上掛了兩個黃澄澄的大金環，走起路來一晃一晃。她的嘴角緊緊抿著，右手摟一個菜籃子，空著個那個手呈握拳狀，隨時準備攻擊。走起路來雷厲風行、凜凜生風，令人不可小覷。

「坐吧，張老闆」，陶中秀遠遠地跟張開打了個招呼，開門見山地直入話題。

「財保健那個老港幣跟你咒我死了是吧，這很正常。給你講個笑話，結婚第七年，我們倆同時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夢見他死了，他夢見我死了，然後我們倆一起在睡夢裡笑了」。

「啊，原來是這樣」，張開遺憾地說，「我不知道你們夫妻感情這麼差」。

「還湊合，我和財保健婚姻的本質就是一個經濟聯盟。不過總體來說財保健是我的負資產，他在我的生活中百分之七十的時候只能起到掃興的作用」。

「哦呦，我好興奮，對不起，我是不是有點失態了。但我今天真的很想一吐為快，你不會嫌我吵吧」？

「不會！完全不會！請盡興」，張開愉快地說，他豎起耳朵，聽聽陶中秀究竟能給他帶來什麼大料。一房二賣？非法轉租？違章建築？還是住宅轉商用？

任何一條都可以夠他扭盈為虧了，張開忍不住搓手期待了起來！

「那我開始了」，陶中秀嘬了一口柚子茶，清了清嗓子。

「作為家屬，我要大義滅親。我強烈建議你要把財保健辭退」。

啊？？？！

「財保健跟你說開奶茶店是他夢想對伐？哈哈，你被他騙了。財保健的夢想其實是逃避生活，躲避上班」！

「財保健之前還開過燒烤店、地溝油串串店，開過網紅蛋糕店，主營臟臟包，寫過網文，去秀水擺攤賣過貼牌貨。哈哈，無一例外全部以失敗告終。他就是什麼有熱度就腦袋一熱去跟風，四十多歲了，一事無成，整天不做正經事」。

「上個月女兒開家長會，財保健開完家長會回來眼圈兒紅紅的，躲在房間里咔咔啃女兒的薯片，問怎麼了也不說。哈哈，我知道他是傷心了。人到中年，看別人人家長珠光寶氣，事業有成，開保時捷享受生活，財保健還是那個屌絲樣，皮鬆、虛胖，腰圍呼呼漲，一下子就精神崩潰了一剛」。

……

陶中秀興緻勃勃地講著，張開卻越聽越迷惑。他忍不住打斷了陶中秀，「陶阿姨，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嗎」？

「是啊」，陶中秀的得意還粘在臉上，「財保健就是這麼一個輕骨頭，你趕緊把他開除了算了，我在鋼鐵廠給他找了個工作，一個月2300，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安安分分地去上班」。

張開稍感無語，「陶阿姨，財叔在我這裡乾的挺好的，店長每個月基本工資一萬還有提成，我打算長期聘用他的」。

「財保健？他怎麼可能做的好」？陶中秀大笑，「財保健幹什麼什麼不行，賠錢最在行，你讓他給你當店長，早晚被他賠死」。

賠錢？

張開腦子裡的一根弦立刻繃緊。

不得不說，他今天還是有收穫的，陶中秀啟發了他。

他怎麼忘了，那個奶茶店在財叔經營的時候是涼的一塌糊塗。是他接手了之後，改變了一系列經營計劃，奶茶店才突然火爆了起來。

如果當初不插手，讓財叔一直經營下去，應該很快就能把本賠光吧。

看來有些事，必須得專才專用才行。張開忽然看見了財叔的價值。

立刻放權給財叔，讓他全權經營奶茶店，刻不容緩！

張開拎起公文包，撇下原地發愣的陶中秀，大步向奶茶店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