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正陽殿聞
正陽殿於洪歷十六年建造的,距今也才不過短短二十年有餘,是先帝為了尚未出生的長公主日後玩樂宴請朋友特意建造的,到了嘉慶帝這裡,直接改造了一下,當做了皇宮中每年的特殊節日宴請賓客的地方。
整個大殿正中央鋪著一塊巨大的紅地毯,周圍都是矮桌子,桌子後面是做工精巧的坐墊。
「這裡連地磚縫都是鑲金玉的,果真是長見識。」顧悅悅道了一句。
「上不得檯面之人果真如此,這都要讚歎一番?呵呵。」
顧盈盈一行人從她們的面前路過,其中一個人還不忘嘲諷一番。
徐夢溪嘖嘖了兩聲,倒像是氣笑了:「這些大舌頭怎的一天到晚凈給別人找不痛快。」
「有些低俗之人的歡愉,是立在別人的痛苦或是難堪上,不足為奇,入座吧。」
安定侯府的地位說高不高,說地也不低,算是中等偏上的地位,所以入座的時候是選擇在了中位席,徐家算是開國功臣,世代守護皇家,所以也算是得盛寵。
顧戚戚和徐夢溪恰好是可以坐在一起的,由於地位同是嫡女,所以可以坐在第一排,像是顧悅悅和顧盈盈,就只能坐在她們的身後一排了。
只有坐在第一排的是可以露面的,這讓顧盈盈怎麼能不氣?
她眼神一直死死的盯著顧戚戚,彷彿是想要用眼刀子硬生生的在她的背上剖開一個洞一般,看著怪可怖的。
「盈盈,低頭。」坐於身邊的衛氏出言提醒。
她這才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低頭,小聲道:「女兒失態了。」
兩個人的談話內容被徐夢溪聽到了,一時失笑,她湊到顧戚戚耳邊,小聲道:「顧小姐家中之人,還真是特別。」
顧戚戚又不是聾子,自然是明白徐夢溪所指何時,只是笑笑,沒有回應。
待到一般的賓客都入座后,有點身份的才先後入場了。
先是長公主梁蟬在眾多的下人擁簇中盛裝出場,神態冷清,目不斜視,臉上雖妝容完好無失儀,可惜目無神采,若不是人還會動,顧戚戚差點以為她要魘了。
她的神態,彷彿這整個正殿之中,並無令她注意之人。
待到長公主入座完畢,再然後是宮中的幾位位高權重的妃子,從始至終,梁蟬都微微的垂著眸子,看都不看一眼。
直到門口傳話的太監喊出了一句話之後,梁蟬才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眸中瞬間有了些光彩。
「淮王爺駕到!」
顧戚戚也不由自主的望了過去,只見門口一片逆光,慢慢的映出了一個人的影子。
那人慢慢的在逆光之中踏入正殿,整個大殿都因為這個人的到來變得沉默了。
直到他走到了陰影中時,眾人這才看清了他的模樣。
和往日的他一般,身穿白色朝服,頭戴白金冠,除去腰間那象徵著身份的淮王玉佩,再無一墜飾,這平常的一切,可放到了他身上,就連那一針一線彷彿都變得不平凡了些。
他的神色和長公主梁蟬驚人的一致,目中無人,神態淡然。
玉宵衣的眸子在眾人之中流轉了一番,直到掠過了某個人的臉時,神色才鬆弛了些,竟然似笑意。
也僅僅只是一瞬,就收回了目光,在下人的帶領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入座。
皇家之人入座的位置都在上席,要經過三四個向上的台階,玉宵衣路過了顧戚戚身旁之時,還垂眸望了一眼。
第一次他笑眾人沒看清楚,這次可看清了。
淮王玉宵衣,他在看她未來的妻子,顧家嫡女顧戚戚。
眾人隨即議論紛紛,或多或少的,都會帶上些以顧戚戚為中心的傳聞之類,其中最多的,莫過於護國寺夜會情郎相約私奔了。
這傳聞越傳越過分,最後竟然是給顧戚戚扣上了一個莫須有的『抗旨不遵』的罪名,這也是讓顧戚戚頗為無奈。
這不,淮王殿下一來,她身邊的那些大舌頭就開始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本質了。
「哎,這就是顧家嫡女呀。」
「按理說,今日淮王殿下就該請求陛下解除婚約了吧,這麼一個人,他如何會迎娶進府?」
「這可不見得,淮王殿下連骨灰都能迎娶進府,這麼一個不守婦德的人,他還……」
這時,門口傳話的太監又喊了句:「皇後娘娘駕到!」
此話一出,眾人都紛紛的站了起來,等待著那個人進來。
門被推開了,門口同樣站著一個逆光的身影。
這是皇后孟佳。
孟家同徐家一樣,都是開國之功臣,先帝為了表示對徐家和孟家的看重,立武將徐家為護國世家,而文將孟家,則可以送自家女兒進宮居於高位。
據說皇後娘娘尚且年少時,便就是真正的『花開時節動京城』了,再美的人兒經歷了歲月的摧殘也會染上滄桑和些許污穢,可是孟佳不一樣,如今已然三八有餘的她,始終乾淨優雅。
現如今容顏雖比不上年輕時艷麗,卻因為本來就絕美的底子,增添了許多歲月的痕迹,竟然是比原來更具韻味。
她身穿一身白底金紋的鳳服,頭戴九鳳金冠,正中有朵正紅色的多瓣牡丹,眉心一點紅硃砂,除此之外,無其他贅飾,僅僅如此,她依舊美的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