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 找搓衣板

一百五 找搓衣板

他,他們,殺人放火了?什麼時候的事?」鄭氏結結巴巴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陸清雨不想嚇著她,就放柔了聲音,「娘,您別怕,我在審他們呢。」

一個「審」字,讓鄭氏忍不住笑了,「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說?他們可都是弘羽的好兄弟呢。」

哼,正是因為好兄弟,她才要管。而首先要管的人,就是弘羽。

這傢伙,翅膀硬了,不把她放眼裡了,竟敢半夜三更瞞著她出去?

怪不得她四更天醒來的時候沒見著他人影呢,敢情跑出去幹壞事去了?

先前弘羽就說過能賺錢,她問怎麼賺,這傢伙答曰殺人。

如今他有了十來個兄弟,又都是死士,殺人放火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萬一他帶著十一個人專司殺人放火賺銀子,可不就成了十惡不赦之人了?

就算是亂世,草菅人命的事情多之又多,那也不是他殺人的理由!

她的目標是把他扶植為一代梟雄,可沒想著讓他做佔山為王的土匪!

弘羽低著頭,不敢說話。

其他十一個人更是沒個敢出頭的。

這讓陸清雨快氣炸了,手啪啪拍著桌子,惡聲惡氣地痛罵,「你們一個個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是不是想讓我也跟余大小姐那樣給你們下個毒才甘心?告訴你們,我下毒的本事可比她高多了,保管你們這輩子再難翻出我的手掌心!」

這話可不是吹牛,余紫苑的毒不過都是花銀子僱人配置,她陸清雨想要什麼毒自己配不出來呀?

罵完一通,陸清雨自己都快疼哭了。桌子太硬,拍了幾下,手掌都紅了,生疼啊。

見她縮回手只吸冷氣,弘羽忙陪著小意,「娘子,手疼了吧?都怪我,來,我給你吹吹。」

「給我閉嘴!」陸清雨悲憤交加,一聽這傢伙張口就來火,嚇得弘羽忙閉上嘴還順帶著拿手給捂住了。

他用眼神向兄弟們求助,十二個大小夥子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跟陸清雨解釋。

最後大家一致對甲二使眼色,這傢伙平日里就數他最能說會道,這會子派上用場了。

甲二面對正發飆的陸清雨也不敢呀,他遲遲疑疑猶豫不決,不料背後有四五隻手對著他的背一推,他就那麼毫無預兆地衝到陸清雨面前。

「嫂,嫂子……」他諾大個子站在陸清雨面前,垂著頭,一副犯了錯的小孩子模樣。

「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陸清雨看著他那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卻愣是咬牙裝作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是,嫂子。」甲二啪地站直了,咽了口唾沫,這才慢慢說,「昨夜,是甲一哥,帶著我們去了富陽城柳家的宅子,殺了余大小姐幾個死士,打算把余大小姐給殺了來著,不過她的人太多,我們,我們下不了手!」

「嗯?」陸清雨歪著頭望著他,「人多為何卻下不了手?是你們本事不濟嗎?」

「當然不是!」甲二就跟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一雙大眼瞪得溜圓,「我們十來個兄弟可是死士裡頭最出眾的,怎麼會打不過他們?」

陸清雨甩出一個既然打得過為何下不了手的眼神,甲二趕緊解釋,「都是死士營里從小長大的兄弟,怎能下得了殺手?」

原來是這個緣故!

陸清雨瞭然,打小兒的兄弟情,哪能說殺就殺?沒有感情的人那叫機器!

可她知道,弘羽他們不是機器,是人,正常的人!

相信那些死士們也都是因為被余紫苑的毒藥控制才會為她賣命吧?

不過瞞著她偷跑出去這件事不可饒恕!

昨夜他們要是因為手軟被余紫苑的死士給殺了,讓她找誰要人去?

「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都不是你們半夜不睡覺偷溜出去的借口。」陸清雨威嚴氣勢地宣布,「你們每人罰作俯卧撐二百個,仰卧起坐二百個,沿著後山跑兩圈。」

「娘子,什麼是俯卧撐、仰卧起坐啊?」陸清雨話剛說完,一個聲音弱弱響起。正是帶頭犯事的弘羽。

陸清雨勾唇冷笑,「你,除了跟他們一塊兒受罰,今晚,還不能睡床,要跪……」

剛要說榴槤的,想想自打穿越過來就沒見過榴槤,到嘴邊又改成「搓衣板」。

弘羽一張俊連立即垮下來,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副震驚不敢置信的樣子。

陸清雨不看他,親自給眾人示範什麼是俯卧撐、什麼是仰卧起坐。

完了之後,她站在院子當中,命十二個大小夥子排成一排,一聲令下,「開始,誰先做完有肉吃,最後一個做完的,午飯沒得吃!」

於是眾人齊唰唰地趴在地上,爭先恐後坐起來。對於這些接受過嚴苛訓練的死士來說,這樣的懲罰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麼。

不到一個時辰,這幫人就完成了任務。

陸清雨又宣布,「本來上午是該你們挖水井砍竹子的時光,現在讓你們白白浪費了,現在你們就回屋裡躺著去,沒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其實她是怕他們熬了一夜又做了體力運動,這會子吃不消,讓他們趕緊補覺去。

弘羽像個尾巴似的跟著她,「那,娘子,我能躺你屋裡嗎?」

「門都沒有!」陸清雨踏進屋門,哐當一聲把門閉上。弘羽被關在門外,高挺的鼻樑差點兒沒有被門板給撞塌了。

他默默鼻子,不確定地拍門,「娘子,那,那我躺哪裡?」

「愛躺哪裡躺哪裡!」陸清雨氣鼓鼓地哼著,徑自躺在床上。

弘羽識趣地跑到灶房跟兄弟們同甘共苦,睡在地鋪上。

一覺醒來,已是日已西斜。

弘羽和眾人起來,鄭氏已經做好了飯,給他們留在鍋里了。

在院子里吃飯的時候,弘羽沒發現陸清雨,就問鄭氏。

鄭氏說她去後山採藥了。

弘羽趕緊扒完飯,帶著兄弟們去了後山砍竹子,順道找陸清雨。

陸清雨背著葯簍子,拎著挖葯的鋤頭,見他們上來,沒個好臉色,撂下一句狠話,「今天砍不完別想吃晚飯。」

說罷,就揚長而去。

甲二苦著臉皺著眉頭,對弘羽道,「哥,嫂子怎麼這麼凶?我好怕。」

乙二也道,「哥,嫂子要不給飯吃咋辦?」

弘羽兇巴巴瞪他們,「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我夜裡還要跪搓衣板,你們卻能呼呼大睡,這還有天理嗎?」

其他兄弟們一聽這個,頓時覺得心裡平衡了,紛紛跑過來安慰弘羽,「哥啊,跪就跪吧,讓嫂子開心,我們才有肉吃啊。」

「是啊,哥,嫂子高興了,我們日子也好過!」

弘羽氣得無話可說,拎著砍柴刀呼呼地往山上爬。

陸清雨在家裡把藥材洗凈,攤開在竹匾里晾上,就開始四處找東西。看得鄭氏十分稀奇,問她,「小雨,你找啥呢?」

「娘,我找搓衣板呢。咱家的搓衣板呢?」

鄭氏嘿嘿笑了笑,「咱家的搓衣板昨兒洗衣裳沖河裡了。」

陸清雨盯著鄭氏的眼睛看,鄭氏目光閃爍,尷尬地笑。

陸清雨樂了,「娘啊,那搓衣板挺重的啊,怎麼就被河水給沖走了?」

往常洗衣裳怎麼也不見被沖走?

「那我去小桌子家借一個!」陸清雨說走就走,慌得鄭氏忙跟上,「還借什麼?依我說,算了吧?弘羽那孩子,也挺懂事的。」

「算什麼算?」陸清雨氣得臉色發白,「他那是提著腦袋去殺人呢,萬一被人殺了怎麼辦?咱娘倆還有活路嗎?」

鄭氏的臉唰地白了,她的確沒有清雨想得周全,萬一弘羽不能全身而退,那對家不得找她們娘倆算賬啊?

陸清雨健步如飛地去了小桌子家,開口就是借搓衣板。

小桌子娘知道她想做什麼,收到鄭氏的眼色,她連忙道,「找不到了,丟了呢。」

陸清雨冷笑,轉身要走,孰料小桌子在身後脆生生喊著,「姐姐,找到了。」

她回頭,就見小桌子抱著他家的搓衣板吭哧吭哧地跑過來,小臉兒累得通紅。

「還是小桌子乖!」陸清雨接過來,笑嘻嘻地走了,餘下目瞪口呆的鄭氏和小桌子娘。

「你個憨娃子,就你知道的多?」小桌子娘氣得拍了小桌子一巴掌,嚇得孩子哇哇大哭。

鄭氏嘆口氣,勸她,「算了,多大點事兒,也值得打孩子?」

拉著小桌子的手哄著,「走,跟大娘走,大娘給你燉肉吃。」

「嫂子,你可不能慣著他,這孩子真不省心!」小桌子娘說著,收拾收拾也去了清雨家。

弘羽跟人扛著毛竹回來,也沒見清雨的影子,看見廂房的門開著,知道她在屋裡呢,也沒敢進去,只老老實實帶著人在門口挖井,按照陸清雨今早上畫的圖紙,設計水龍頭。

一眾人在院子里幹得風風火火的,六個人挖井,六個人生了火烤毛竹,把竹子打彎,做成水管子。

忙活到快天黑了,水井挖出水來,竹子做的水龍頭、水管子也都成型了。

「歇歇吧,快洗洗來吃飯。」鄭氏和小桌子娘蒸了白面饅頭,燉了紅燒肉,涼拌了幾個蔬菜,一盆一盆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喊著弘羽他們。

弘羽和兄弟們就著才挖出的水井的水洗了手和臉,坐到桌邊。

陸清雨才施施然從廂房裡出來,弘羽十分有眼色地給她打來一盆清水,甲二一手端著胰子一手拿著布巾候著。

陸清雨白他們一眼,低下頭認真地洗手,沁涼的水才從地底下湧出來,涼潤潤的,在這個夏日格外清爽。

接過胰子打了,又沖洗了一遍,她才拿過布巾擦手,「這水有些渾。」

「才剛挖出來的,哪能不混?等過幾日沉澱下來就清了。」鄭氏給她解釋了一番,就招呼弘羽他們吃飯。

弘羽卻老老實實地站著,其他兄弟也都立在那裡,整整齊齊的,鴉雀無聲,嚇得小桌子伸出去要抓大饅頭的小黑手也縮了回去。

「都吃飯吧,」陸清雨想了個主意,淡然地看了眼這些大小夥子們。

弘羽這才點頭,其他人轟然一下全都坐下去,腰身挺得直直的,軍威濃重。

陸清雨滿意地伸出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鄭氏碗里,「娘,辛苦了。」

弘羽趕緊有樣學樣,也夾了一塊放進鄭氏碗里,「娘,辛苦了。」

鄭氏樂呵呵地看著大傢伙兒,「不辛苦不辛苦,大娘天天樂呵著呢。吃吧吃吧。」

其他人卻都夾著一塊紅燒肉要給鄭氏,鸚鵡學舌般,「娘,辛苦了。」

鄭氏哭笑不得,「你們吃,我夠了。」她哪有這麼多兒子呀!

陸清雨見這些傢伙憨憨的不成體統,一眼瞪過去,弘羽立即下令,「不用你們夾,都吃飯!」

就見那十一個人齊刷刷捧起碗,風捲殘雲般吃著。

陸清雨也趕緊去夾菜,還囑咐小桌子,「趕緊吃,不然一會兒就被這幫傢伙給吃完了。」

他們家吃頓飯就跟打仗似的,這一幫子大小夥子個個能吃得很,大有吃窮老子的架勢。不搶,還真吃不上飯呢。

小桌子聽話地點頭,用得還不大熟練的筷子也加入搶菜的大軍中。

吃完飯,弘羽又帶著眾人借著天邊最後一縷光把水井和水龍頭安裝好。

簡易的水龍頭一擰,那水嘩啦啦流了出來,喜得鄭氏合不攏嘴,「啊呀呀,這個東西可真好,只一壓,就有水用了,咱家再不用挑水了。」

「洗衣裳也不用端到河邊去,多便宜啊。擰乾了直接搭在繩上就成!」小桌子娘羨慕地望著。

小桌子則笑哈哈地捧著水洗臉洗手。

陸清雨默默地進了灶房,從灶子里掏出幾塊沒燒透的木炭,找一塊白布包了,扔進水井裡。

「你這是做什麼?把水都弄髒了。」鄭氏不滿地瞪著她,就要伸手去掏。

「娘,這燒過的木頭啊,放在水裡可以過濾,這水打出來就清亮了。」

鄭氏聽不懂什麼是「過濾」,愣了下。

陸清雨餘光看到弘羽和其他人也正熱切地看著她,只好給他們細細解釋了,「娘,這個燒過的木頭叫木炭,城裡有錢的人家不都買來冬天燒炭盆嗎?」

「知道,這個沒煙。」鄭氏點頭,不知道這跟扔水裡有什麼關係。

「這個木炭啊,不僅燒著沒什麼煙,而且放水裡,它能吸附水裡的髒東西,水就變得乾淨了。」

弘羽若有所思地點著頭,看著她的眼神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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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醫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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