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揭下面紗
君御深見蘇予宛良久都不開口說話,又開口問了一句。
「皇上的安排一向是最好的。臣妾果然沒有皇上思慮的周全。本宮想公主是沒有什麼意見的。本來這婚也就是公主自己去求來的,肯定和小王爺二人早就已經郎情妾意了,若是公主不喜歡小王爺,又怎麼會主動去請求皇上賜婚呢?本宮剛剛說三日的確太過於倉促了,七日的話一切都可以好好地準備準備。您說是吧?公主。」
南宮離的心中也很是著急,想要迫不及待的把這個婚期給定下來,蘇予宛還沒有開口,她就開了口。南宮離字字句句都咬在賜婚上,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在提醒著蘇予宛景軒生病的事情,蘇予宛又如何能夠拒絕?
「是,宛兒是沒有什麼意見,一切但憑皇上做主。」
蘇予宛起身福了福身子,行了禮。
「好,既然公主聯姻的事情有了著落,那麼公主成婚後,簽訂的事情自然也可以定下。北晉兩國秦晉之好,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定可以攜手共進退。這乃是舉國同慶的大喜事。朕先幹了這杯,你們隨意。」
君御深在杯中倒滿了酒,端起酒杯,抬頭一飲而盡。
眾人都以為君御深心生喜悅,在場的嬪妃和王宮貴胄們也都紛紛鬆了一口氣,又開始漸漸活躍起來。
卻只有距離君御深最近的冷風,看到了君御深眸子裡面的黯然。他只覺得自從先皇后死後,自己越來越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了。每次只能看著皇上抑鬱的時候干著急。
君御深一杯接著一杯,喝著,直到有些微醉,拉著身邊南宮離的手,「離兒,你一直都是朕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是最懂朕心思的人。無論是當年還是今時今日,都幸好有你在真身邊。公主和小王爺的婚事朕就交給你去辦了,你辦事朕放心。」
「皇上說的這是哪裡話,臣妾侍奉皇上的,自然一切都以皇上為主。皇上吩咐了,臣妾一定好好去辦。請皇上放心。」
君御深這番話真的是說的南宮離心花怒放。南宮離心中更甚得意。
「好了,朕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了,你們自便吧。」
君御深說完便帶著冷風回去了。
「是,恭送皇上!」
眾人紛紛行了禮,君御深走遠之後,南宮離心情大好,端起酒杯,走到宴席中間,「公主和小王也不日就要大婚了,本宮恭喜你們。」
蘇予宛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多謝貴妃娘娘,本公主有些累了便先回了。」
「哎!公主怎麼這就回去呢?今日可是你與小王爺的好日子,皇上剛剛塞個婚,今日又定下了婚期,這是多大的榮寵啊,你作為正主可不能走?若是你走了,那我們在這裡慶祝還有個什麼意思呢?」
南宮離笑著拉著蘇予宛的手。
「南宮離,你不要太過分了!」蘇予宛回眸,眸中寒光乍現。
南宮離笑的更加放肆,「過分又如何?蘇予宛,你敢回來,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你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就是回來北國皇宮。當初怎麼讓你死的?今天日宮也會有能耐治你。別說三年,就是六年之後又如何?你還能翻得了天不成?」
「貴妃娘娘,既然公主累了,就讓公主先回去休息吧。貴妃娘娘這樣硬阻止著,傳到皇上耳朵里也不好。」
蘇予宛還沒來得及開口,梅兒走了過來,笑著拿開了南宮離放在蘇予宛胳膊上的手。
南宮離自然最忌憚的就是君御深了,如今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再這樣糾纏著不放,傳到君御深的耳朵里也不好,剛剛定婚期的事情也就是她先提的。自然不會再發作什麼。
「那,既然如此,大家也都散了吧。」
只是沒了蘇予宛,她也沒了多少興緻就命眾人散了。
君御深從御花園回去養心殿,路上途徑宛殿。忽然停下了腳下的步子。駐足了良久,不說走也不說進去。
「皇上!」冷風在君御深的身後提醒著。
君御深抬腳就走進了宛殿的大門,冷風緊隨其後。宛殿的奴才婢女們看到君御深來了,紛紛下跪,「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你們都退下去!」君御深徑直朝著宛殿內殿門口走去。
「是。」
眾人齊聲回了禮紛紛退了下去。只是都忍不住回頭看君御深。
「哎,你們說說皇上今日是怎麼了?好生奇怪,怎麼來我們這宛殿了?」
「是啊,自從皇後娘娘沒了之後,皇上三年都不曾踏足過這裡了。」
「是不是皇上對皇後娘娘的情意還在呢?若是真的半分情意都沒有了,也不會命我們來打掃這宛殿啊。」
「唉,皇上的心思誰又能猜得透呢?」
「我們大家都不要在這七嘴八舌的議論了,小心皇上聽見了不高興。大家都得跟著掉腦袋。」
你說到掉腦袋的事情,沒有人再敢說一句話,都匆匆退了下去。
冷風跟在君御深身後,一直跟著。只見君御深進去了之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一步步的走著看著。
「冷風,你也退下去!」
君御深聽到身後的步子又開口說了一句。
冷風有些猶豫,終是領了旨意,「是,皇上。」
蘇予宛從御花園回來,遠遠的就看到了宛殿,鳳儀閣在最東邊,宛殿在中間,要去御花園和養心殿都要途徑宛殿。
平日里她路過宛殿的時候,都是有人打掃,人來人往的。今日只覺得過於冷清。
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出三年前的那一幕,無論是十月懷胎還是分娩之後,宛殿都是那樣的冷清和今日一樣。
「公主!」七月在蘇予宛耳邊喊了一聲,蘇予宛才回了神。
「七月,我去這裡看看。」
蘇予宛邁著腳下的步子就要朝宛殿走去,七月急忙阻止,「公主!」
「無礙,我知道分寸。」
蘇予宛帶著七月走進了宛殿,進了宛殿大門,到了門口,蘇予宛開口吩咐,「七月,你在這裡守著,我一個人進去。」
「是,公主!」
七月在門口守著,蘇予宛一個人走了進去。多麼熟悉的一切,這裡一個凳子一個椅子都彷彿還和從前一樣。
她忽然想起自己剛來北國皇宮那一日,梅兒在盯著人打掃,還說了一句這裡的一切都是君御深命人重新做了的,還吩咐說和從前一樣。
這又是為何呢?人走已經走了,再一樣又有什麼用?
君御深,你後悔了是嗎?你也自責了是嗎?
蘇予宛笑著,眼角的冰涼無聲的掉落,直到多走了幾步,門口的光亮再也沒有。蘇予宛才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淚。
因為她覺得不值得,宛殿的光線依然還是這麼的暗沉。如同新婚那一日一樣,從前她不發覺,此時才知曉。
就這麼一個微乎其微的細節處都可以看出來,君御深對自己到底是怎麼樣一種感情。可憐自己,當時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呵,若是真的幸福,這陳設又怎麼會如此的老舊?連著桌子,椅子都是掉了漆的。不要說一個皇后,哪怕是宮裡面一個最普通的嬪妃,用的都比自己要好的多吧。
這個男人有時真的愛自己,又如何會這樣委屈她呢?看離宮就知道了,是整個北國皇宮中,除了太后的清宮壽康宮以外最好最奢華的宮殿了。寬敞明亮,又距離養心殿是那麼的近。
蘇予宛往裡面走,走到最裡面,看到那個她曾經日日摩挲的床榻。
她還記得她入宮的那一年,日日都要親自鋪床,日日都是那麼的整齊,一絲不苟,就連枕芯都是君御深最喜歡的花的味道,就連被褥都是她精心用花香熏過的。
可是君御深也只那日醉酒,在這裡留宿了一晚。她還記得那是君御深和她第一次說起南宮離入宮的事情。
那個時候父親還在為北國沙場征戰,生死未卜。這個男人還是和自己有商有量的。自己不同意,那天晚上君御深喝了好多的酒。
也是那一天晚上有了夫妻之實,可是那樣的疼,蘇予宛錐心刺骨,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君御深像是野獸一般發了瘋的對待著她。
如今看來,真的是她太愚蠢。
「蘇予宛,你好傻,你真的好傻!」蘇予宛不禁下意識的出了聲。
忽然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宛兒,是你是嗎?」
蘇予宛轉頭看向暗處,才看到微醉的君御深就站在不遠處。
一聲宛兒,讓蘇予宛頓時失了神。有多久她都沒有聽到君御深這樣的稱呼了。
似乎在母親死後,在君御深那次的綁架事情發生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聽到過君御深喚她一聲宛兒。
眼眶裡面似乎充滿了鹹的水,無聲都滴落。白紗下面的臉龐早已是淚流面目。
君御深越發覺得那雙眸子像極了最後他在養心殿見到的蘇予宛的眸子。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來,誠惶誠恐,多少次在夢裡面。他都見到過這樣的眸子,只是每一次醒來都是一場夢。
忽然心底有些害怕,君御深越發覺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實。還是說自己喝了酒的緣故。
君御深走到蘇予宛的面前,直到拉住了蘇予宛的那雙手,君御深才猛然怔住。如此真實的觸感不是一場夢。
「宛兒,是你對嗎?」
見蘇予宛久久不說話,君御深再一次開口。
君御深一點一點的抬起手,要去揭下蘇予宛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