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陳年舊事
「那個攤子的餛飩不錯，你們要不要嘗嘗？」
青衣人，哦，不對，應該說是莫先生，他和林輕塵打完招呼之後，目光再次移到李世民身上，指著離此約有八十於米的一個餛飩攤開口道。
那個餛飩攤上還有兩桌正在吃夜宵的客人。
此刻的燈光比較暗，兩地之間又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攤主的相貌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出是個身形廋削的老人。
「好。」李世民點了點頭，說完抬步就朝著那個餛飩攤走去，房玄齡緊跟其後。
林輕塵抿了抿嘴，這一次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後。
莫先生微眯著眼，靜靜的看了李世民一眼，繼而起身站了起來，背負著雙手，跟在林輕塵身後，一併朝著餛飩攤走去。
「先生的傷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前往餛飩攤的途中，林輕塵側目打量了幾眼走在她身旁的莫先生，開口道了一句。
「恢不恢復現在都不是你的對手了，你就像初升的朝陽，銳氣無可抵擋，而我已經老了。」莫先生瞟了她一眼，淡淡的接了一句。
林輕塵沒有再說話，靜靜的跟在李世民和房玄齡背後，莫先生則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側。
不到百米的距離，哪怕步子再慢，也不過幾分鐘就到了。
他們走到餛飩攤子旁邊的時候，那兩桌客人正好吃完。
他們看到林輕塵一行走過來，下意識的抬目朝這邊看了一眼，林輕塵也抬目朝他們看去。
雙方目光一觸，那幾人心頭一緊，立即很有眼色的站起來，快速付了賬，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幾位客官，你們要什麼餡的餛飩?」攤主收了錢，立即熱情的開口招呼林輕塵他們。
攤主瞧上去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面色焦黃，無須，身材瘦削，一雙不大的眼睛極有神彩，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人顯得十分精幹利落。
「給我來碗雞絲餛飩吧。」李世民看了此人一眼，一捋袍子，選了張乾淨的桌子坐了下來。
「我們也一樣。」林輕塵和房玄齡同時開口，繼而一左一右，坐在李世民兩側。
莫先生則從另一桌上拉了個小杌子，在李世民的對面坐了下來。
如此一來，這張不大的小桌就坐滿了四個人。
攤主做事十分利落，高湯又一直用文火熬著，三碗餛飩，沒一會就好了。
他用一個不大的木托盤一併端了上來，分別放到李世民、房玄齡和林輕塵面前。
「嘗嘗，還是不是當年的味道。」餛飩上桌之後，坐在李世民對面的莫先生像東道主一般，朝他揚了揚下巴。
李世民沒有說話，他拿起湯勺，舀起一個餛飩，合著半勺湯，輕輕吹了兩口，就毫不猶豫的送進了嘴裡。
房玄齡在他舀起餛飩要往嘴裡送的那一刻，下意識的想阻止，可嘴巴翕動了幾下，終一字未吐，只默默的拿起湯勺，也舀了一個餛飩，往嘴裡放去。
「嗯，很鮮，和當年的的味道一模一樣，這位大叔瞧著很面生，卻不知是？」
李世民一個餛飩入口之後，眼睛頓時一亮，不由自主的又舀了一勺，一口氣吃了半碗，才抬目朝攤主看了過去。
攤主此時不知從哪摸出了個旱煙袋，正眯著眼，一口一口的吸著煙。
「小老兒是閑人，陛下不認得我乃人之常情。」攤主聞聲睜開眼睛看了李世民一眼，淡淡的接了一句。
「能一眼就認出朕，想必不會是什麼閑人，倒是朕眼拙，一時瞧不出閣下的來歷。」
李世民微眯了下眼睛，看了他兩眼，又低下頭繼續吃起餛飩。
林輕塵看了那攤主一眼，又看了看李世民和莫先生，繼而默默的吃起自己碗中的餛飩。
正如李世民所說，這個小攤的餛飩味道特別好，湯底鮮醇，餛飩滑嫩鮮香，十分可口。
「好了，夜宵也吃完了，接下來你是不是該亮底牌了。」
李世民吃完碗里的餛飩，喝乾凈最後一口湯，因沒有什麼東西擦嘴，他直接用袖子在嘴上抹了抹，繼而抬目看著坐在他對面的莫先生開口道。
「在這裡，我能有什麼底牌，今日來見陛下，別無他意，純是想找陛下敘敘舊。」莫先生攤了攤手。
「卻不知你想敘什麼舊？」李世民聽得眼一眯。
「我想問問，踩著自家兄弟的屍骨上位，這些年陛下可有做惡夢?」莫先生臉上神色不變，口中吐出的話，卻讓人肝膽都在顫。
剛剛放下碗的房玄齡被這句話驚得手一顫，差點帶倒旁邊的碗。
林輕塵則是鼻觀眼，眼觀心的頂著桌面。
「不曾，當年的事若重來一遍，我仍然會做同樣的選擇。」
李世民同聽得呼吸微微一頓，不過旋即恢復自然。
「呵呵，不錯，這才是我認識的李二，只要擋了你的路，不管是誰，你都會不惜一切的將其搬開。」
莫先生被李世民這句話激得雙眉一豎，目中風暴驟起，不過這種情緒很快被他壓下去，呵呵冷笑著開口道。
「我之所以會選擇這麼做，不是因為你擋了我的路，而是我別無選擇。」
「當年的我，原本只打算做一個周公式的賢王，盡心儘力的輔佐我的父親兄長，與他們一起打造一個鼎盛的大唐盛世。」
「可是你們不給我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排擠我，壓迫我，不惜一切手段，想對我趕盡殺絕。」
「不管是為了大唐，還是為了我自己和我揮下的無數將士們，我都不可能坐以待斃。」
「如今事實已經證明，我確實比我的兄弟們更合坐這個位置。」
李世民冷冷的介面道。
「呵呵，李二，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在做下這種罔顧人倫的惡事之後還敢給自己找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曾經只想做周公，做賢王，卻忘了當年的秦王府是何等之大，你的威信又是何等之高。」
「偌大的朝堂，一句話往往比當時的陛下和太子還管用，試問，這世間哪朝哪代的皇帝和太子容得下這樣的親王?」莫先生被氣的笑了起來。
「當年秦王府的一切，是我和麾下的將士用鮮血一點一滴換回來的，並非我故意喧賓奪主。」
「當時我大唐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我若不奮力四處征戰，能有你們安穩的坐在長安城指點江山?」
「可你們是怎麼做的，外敵尚未完全繳清，兵強馬壯的突厥鐵騎還在虎視眈眈，你們就準備卸磨殺驢。」
「在這種前提下，我怎麼可能坐以待斃?若我真毫不抵抗的任憑你們處置了，大唐江山在你手上大概就葬送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