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夜探洛陽（上）
「走了，殿下，咱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該回去了。」
林輕塵的目光在那對牛犢子身上流連了片刻，隨即收了回來，轉目對李恪開口道了一句。
「確實不早了，一轉眼就要黑了，時間過得還真快。」李恪抬目看了眼天邊的夕陽，又看了看身邊的女子，不知想到什麼，臉上不自覺的浮出笑意。
兩人一路不緊不慢的朝營地走去，回到營地的時候夕陽差不多完全沒入地平線，將士們正在張羅晚飯。
「崔將軍，殿下，你們回來，我正找你們呢，大帥下午在山上獵了兩隻野兔，給燉了，說和咱們幾個一起改善改善伙食。」
剛入營區，薜子俊便匆匆朝他們倆走來。
林輕塵這個營地是臨時拉起來的，環境簡陋，而她這人也沒那麼多講究，就只設有一個大灶，全營的兵將們都在一個灶上吃飯。
李績身為一軍主帥，在行營那邊自然有自己的小灶房，來林輕塵這邊后，見大家不分兵將，都在一個鍋吃飯，他自然也不會搞特殊，拒絕了林輕塵為他開小灶的提議。
今天沒有戰事，他閑極無聊，在山上打了兩隻野兔。
兩隻野兔想供全軍食用是不可能的，就臨時搭了個小灶，準備招呼營地里的幾個主要將領一起享用。
「那感情好，託大帥的福，我們也能打打牙祭。」林輕塵嘿嘿一笑，抬步朝李績的帳篷走去。
離李績的帳篷尚有幾十米，林輕塵就被那邊傳來的濃郁肉香給引出了口水。
等走到他營帳前的時候，李績正好揭開鍋蓋，正用勺子在翻看鍋里的肉，他看到走過來的林輕塵等人，揚了揚手中的勺子：
「崔六，殿下，你們來了，過來嘗嘗我的手藝。」
小灶就搭在他的帳篷外，這兩隻兔子是他一手張羅上的鍋，現在已經差不多燜好，正噗嗤噗嗤的往外冒著香氣。
「嗯，好吃，大帥，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手藝。」
林輕塵向來不是矯情的性子，在軍營就更不用說了，聽了李績的話，她毫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從鍋里夾了塊肉放進口，肉一入口，她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起來。
「哈哈，崔六你這性格著實對我的胃口，說起廚藝呀，得這感謝教我射箭的師傅。」
「我那師傅是上江湖人，除了箭法武藝出眾，還有一手好廚藝，他帶我去打獵的時候，經常會在野外自開鍋灶，自己燉煮野味，並讓我給他打下手。」
「我跟著他混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把這門手藝給學到手了，哎呦，崔六你……殿下，子俊，岳鵬，你們別干站著，都趕緊拿碗過來，吃啊。」
李績哈哈笑道，他眼見著說話間，林輕塵又夾了塊肉放進嘴裡，連忙打住話頭，並催了站在一旁沒動的李恪，薜子俊和岳鵬等人一句。
晚飯是饅頭配燉肉，在場的幾人都是武人，飯量自然不會小，四個人，圍著小灶，足足吃了半簸箕饅頭，外加一大鍋燉肉。
「崔六啊，你這性子居然是女人，真是投錯胎了。」眼看著鍋里最後一塊肉被林輕塵搶了過去，李績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瞪著林輕塵吐槽。
這一鍋肉，林輕塵吃得最多，單瞧她這吃飯的模樣，任誰也不會把她和名門世家的貴女聯想到一起。
「大帥，這話你都說過很多遍了，再說了，我生成了女人，你們能幹的事我一樣不比你們差，不貧了，咱們說點正事。」林輕塵沒好氣的忿了回去。
「什麼事，你說。」李績接過薜子俊遞過來的水杯，喝了兩口水，接著道。
「我想和大帥提議，接下來的仗咱們別急著打，我的意思是夏耕完成之前，咱們不必給洛陽城裡的人太大的壓力，不知大帥以為如何？」
「你是擔心咱們逼急了，對方一怒之下會傷害無故的百姓？」李績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不錯，現在的大唐不比當年了，咱們身為軍人，不到迫不得已，都應該以百姓的利益和安全為先。」
「嗯，你所言不無道理，我會給陛下上摺子。」李績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出身大富之家，少年時期並沒有吃過什麼苦。
但隋末那幾年的災荒和戰亂造成的慘劇，卻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他的家也在戰亂中分崩析離，對於百姓，他始終有一份發自內心的憐憫。
沒有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人，永遠不明白他們的心情，李績自幼在其父的教導下，樂善好施，對此遠比旁人感觸更深。
接下來大個半月，李績回到了自己的行營，一次面都沒有露過，也沒有任何軍事行動，林輕塵則窩在山腳下安安心的練兵。
倒是對面關隘的將領忍不住寂寞，率先發起過兩次小規模的試探性攻擊，沒討好到好處之後，就歇停了躁動，雙方莫名的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六月十二，夕陽剛沒入太平線，月亮就從東邊升了起來。
此時的月色已經接近滿月，即便沒有燈光，外面能也正常視物。
若是以往，這個時節的洛陽夜市會非常熱鬧，但自洛陽被齊王佔領之後，晚上城內就變得寂靜了許多。
尤其是朝庭的繳械文公開發布之後，更是如此。
如今的大唐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大家實在不樂意看見造反這樣的事發生。
年紀大一些的人，可沒忘記隋末唐初那幾年的艱難悲慘，如今好不容易日子過踏實了，造什麼反啊。
不過面對對方強大的武力鎮壓，百姓們心裡雖然不滿，嘴上卻不敢多說什麼，唯有一到天黑，就關上了門，哪也不去。
臨近勛貴們居住的繁華區，街道相對還算比較熱鬧，大多數的店鋪都掛起了燈籠，其中一家名叫卧雲居的酒樓人氣特別旺。
卧雲居是近兩年入駐洛陽的，一進來就風靡了整個洛陽城。
因為這裡不僅有美酒，美食，還有美人。
這裡的酒是西域特產的頂級美酒，口味獨特，醇厚甘美，飲后讓人回味無窮，極受洛陽仕子勛貴們的追捧和喜愛。
美食則是以西域那邊的特色烤肉為主，外加一種清湯和蘸醬，幾種食物搭配起來，十分可口。
最後就是美人了，卧雲居里的跑堂、招待、掌柜，包括廚師，清一色的都是帶著異域風情的美人。
這樣的一家酒館，想不火也難。
六月十二傍晚，賓客如雲的卧雲居走進了一個年頜留著幾撇小鬍鬚的白衣青年。
他瞧著約莫二十齣頭的年紀，相貌倒不算特殊出眾，氣質風采卻讓人有些移不開視線。
見慣各種才俊的掌柜藍姬看到這個青年的時候，眼睛也忍不住亮了起來，但見她海水般的明眸微微一轉，起身從櫃檯站出來迎了過去：「客官，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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