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生吃軟飯
這是個誤會。
洛飛拿出了奶奶的醫藥箱，一邊幫著莫小語包紮腦袋，一邊羞愧道歉。
小女孩眼淚汪汪，鼻血橫流。
莫小說沒有理睬他們，站在小院的大門口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又走到角落裡那副棺材前，把棺材蓋推開，看了幾眼。
然後，她快步離開，走出了小院。
此時，夜色已經退去，太陽在天邊鬼鬼祟祟地探出了一小截的腦袋來。
洛飛看了一眼奶奶的房間。
奶奶還沒有回來。
大黃也不見了。
不知為何，他心頭忽地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奶奶昨天說過，今天要為他舉辦成人禮，還叮囑過讓他早起，可是直到現在，奶奶還沒有回來。
想著昨天和昨夜發生的事情，洛飛的心裡，忐忑不安。
正在被他包紮傷口的莫小語，帶著哭腔道：「洛飛哥哥，我是腦袋受傷了，不是眼睛，你遮住我的眼睛幹嘛？莫不是又要趁人家看不見欺負人家？嗚……」
洛飛一看，紗布已經包紮住了她的眼睛，搞的她像個失明的小可憐一樣，連忙取了下來，一邊道歉，一邊重新包紮她受傷的腦袋。
他不敢再胡思亂想，開始專心做事。
正在此時，小院門口突然掠進來一道黑影，「啪」地一聲，一頭栽倒了小院中間那張石桌的旁邊。
洛飛轉頭一看，頓時心頭一驚，竟是一隻全身皮毛烏黑的狐狸！
這隻狐狸體型不是太大，但是明顯已經老邁，眼皮耷拉著，腹部鮮血淋淋。
它受了重傷，已經奄奄一息。
「奶奶！」
莫小語突然站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撫摸著那隻老黑狐脖子上纏著的一縷布片，聲音顫抖。
洛飛臉色一變，慌忙跑了過去。
那縷布片的確是奶奶昨天穿著的衣服撕扯下來的。
看著地上這隻老邁可憐的黑狐，洛飛的身子開始顫抖，眼淚在眼眶打轉。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雖然來到這裡只有一個多月，但是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只有奶奶對他好。
奶奶就算再可怕，就算是只妖怪，也是他的奶奶。
洛飛蹲在地上，顫抖著伸出手，撫摸著黑狐那沾著鮮血的臉頰。
黑狐突然身子一顫，張著嘴巴，伸出小爪子，似乎想要撫摸一下他的臉。
洛飛流著眼淚，慌忙低下頭，把自己的臉頰湊了過去。
「砰！」
正在此時，旁邊的莫小語不知道從那裡拿來一塊板磚，猛然一磚頭砸在了黑狐的腦袋上。
頓時腦漿迸裂，鮮血飛濺！
黑狐身子一僵，一命嗚呼！
洛飛猛然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名小女孩。
莫小語丟下手裡的板磚，垂下腦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洛飛哥哥，我……我見它太痛苦了，所以就幫幫它。對不起，有些粗魯，嚇到你了吧？」
洛飛怒火中燒，猛然揮起拳頭，「砰」地一聲，一拳打在了她的眼睛上！
莫小語本來蹲在地上的，被打的腦袋向後一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頓時捂著眼睛哭道：「哇——洛飛哥哥，這次眼睛真的瞎了，又要包紮眼睛了，早知道剛剛就讓你先包紮好了，嗚嗚……」
洛飛跪在黑狐的面前，看著它那腦漿四溢鮮血淋淋的凄慘死狀，頓時滿臉淚水，哭著道：「奶奶……」
「奶奶在這兒呢。」
正在此時，奶奶突然從小院門口走了進來。
莫小說跟在她的後面，身上乾淨的白裙，染上了幾片鮮血。
洛飛抬頭看著奶奶，又低頭看著地上的黑狐，獃滯了一下，慌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張口結舌道：「奶奶，你……你……」
奶奶走了過來，一腳踩在了黑狐的身上，直接把黑狐的屍體踩的稀巴爛，然後看著他道：「奶奶是人，不是狐狸。」
「奶奶，姐姐！洛飛哥哥把人家的眼睛打瞎啦！嗚嗚……」
莫小語哭的很傷心。
洛飛尷尬的要命，慌忙跑過去扶起了她，要帶她去重新包紮。
莫小語卻害怕的掙脫開，躲到了莫小說的身後，眼淚汪汪，委屈的直打嗝。
奶奶突然走到洛飛的面前，雙膝一彎，跪了下來，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他。
洛飛心頭一跳，僵在原地。
他突然間明白了，他不屬於這個村子，而他的奶奶，或許是他的僕人，他的真實身份，將會非常顯赫！
在今天他十六歲生日這天，奶奶將要告訴他一切的真相！而且是跪下來，非常鄭重地告訴他！
洛飛心中激動，目光期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奶奶。
奶奶卻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子顫抖道：「扶……扶我起來……我腿軟，站不起來了……」
原來只是腿軟。
洛飛僵了一下，慌忙彎腰把奶奶攙扶了起來。
奶奶在石凳上坐下，面色晦暗地道：「飛兒，奶奶昨夜與這隻黑狐交手，受了重傷，已經時日不多了。今天是你成年的日子，奶奶本想為你舉行一場讓你終身難忘的成人禮，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奶奶……」
洛飛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奶奶抬起手，緩緩地道：「別說話，聽奶奶說。現在，奶奶只能送給你幾件禮物了。要與不要，你自己選擇。」
洛飛跪在了地上，握住了奶奶的手。
奶奶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莫小語姐妹，道：「飛兒，第一件禮物，是莫家姐妹。奶奶走了，她們會陪著你，會保護你，會為你做任何事情。她們就是你的親人。」
洛飛看向了那對姐妹，噙著眼淚，忍不住道：「奶奶，她們是狐狸精嗎？」
這個問題，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憋在他的心裡，讓他非常難受和忐忑。
奶奶沒有回答，閉上眼睛休息了片刻，又道：「第二件禮物，是案板上的那把菜刀。」
洛飛凌亂了。
奶奶繼續道：「第三件禮物，最重要，關係到你一生的幸福。你一定要抓牢。」
莫小說從懷裡拿出了一枚紅色的小錦囊，遞到了她的手裡。
奶奶看著手裡的錦囊，渾濁的目光突然明亮了起來，滿是褶皺的老臉上露出了笑容，目光慈愛地看著他道：「飛兒，這枚錦囊，代表著財富，權利，和地位。你一定要聽奶奶的話，無論如何，你都要抓緊它，明白嗎？」
洛飛愣了一下，伸出手，想要去抓。
奶奶卻又把它重新交給了身旁的少女，道：「飛兒啊，這是一門親事，你父親親自為你定下的親事，這也是奶奶的遺願，你必須要完成，知道嗎？」
「親事？」
洛飛神情一僵，突然感到好生狗血。
奶奶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地道：「飛兒，你從出生開始，命運就已經註定了，誰也改變不了。」
洛飛疑惑道：「什麼命運？」
莫非是被退婚的命運？
「吃軟飯的命。」
奶奶一臉羨慕地嘆道：「天生吃軟飯，神仙也艷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