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示好
青蘿將鳳印放下,接過宋夫人遞來的摺子轉手交給雲間月。
「有勞表嫂了,這件事若是能成,之後恐怕還要麻煩表嫂。」雲間月接過摺子翻起來,柔柔對宋夫人笑了笑。
她這態度轉變,儼然和方才判若兩人。
宋夫人眨了眨眼,有那麼片刻的功夫,她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其實並不是。
宋家上下所有人對雲間月都很縱容。
雲間月印象里,小時候她生過一場病,宮中太醫束手無策,江湖術士滿嘴鬼話,說她小鬼纏身,不宜養在宮中,要想保住她的命,只能送走。
那時皇后剛過世不久,皇帝傷心糊塗了,還真打算將她送去行宮將養。
不料這事兒已經不惑之年的宋老將軍知道了,一臉煞氣對皇帝道:「老夫一生戎馬倥傯,殺敵無數,還怕鎮不住一個小鬼?!」
於是將雲間月接到了宋府。
稀奇的是,離開皇宮后沒多久,雲間月的病還真好了。
皇帝動過將她接回宮的年頭,她外祖父沒同意。
而且宋老將軍極其護短。
有一回,刑部尚書的小公子只罵了雲間月沒娘,先被雲司離聯合宋府的其他公子小姐揍掉牙不說,事後宋老將軍知道了,還氣勢洶洶從軍營拉了一支人馬來堵在刑部尚書家門口,逼對方道歉。
刑部尚書有苦說不出,被逼道了歉后,仍被打斷了腿,半個月沒能下床。
上摺子告狀吧,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偷偷叫內侍太監將摺子給燒了,回頭問起來,只當沒看見那道摺子。
思及此,雲間月已經一心二用地將摺子上的名單看完了。
她合上摺子,高深莫測地看向宋夫人:「表嫂,雲落凝的名字記得劃掉。」
宋夫人還在走神,下意識問道:「為何?」
雲間月淡淡道:「她在禁足。還有,我想加幾個名字。」
宋夫人聽出了她的弦外之意,忙收斂心神:「您說。」
雲間月笑了笑,手指在摺子上輕輕一敲:「欽定侯容玦,兵部侍郎朱承硯,秦國公府的那些未許人家的公子小姐也一併添上去,有勞表嫂了。」
說著,她重新將摺子遞還給宋夫人。
雲間月要另加的這些名單,無論是哪一個都足夠讓宋夫人震驚好半響。
她接過摺子,將驚訝收起來,只擔憂道:「為何是他們?容侯爺素來不喜這些應酬,只怕請了也不來。至於朱大人,他同您已經訂親,到時候出現在席上會不會不太好?還有秦國公府……寧國侯府同他們秦國公府積怨已深,只怕……」
只怕摺子還沒送到他們府上,兩家就先打起來了。
雲間月好整以暇,絲毫不擔心:「來不來是他們的事,表嫂請不請就是寧國侯府的事了。」
宋夫人出身名門,家中最重禮節。雲間月這麼說,她就明白過來,不管是不是有仇有怨,寧國侯府身為大家族在宴請京中權貴兒女一事上,不能偏頗,否則會落人口舌。
拿定主意后,宋夫人起身告辭。
雲間月親自送她出了重華宮,臨行前,想起似的補了一句:「對了,表嫂,給容玦的請帖你讓宋恆表哥親自送去,若對方問起,你讓表哥適當透露當天我也會去就行。」
宋夫人不知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卻也沒多問,記下后,就帶著丫頭走了。
第二日,宋夫人就叫人送來請帖來。
當天過午,鳳儀宮那邊就來了消息,蘇文殃想見雲間月。
雲間月當然知道蘇文殃叫她過去是為了什麼,叫來連鏡和青蘿簡單梳洗,便只帶著連鏡去了。
連鏡凶則凶也,就是單純了些,輕易就能被套話。青蘿穩重,心思也深,留在重華宮還能幫雲間月盯著那群不安分的宮人。
到了鳳儀宮,雲間月依舊沒等人通傳,便徑直闖了進去。
主殿里,蘇文殃穿得比往日樸素了不少,整個人臉上呈現出一股疲態。
雲落凝坐在下側,看見雲間月進來時,忙起身相迎:「六妹妹來了。」
說話間,她走到雲間月身側,親昵地挽著手,扮作姊妹情深:「方才還和母妃說六妹妹記著之前姐姐做的錯事,不肯原諒姐姐呢。」
雲間月打心底冷哼一聲,臉上卻裝得不耐煩。
她嫌惡地將手從雲落凝手裡抽出來,不客氣地在左側坐下:「裝什麼姊妹情深,你也不嫌噁心?」
話落,她看也不看雲落凝那張因為尷尬而異常扭曲的臉,翹著腿高高在上地問道:「找本公主什麼事?宮中事務繁忙,本公主可沒你們母女那麼閑。」
蘇文殃獨掌大權慣了,自己囂張可以,但就是不允許別人在自己跟前囂張。
但云間月就總怕氣不死她一樣,她最痛恨什麼,她就故意在她耳邊嘚瑟什麼。
蘇文殃一掌拍在小几上,眼底騰起怒火:「雲間月,你以為你能猖狂多久!等本宮……」
「母妃!」眼見事情發展不對,雲落凝連忙出聲打斷了蘇文殃後面的話,「您說什麼呢?六妹妹難得來看您,您何必生氣呢?」
說著,努力沖蘇文殃眨眼,示意她不要忘了叫雲間月過來的真正目的。
雲間月摳著指甲,拿餘光掃了這對母女一眼,高傲地笑了一聲。
蘇文殃將暴怒壓回去,用命令地語氣說道:「這次寧國侯府設宴請京中未許人家的公子小姐過府玩樂,你同落凝一起去。」
這次設宴,對外說是玩樂,其實就是給京中未婚男女一個自由結交的機會。
雲間月頭也沒抬,淡淡道:「憑什麼?她自己沒手沒腳嗎?」
這就是讓蘇文殃動怒的地方!
寧國侯府那群眼瞎的竟然沒往鳳儀宮送請帖來,明明連秦國公府的人都有!
更氣的是,她託人去問原因,侯府的人竟集體裝傻:「四公主不是在禁足嗎?禁足怎麼還能參加宴會呢?」
蘇文殃紅著眼說:「你皇姐還未許人家,正好借這次機會多認識些年輕公子,以後……」
雲間月冷哼一聲,一撐椅上的雕花扶手站起來便走:「關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