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孝
姑奶奶家就住在隔壁，林雅過去的時候，便見到姑奶奶站在門口往林家看，顯然是防備有人發現自己過來。
明明是至親，卻鬧到不相往來，都是拜林家那對極品婆媳所賜。
「被打哪了？快給姑奶奶瞅瞅。」姑奶奶看到林雅過來，忙過去牽起林雅的手，把袖子擼起來查看。
「我沒事，今兒要倒霉的是大伯娘。姑奶奶，我肚子餓了，咱們做飯吃吧。」林雅笑嘻嘻的挽住姑奶奶的隔壁，壓低聲音道：「我娘挨打了，我奶待會可能找我算賬呢。我怕晚上餓的睡不著，就來找姑奶奶了，姑奶奶可得管我飽啊！」
「你這丫頭，在姑奶奶面前還賣可憐，姑奶奶啥時候差你一口吃的了？」瞪了林雅一眼，姑奶奶便拉著她進屋去。
兩家是鄰居，姑奶奶自是能聽到隔壁的響動的，但不想摻和進去，又擔心林雅被磋磨，這才會站在門口看著，干著急。
最初林雅被林家接回去，受欺負的時候，姑奶奶都會過去護著。
可後來姑奶奶明白了，她越是疼著林雅，林老太就越看不慣這個孫女，下手也會越狠。
姑奶奶沒有辦法，為了林雅好，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暗地裡多照顧林雅幾分便是。
不提林雅在姑奶奶這裡，吃的好，心情也好，林家那邊卻是一團糟。
林老太在林齊氏屋裡，搜出近六兩銀子，打著保管的幌子全部沒收，氣的林齊氏差點回娘家去，在院子里破口大罵。
林齊氏沒膽子罵林老太，便罵林雅母女，各種難聽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出嘣，還陪著林老太將二房搜了個底朝天，把二房的破棉被也給撕爛了，連一個銅板都沒找到。
「不可能的，他們兩口子天天的往山裡頭鑽，咋能沒錢呢？」林齊氏不敢相信，指著林喬氏怒問：「二弟妹，你把銀子都藏哪裡去了？非得讓娘打你，才肯說實話是不是？」
「大嫂，你說話得憑良心！我和當家的見天都在地里幹活，得空就去山裡頭砍柴火，哪裡來的銀子藏？」
林喬氏眼眶通紅，抹著眼淚哭訴道：「大嫂以為我們願意去山裡頭嗎？要不是大嫂說，我們兩口子一天不砍兩捆柴火，就連窩窩頭都不給我們吃，我們也想回家歇歇的。」
「賤人！你敢編排我？我可是你嫂子，你說這話污了我的名聲，就不怕天打雷劈嗎？」林齊氏臉色登時大變，指著林喬氏罵道。
這幾日地里的活不多，不少人在家裡無事，早就被林家鬧騰的過來看熱鬧。
不說林齊氏為人如何，二房在林家是當牛做馬的，一家子除了林喬過的不錯，其他人比畜生也強不了多少。
只看大房一個個的富態樣，穿的比村裡大多數人家都好，去地里幹活也是磨洋工，家裡的活從來不沾手。
倒是二房瘦的跟難民似的，就沒有一件不帶補丁的衣裳，也知道二房是拿不起事的，怎麼會有膽子污衊長嫂呢？
「這林齊氏可真是夠惡毒的，沒分家也不能這麼欺負隔房的，何況還亮著小叔子也一塊欺負！你們看林喬氏那臉，也不知道是被婆婆打的，還是被林齊氏給打的，一看就知道是下死手了！」
「誰讓林齊氏是林老太的侄女，這婆媳倆都是一個德行，恨不能把二房當奴才使，前幾天不是還張羅著要賣掉林小丫呢嘛。又不是災年，咱村可沒有賣兒賣女的習慣。」
幾個婦人同情林家二房的遭遇，七嘴八舌的說著，卻也沒人有去勸架的意思，畢竟人家是在自己家裡打架的。
「你們也別這麼說，林齊氏的兒子都被林小丫剋死了，她心裡能不恨嗎？」有人對林齊氏的做法表示理解。
「大傢伙都這麼傳，可那條天災，十里八村都死了大半的人，進山討食死的人更多，難道都是被剋死的？」村裡的寡婦說了句公道話，她婆家的人，都死在那場天災了，只剩下她和孩子，何嘗不是受盡小話的可憐人。
圍觀的人見是寡婦開口說話，都下意識的閉嘴不言，畢竟這個女人自從守寡之後，嘴皮子利索的很，一般人都說不過的。
不說圍觀的村民都是什麼心態，林家院子里已經上演了全武行。
林喬氏憋屈了多年，今日忽然想把委屈都訴出來，不但話多了，就連林齊氏打她的時候，也敢還手了。
只是林喬氏忍讓慣了，幾乎是在防衛，身上免不了被招呼了不少。
林桃花見親娘被她最瞧不起的二嬸打了，也挽著袖子上前。
林喬則是一個勁兒的裝柔弱，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哭哭啼啼的在原地跺腳，不知多少半大小子眼睛都看直了。
女人打架，林家男人都不好上手，便窩在屋裡不出來。
林老太本來嫌丟人，也藏屋裡不肯出去，卻是把林喬氏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個遍，透過窗戶正好瞧見林齊氏被薅住頭髮，抄起笤帚就朝林喬氏砸了過去。
「都作死哪？趕緊都滾回自己屋去，誰再鬧就給老婆子我滾回娘家去！」林老太火冒三丈的喊道。
林喬氏條件反射的鬆開手，被林齊氏趁機抓了一把手背，也不敢再還手，心裡卻覺得這一架打的痛快。
林雅就在隔壁的院子里，自然也聽得到這邊的動靜，卻不打算過去勸仗。
「姑奶奶，今晚我睡你這好不好？」林雅仰著小腦袋瓜，可憐兮兮的道：「奶和大伯娘都看不上我，我要是回去了，他們鐵定得揍我，我娘還得跟著倒霉一次。」
「和姑奶奶說啥外道話，想住就住，姑奶奶去把新被子給你鋪上。」聽到隔壁院子傳來林老太的罵聲，姑奶奶便牽著林雅的手往屋裡走去，「咱們早點睡，明兒一早你娘得去河邊洗衣裳，到時候你給你娘送點藥膏去，你之前買的還沒用完呢。」
「嗯。」林雅點頭，忽然問道：「姑奶奶，你會不會覺得我太不孝了？看著我娘被打，我卻不過去幫她。」
「你娘啊，還是挨揍少，沒把她打醒了。」姑奶奶氣哼哼的說了一句，卻不再多說。
林雅低頭的時候，勾唇淺笑。
穿越這麼久，就認識姑奶奶這麼一個明白人，還是唯一讓林雅覺得溫暖的人。
林家……
真想早點逃離那個讓人厭煩的地方，建立一個自己的小家，這是林雅最大的心事，比賺銀子還重要那麼一丟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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