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道德綁架

第一次睡在暖和的炕上，林雅只覺得滿身的細胞都被舒坦了。

不過習慣了早起的林雅，今日卻是被姑奶奶叫起來的，讓她提前去河邊等著，給林喬氏抹藥膏。

「娘，過來。」在河邊等了有一會，林雅冷的在原地直搓手。

春夏交接的日子，早晚最是寒涼，尤其是河邊這樣的地方。

「你咋來了？」林喬氏看到林雅，意外的同時，忙從盆子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臟衣服，給林雅披好，「昨天晚上，又去你姑奶奶家睡的？回頭你奶知道了，少不得要找你姑奶奶的麻煩。」

「要是姑奶奶是我親奶就好了。」林雅扁著嘴道。

「瞎說！這話可不能讓旁人聽見，不孝的名聲傳出去，你以後還咋嫁人！」林喬氏忙捂住林雅的嘴，教訓道。

「我滴親娘啊！我今年才幾歲啊？嫁人還遠著呢，這不是跟前只有娘，我才敢說心裡話嘛。」林雅在心裡翻白眼，面上卻是委屈的很，「奶和大伯娘到處說我是掃把星，我哪還有好名聲？」

林喬氏聽的心裡一陣難受，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來。

當年的事，老人都知道是林老太婆媳遷怒於林雅，可時間久了，卻沒人再為林雅說句公道話，就連林喬也覺得林雅是掃把星，克的二房沒有好日子過。

「娘，你臉上還有傷，可別哭了。姑奶奶給煮了雞蛋，我先給你滾一滾，再給你擦藥膏。」林雅墊著腳尖，拉開林齊氏的手，拽著她到大石頭後頭坐下。

「娘皮厚實，不用擦藥，鄉下人哪裡就嬌氣了。雞蛋留著給你吃，你小時候沒喝幾天娘的奶，身子骨不好。都是娘沒用，看著你從小吃盡了苦頭，卻啥也做不了。」林喬氏說著，又一次的哭了起來。

林雅沒有勸說，由著林喬氏哭了一會，才開口道：「娘整天忙，我想和娘說會話都難。一會來洗衣裳的人就多了，我有幾句話想要問娘，娘聽我說說行嗎？」

「哎，你說。」林喬氏用袖角擦了擦眼淚，看向林雅。

「奶偏心大伯娘，爺重視大伯，大房的日子也都跟著好過。娘就沒有想過，要分家嗎？」林雅揪著袖子，一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才問出這番話來的模樣。

林喬氏愣了一會，苦笑道：「父母在，不分家。除非是你爺奶他們先提出來，那樣的話，知道家裡情況的，還能少戳點你爹的脊梁骨，你們的親事也都不好說。」

林喬氏不敢說，她做夢都盼著能分家，哪怕少分點東西都成，只要勤快不怕日子過不下去。

林雅吸了一口涼氣，竟不知道這個年代，道德綁架竟這般嚴重。

原本將脫離林家的事，看的很簡單，此刻林雅卻只覺得頭疼不已。

好在便宜娘的態度，也像是盼著分家，只是不想主動提出來，倒也算是盟友了。

「娘顧念著爹的孝道，那是娘心疼爹，心疼我們。之前我就和娘說過，咱們二房在林家，當牛做馬也沒人念著好。既然娘不願意分家，等我被奶賣了之後，家裡要是分出來，娘記得來這裡，對這塊石頭說一聲，或許我聽得見。」

將藥瓶和雞蛋都塞到林喬氏手中，林雅脫掉外套，小手胡亂的在臉上蹭著，假裝抹著眼淚跑開。

包子爹娘雖然懦弱一點，但都是疼愛子女的。

或許林老太想要賣了自己，倒是個好機會，但必須要有完全的準備，否則真的被賣了，哭都找不著調。

「小丫！」林喬氏有心要追上去，安慰閨女幾句，又怕衣裳丟了沒法回去交差，只能大聲的喚了幾嗓子。

林雅早上出門的時候，將採藥的東西都帶著了，直接跑到茅草屋那邊，將東西帶上，也省的再回村子里一趟，耽誤時間不說，還容易遇上林家的極品。

因為有心事，林雅今日採藥也是心不在焉的，滿腦子都在想著該如何分家。

「不行，我得做好兩手準備。萬一分家不成，我就自己從林家脫離出去，中好過被賣了。」將只有半簍子的背簍背好，林雅火急火燎的下山去。

危機時刻，林雅只對姑奶奶放心，這事或許也只有姑奶奶能辦成。

一路小跑，林雅到姑奶奶家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這是咋地了？」姑奶奶見林雅坐在門檻上，忙放下針線活，下地去扶林雅。

「姑奶奶，這些日子我交給你多少銀子？」林雅喘著粗氣問道。

「你坐著歇會，姑奶奶給你找出來。」姑奶奶以為林雅是遇到難事了，忙轉身去找銀子。

農家的院門，白日里是敞開的。

樹枝編成的柵欄，就算關著也攔不住人。

緩了一會，林雅起身將門拴好，再回到裡屋的時候，姑奶奶已經找出了錢袋子。

「小丫，你該不是被人騙了吧？和姑奶奶說說，你要拿銀子做啥去？姑奶奶也好給你出個主意。」姑奶奶把錢袋子遞給林雅，關心的問道。

「我奶要將我賣給人做童養媳，我和姑奶奶說過的。其實我奶去我姑那邊，也是為了辦這事，估摸著這兩天就會說送我過去的話。姑奶奶，我不想被賣了，也不要給人做童養媳，那小子出生就帶著病，萬一衝喜不成，我還不得被打死啊！嗚嗚……」

林雅說著，抱著錢袋子哭出聲來。

在林家還有逃離的可能，一旦成為沖喜的童養媳，那就是比奴才強一點的下等人，哪怕夫家玩點陰暗的，把人弄死給陪葬，娘家人也不會說什麼。

畢竟能捨得讓閨女去做童養媳的人家，和賣女兒是一個意思，這些話是原主撞頭之前，林喬為了嚇唬原主所說的話，卻也是真的。

「別哭，有姑奶奶在，誰也不能傷著你。不怕，你奶真敢做這種缺德事，姑奶奶就是舍了老命，也要先把她打死再說！」姑奶奶心疼林雅，卻惱恨林老太的狠毒。

將林雅抱在懷中，安撫了一會，見林雅的抽噎聲小了，姑奶奶這才問道：「丫頭，你是咋想的？要拿著銀子逃走？外頭亂著呢，你這麼小的丫頭，就是被拐子拐走了，也不會有人替你出頭的，可不能幹傻事啊！」

「不是的，我就是想問問姑奶奶，這些銀子夠不夠買下我的。要是我奶真的要賣我，姑奶奶你拿著銀子把我買下來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多幹活，也會賺很多銀子，好好孝順姑奶奶的！」林雅舉起手，發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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