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湘西

馬車行了幾天幾夜，終於到了大山外頭。

這山林之外，有不少住戶，以前都是住在深山裡頭的。

後來，許多村落集體搬家，就搬出來了。

誰也不願意住在這種毒瘴深邃的大山裡頭，窮也就算了，關鍵是還危險。

從古至今，這深山裡頭，就沒有一條像樣的路，許多車輛進出不得，交通不便利，行路基本靠腳。

而大山之中，陰陰暗暗，道路崎嶇，蛇蟲鼠蟻、野獸飛禽居多，有些地方，兇險萬分。

李岩站在大山外頭，朝裡邊瞧了一眼，只瞧見裡頭陰陰暗暗，蒼天大樹數不勝數，遮掩住了陽光，再往深處看去，便是一片漆黑。

還有一點，那就是古時的規矩了，古時候來往山中的商旅也有不少，夜晚趕屍，為的就是不要驚嚇到其他過路之人。

李岩抬頭看了看天，對著羅浩說道：「找個地方，先喝杯茶，等天黑了，再進山。」

「好。」羅浩點了點頭。

此時，方才下午五點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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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屍，需在夜晚進行。

屍體不喜見陽，夜晚陰氣較重，方可操控。

那店小二瞧見兩人來了，連忙吆喝著走上前去，詢問吃些什麼。

他目光撇了一眼馬車，瞧見上頭的棺材，頓時怔了一下，驚訝地說道：「兩位客官，莫非是要進山？」

李岩坐了下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李岩走在前邊，羅浩跟在後頭，拉著托棺的馬車。

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個露天的小茶館坐下。

小茶館冷冷清清，沒啥人。

羅浩咧嘴一笑，說道：「我不是，他是。」

「噢……」店小二恍然，也笑了，說道：「這位客官瞧著年紀輕輕，長相也秀氣，沒想到竟然是趕屍匠！」

以往的趕屍匠，一個個都酒糟鼻，麻子臉，丑得很。

店小二好奇地看了看李岩，又看看了羅浩，說道：「莫非兩位是趕屍匠？」

他常年在這大山外頭做生意，許多趕屍匠入山前，都會在他這裡喝一杯茶，久而久之，店小二也就習以為常了。

今日難得見到李岩和羅浩，自然就多問幾句。

不多時，端了茶水，和吃的東西，便來了。

將東西放下之後，店小二卻是沒離開，拉了一下長凳，往上頭一坐，笑道：「我已經有兩、三個年頭，沒見到趕屍匠了，這行當做的人，越來越少了……上一次遇見，還是一老一小，像是師父帶徒弟，趕著三具屍體進山，結果……」

說到這裡，店小二突然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像李岩這般長相的趕屍匠，倒是見得不多。

李岩眉頭一皺，似是聽出店小二話裡有話，連忙搖頭，說道：「我是道士，不是趕屍匠，不過……這趕屍一術，也學過一些，這不……幫人運送屍體，還是第一次接這活。」

「哦哦！」店小二連忙點頭，若有所思地走了。

見李岩接話，正中下懷，連忙瞪大了眼睛，神秘兮兮地說道：「我聽過路的商旅說，在林子裡頭，見到了那一老一小的屍體。」

「什麼？」羅浩聞言，臉色一變。

他是羅村的人，小時候就生活在這群山裡頭，自然知道不少傳說故事。

李岩抿了口茶，看向他，說道：「結果怎麼了？」

店小二是個話癆。

難得有人在，自然要嘮一番。

李岩淡淡一笑，說道：「多謝提醒，我們會小心的。」

店小二聞言，眉頭一皺，看了看李岩，說道：「也罷，我是看你們要進山，特意提醒一句，你們不聽，那我也沒法子。」

說完，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還記得，他小的時候，一入夜，村裡頭家家戶戶，就閉門不出，說是外頭有妖邪，亂出門是要出人命的。

不過……後來，跟著父親、大哥出了大山，在外頭的世界里生活，久而久之，也漸漸忘了不少事情，如今聽店小二這麼一說，頓時想到了不少小時候聽過的故事。

店小二的臉色陰沉，壓低了聲音，說道：「二位，我勸你們，還是別進山了，我聽說……最近山裡頭，出了大妖，死了不少人，現如今……進出的商旅都少了許多……這鬼地方，就不適合住人，你們這些從裡頭出來的，就算死了，也別想著拉回去埋了，還不如就埋在外頭。」

店小二說罷，離開了。

羅浩深吸了一口氣，望了一眼鐵匠鋪，點了點頭，對李岩說道：「李道長，這店小二說得沒錯，我們進山，確實要小心。」

李岩一笑，說道：「那不進了？」

李岩一抬頭，看向他，問道：「對了，問一下，這附近，哪裡有賣趕屍鈴的？」

「趕屍鈴？」

店小二一怔，目光朝著另一頭撇了一眼，說道：「喏，那裡有個鐵匠鋪，裡頭有個老鐵匠，從他爺爺的爺爺開始，就在這山外頭開鋪子了，趕屍鈴，只有他們那裡有賣……」

現在回想起來，李岩還印象深刻。

羅浩的神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沒有說話。

李岩笑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羅浩臉色微微一變，說道：「要是我能決定，我就不進了，沒辦法……我老爹執意要送大哥屍體回鄉。」

李岩有些好奇，說道：「我聽你老爹說，你們這些年在外頭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啊！怎麼那天，你老爹來我李家觀裡頭供奉，帶的供品，如此寒酸？」

兩個雞蛋，一個蘋果。

「牛逼！」李岩咋舌，說道：「喝花酒就喝花酒，還能被你講得如此清雅脫俗。」

「噢？」李岩有些驚訝。

羅浩說道：「這些年，我們在外頭做生意，確實掙了不少錢，可是……我大哥敗家，也花得不少，自打出了山，見識到外頭的花花世界，大哥就越發經受不住誘惑，白天忙生意，夜裡就到翠香樓拯救失足少女，幾年下來，幾乎敗光了所有積蓄，我和父親也有勸過他……不過，大哥不聽勸。」

「唉！」羅浩嘆了口氣，說道：「李道長，你幫我們，我也不瞞你，這事情說起來，跟我大哥羅天有關係。」

羅浩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說道：「總歸是我大哥，人已經死了，也就不多說了。」

天色，漸漸暗下，喝完了茶，吃過了飯，兩人前往鐵匠鋪，買了個趕屍鈴，便開始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