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泛舟於江湖
書屋再次安靜下來。
顧白甩了甩手腕,又把左手用白布纏起來。
他這左手厲害,但也不分對象。
但凡顧白不纏白布,左手揮出去,若是活物,必死無疑,若是死物,五馬分屍。
因此,顧白不得不把左手纏起來。
勾子這時候見所有惡鬼離開,忙三步並作兩步,把門窗關起來。
她又要去關後院的門,忽然想到了井裡的水鬼。
「公子,這井裡的水鬼怎麼辦?」勾子問。
以前不覺得,現在陡然聽到井裡有水鬼,勾子后怕不已,不敢再靠近水井半步。
「讓他們在裡面待著吧,逢年過節的時候燒柱香就成。」
顧白不是那恩將仇報的人,既然井裡的水鬼剛才幫了他,顧白也任由他們住在井裡。
「那打水…」
「去徐娘那兒打就成了。」顧白渾不在意,「反正提水的也不是我。」
勾子翻個白眼。
這會兒功夫,顧白已經去研究那土地爺的神像了。
他剛才也是臨時抱佛腳,想不到還抱上了。
他又點了三炷香,想再讓土地婆出來,好拉近點兒關係。
奈何,一夜過去了,神像還是沒動靜。
……
翌日。
勾子趁顧白抄書,打著油紙傘,抽空去了一趟縣衙。
她把昨夜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王守義,希望對他的破案有幫助。
然而,王守義聽到勾子的線索后,苦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這案子已經不歸我管了。」
勾子驚訝,「你這捕頭真被擼下來了?」
她很是不解,「前天夜裡好歹也是破了一案子呀。」
雖然抓到的只是一個飛賊,但也是成績不是。
「說什麼呢,我堂堂王捕頭,縣令的左膀右臂,能被輕易擼下來?」
王守義覺得勾子看低自己了。
「主要是這案子吧,牽扯到妖鬼,現在已經轉到鎮妖司手中了。」
勾子恍然。
鎮妖司主掌神鬼莫測的案子,捕快主要負責那些不太光怪陸離的案子。
「不過,你這線索還是有用的,我稍後就轉告給鎮妖司。」
王守義誇一句勾子,讓勾子代他向顧白問個好,然後就打發她回去了。
善良而熱心的勾子見自己的線索有用,擺下手,美滋滋的離開了。
梅雨時節,雨一直不斷,斷斷續續地下大半個月。
這大半個月,顧白大部分時間都在抄書。
或在書屋中,或在徐娘酒壚中,亦或在書船上。
他時而泛舟於江湖,抄書,觀雲,賞雨,飲酒,釣一條魚,在船上烤,盡興而歸。
他時而遊盪於江南小鎮中,收購舊書,或接抄書的活兒。
衣冠南渡之後,北方許多豪富世家,書香門第遷移到了江南,
他們厭煩了戰亂,紛紛在江南置辦莊園,隱居在小鎮之中,過上了悠然閑適的生活。
讀書對於他們來說是立身之本。
因此,顧白在這些城鎮里還是可以接到一些活兒的。
在抄書之餘,顧白也沒有放鬆對顧家一案的追查。
他四處尋摸飛賊、大盜,甚至不惜出高價委託他們去雲雨樓把鼠兒姑娘的賬簿盜出來。
一些賊答應的很乾脆,後來打探一番后,反而來怪罪起了顧白。
「摘星樓是賊窟,你讓我一個賊去闖賊窩,這不是姓史的嫁給姓趙的,找死么。」
這些賊自然撂挑子不幹。
顧白後來觀察一下,但凡這些賊,一般都是些小毛賊。
還有一些賊,一聽顧白要去盜雲雨樓,立刻拒絕了。
這些賊本領高些,顯然知道摘星樓。
其中一個賊,還一直在鼠兒姑娘處接任務,因此,他反手就告訴了鼠兒姑娘。
這下可好,顧白的陰謀徹底敗露了。
消息先是傳到了鼠兒姑娘那兒,繼而捅到了摘星樓處。
餘杭摘星樓見顧白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圖,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於是傳出一個消息:
任何一賊若為顧白所驅使,將成為整個摘星樓的敵人。
顧白這下連一個小毛賊也找不到了。
顧家一案自然被耽擱下來。
這一日,天終於放晴。
勾子把所有的衣服拿出來,沿著河邊掛起來晾曬。
徐娘見狀,走過來,「勾子,晒衣服呢。」
「嗯,這衣服再不曬,就發霉了。」勾子把衣服抖落開。
她回頭,戒備地看著徐娘,「不,不許偷啊。」
「你個小沒良心的,你當阿姊是褻衣大盜呢,我是那樣的人?」
徐娘沒好氣。
「嘻嘻,我知道阿姊不是那種有變態嗜好的人。」勾子笑。
「去,阿姊意思是我不是大盜,但這衣服…」
徐娘掃視在一圈,上面有不少顧白的衣服,說不上貼身,但她可以聞到顧白的氣息。
「不賣,不賣了。」
勾子急忙擺手。
她探頭瞥一眼書屋,見公子不看這邊,壓低聲音道:「我們公子說了,再往外賣,就把我賣到青樓去。」
徐娘樂了,「那也得有青樓要才行。」
勾子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徐娘的笑容停下來,她看著勾子,「還,還真有人要啊。」
勾子笑似哭,點了點頭。
「誰這麼不長眼?」徐娘納了悶了,難道那人眼睛瞎了,以至於燒壞了腦子?
「雲雨樓。」
徐娘沒聽過,雲雨樓也不是什麼名樓。
她拍拍勾子肩膀,安慰她:「你肆無忌憚的日子過去了,不如,在失去自由之前徹底放縱…」
勾子後退一步,「少來,敢情被賣青樓的不是你。」
徐娘笑。
「哎,對了,你剛才說什麼褻衣大盜?」勾子好奇地問。
徐娘點下頭。
「這褻衣大盜真不是東西,專盜城內貌美女子的褻衣,轉手到勾欄瓦捨去賣。」
徐娘說到此處,撥動一下頭髮。
「哎,我就有一件丟了。」
她說這話的語氣,居然還有一點兒驕傲。
勾子不解,「你的也盜,那看來這大盜的眼光…」
徐娘瞪她。
「哈哈,還是挺高的。」勾子及時調轉話頭。
徐娘擺了擺手,「算了,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她又瞥勾子晾曬的衣服一眼,嘆息著說出心裡話:「這大盜若是盜你家公子的衣服就好了。」
「嗯?」勾子看她。
「哦,我是說,你得千萬看好了,你家公子不是平常人,小心他的衣服被盜。」
勾子讓徐娘放心。
除非褻衣大道是變態,不然,他應該不會來盜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