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腿腳不便
蓮步輕盈,纖腰微擺,確實絕色,蘇語也想贊一聲美。
晨瑤從腰上取下一隻翡翠玉瓶,晃了晃,柔聲笑,「這是剛採的茶花露,我為你煮茶去。」
君墨言輕輕點頭,瞳中柔色微閃。
這二人目光交流,把眾人都當成了透明的,都沒理會。
蘇語想走又不能,站在這裡又像個木樁,沒一個人理會她。正糾結時,晨瑤轉過身來,輕輕輕拉住她的手,柔聲說:「姐姐去煮茶吧,我已經熬好了早粥和小菜,你端來便可。」
「是。」蘇語轉身,兩道視線扎得她心痛。她方才一直沒敢看雲秦,看不得的,那是當朝最顯赦的駙馬,婧歌的心上人。
匆匆趕到廚房,用小銅壺燒開水,放進茶葉,煮好茶,和早粥小菜一起端來。霧已漸漸散去,五位皇子,婧歌、雲秦已經坐到了小几邊。晨瑤坐在君墨言的身邊,正在給他按著雙腿。
「每天多按按,總有一天能站起來。」她柔聲說著,眾人的視線都停在他們二人身上,蘇語進來也沒人注意,就連雲秦也盯著君墨言去看了,那眼神複雜,如看……情敵……
蘇語強行把視線從雲秦身上拔回來,成了親的他,卻削瘦了好多。同在一城,卻似天涯。
「王爺,請用。」蘇語托著木漆紅繪托盤走到君墨言面前,輕聲道。
「姐姐放著好了。」晨瑤笑笑,接過了托盤,君墨言的面前,素手輕執鑲玉銀勺,舀了粥,遞到君墨言的唇邊。
他雙眸輕垂,張嘴吃了,長眉輕擰,低聲道:「淡了。」
晨瑤又笑,手撫過他的臉,小聲說:「你還要服藥,淡點好。」
眾人又看蘇語。長裙破了、又髒兮兮,更是未梳洗妝扮,釵環盡散,頂著滿臉疹子,垂頭站在那雙人面前,這一屋子的主人,只有她像丫頭下人。
家破人亡,還苦守三年半,蘇語守來的日子,活生生就是個諷刺。雲秦的眼中湧出了痛苦的神色,牙關一咬,咯地出聲。
君墨言卻抬起了頭,目光直刺向雲秦,啞聲問:「雲駙馬,你是牙痛?」
婧歌左右看看,挽住了雲秦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胳膊上,看著蘇語,脆生生地說:「他牙不痛,眼睛痛!皇叔,這位美人姐姐是誰,你這些年去哪裡了?你怎麼能讓王妃穿成這樣?她守幾年,過得可苦呢。」
君墨言依然盯著雲秦,雙瞳里幽光滑過,唇緊抿著,一身肅殺之氣又悄然凝聚。
若是往日,在坐的眾人一定如坐針氈,想法子逃走了。可是,今日他們都是一醒來就聽到了這大消息,立刻就趕了過來,想知道當初出了什麼事,他又是如何逃生,面前這絕美的女子,又是何人?
晨瑤轉過頭,輕啟朱唇,聲音甜美如黃鶯出谷,「王爺為捉錦鷙鳥,落進陷阱,身中九支毒箭,被山洪衝下山。我和祖父正在山中採藥,正巧救下了王爺。祖父,郝鎮山。」
這名字一出,大家都輕呼一聲。傳說中郝鎮山能醫腐骨,救死人,醫術高超到無法想像的地步,只是十八年前已經歸癮,再沒人見過他,想不到君墨言遇上了他!
「皇叔真是福大命大。」婧歌站起來,輕拎裙擺,跑到他的面前,伸手給他錘腿。軟綿綿像麵條一樣的感覺,讓婧歌的眼眶又紅了,小聲說:「是誰害皇叔?一定要捉到他,碎屍萬段。」
君墨言啞啞一笑,深瞳掃過眼前的眾人,沉聲道:「茶和粥都太淡,無味。今日和眾皇弟們再見,理應慶祝,上酒。」
晨瑤沒動,她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裡也沒丫鬟,又是她去!
她攏攏發,輕垂雙眸往殿外走。能幹活,就能多活一天,這命運逃不掉,那就接受,去改變,去戰勝。
「王妃姐姐換件衣再來吧。」婧歌跑過來,又說。
蘇語微微側臉看她的眼睛,單純透澈,不像諷刺。她知道自己狼狽,而且……沒穿肚兜,婧歌能看出來,眾人也能。
只是,她去哪裡弄衣服來穿?羞煞她了!臉上微微發燒,抱起雙臂埋頭就走,未走幾步,便一頭扎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中。
有力的雙臂擁住她,龍涎香撲進鼻中,背上一暖,一件明黃披風罩下來,把她釅釅裹住。
急急抬頭,只見君瀾之暗幽的眸子正緊盯著她,身後一長溜的奴才們,抬著大箱子,端著大盤子,扛著大帘子,足有上百人。
「皇上。」她慌忙掙脫他的雙臂,福身行禮。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嗓門這才響起來,驚動殿中眾人。
君瀾之薄唇緊抿,上下掃了她一眼,大步往殿中走,人進了門,又扭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幽光微微一閃。
蘇語趕緊低頭,揪緊披風,大步往前跑去。
「皇上。」殿中人,除了君墨言和晨瑤,眾人都給君瀾之跪下了。
「都起來吧。」君瀾之點頭,視線停在晨瑤的臉上,瞳中閃過幾許驚艷。
不過時間短如蜻蜓點水,迅速轉開頭,和君墨言對望著,朗聲道:「皇兄回來得突然,府中一切都要重新置辦,朕讓傅總管留在王府,為皇兄打理。以前的姬妾,皇兄若想尋回,朕立刻下旨,若不願意,下月初七便是大選,皇兄到時候再選心儀之人便是。今日,朕先帶了二十名美姬前來,伺侯皇兄起居,若有不滿意之人,隨時可讓傅總管給皇兄換上更好的。」
「皇帝叔叔,你應該趕緊讓天下名醫都進宮來,先為齊王叔叔治病!」婧歌跑過來,拉住他的手連連搖晃。
「有醫神千金在此,婧歌儘管放心。」君瀾之拍拍她的小腦袋,微微一笑。
他是帝,君墨言是王,依禮,此時君墨言是要讓出座來的,可此刻他只歪在椅上,長指把玩著一隻金鑲玉酒樽,唇角一揚笑,面孔便猙獰起來,手指捲起雪色長發,啞聲說:「坐吧,本王腿腳不便,就不行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