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為什麼是他
「它們出去找你,還沒回來。」君墨言坐到她的面前,心疼地給她往碗裡布菜,「多吃點,慢點吃……先喝點湯……」
「娘真是的,為什麼要亂跑……千萬不要遇上壞人了……」君凰雪伸長細脖子往外面張望,小嘴巴嘟起來。
「麒麟坊里用罌粟喂小狗,那些小丫頭們也長年服用罌粟,只一點也能徹查麒麟坊,把那名胖掌柜先抓來審審,有時候就得要打草驚蛇。」君清晨沉吟一會,看向君墨言。
「你看著辦,這件事全權交給你處置。」君墨言的注意力全在小肉團兒身上,隨口說了句。
「罌粟能控制人的心神,還能止疼,有些江湖人受傷的時候就嚼兩片罌粟膏。」藍罌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在寒煙坊的時候,結識過一個從事罌粟膏生意的老闆,聽他說年初在汰州時遇上一個奇人,他制的罌粟膏片,吃了之後能看到前世今生,還能醫腐骨,救死人。」
「是嗎,那你還能找到這名老闆嗎?」君清晨一喜,趕緊問她。
「我只記得他說的大概落腳的地方,好像是在南邊街上。」藍罌仔細想了想,沒能想起當時那個地方。
「南邊多是勾欄院。」君清晨擰擰眉,那種地方多的是這種讓人醉生夢生的東西流行。
「我討厭那種地方,應該下旨,全部關掉。」君凰雪扁起嘴,憤怒地說:「爹爹,我明天要親自帶人去關掉這些地方,我要把那些胖胖的討厭的女人全抓起來,讓她們做苦工。」
「嗯,好,你先乖乖吃飯,明天讓十一王陪你去關。」君墨言親手舀了湯喂她。
「為什麼是他?」君凰雪傻眼了。
十一王苦笑,扇子在手掌上敲敲,低聲說:「因為……這裡只有我一個閑人。」
……
大雪紛紛揚揚,越下越大。
蘇語一路緊追,終於看到了緋玉的身影,就卧在牆根下,緋衣在夜雪裡鋪開,宛如被人撕破的殘破花瓣。
他的鞋也不知所蹤,小腿上堆著白雪,一動不動地伸著。
「緋玉公子。」蘇語用力推他幾下。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抓住了蘇語的手,壓在了唇上。
蘇語嚇了一跳,他的嘴唇像冰塊!
「你起來!」她使勁推搖晃他,在這裡睡下去,會凍死的!
「如果我是女子,我們早就成親了吧……」他又喃喃低語。
蘇語愣住,他有愛人?她想到剛剛二人那情形,猛地打了個激靈,難道是那位紫衣公子?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分明是孿生啊!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畸戀!
「快起來,你要凍死,他就要娶別人了。」
蘇語拖了幾下,還是沒能拖動他。緋玉雖瘦,畢竟是個男兒,不是蘇語這點力氣能應付的。她累個半死,他紋絲不動。
「噓……」
幾聲口哨聲從巷子口傳來,蘇語抬眼,只見幾個模樣猥瑣的男人帶著一身酒意搖搖晃晃過來。
「居然有個臭小子,還有個小娘們。」
他們怪笑著圍攏來,一個個如餓狼般的眼睛在蘇語和緋玉身上來回穿梭。當然,蘇語是他們眼裡的臭小子,緋玉是小美人。
「你們想幹什麼?」蘇語站直腰,攔在緋玉面前。
「幹什麼?見者有份!」那幾人極輕鬆地就把蘇語給推開了,拽著緋玉的緋衣就開始撕扯。
「住手。」蘇語手裡扣了銀針,猛地地撲過去,快速往幾人的脖子上扎。
這法子對付一個兩個人,可以,但蘇語現在面前有四個人,她只扎中兩個,另兩個已經反應過來,見同伴軟塌塌地倒在地上,立刻變了臉色,衝過來就要打蘇語。
「臭小子,你用了什麼?」
「你不想活了,也不去打聽打聽,爺幾個是什麼人?」
蘇語摸到腰上,暗器囊卻不在腰上,低眼看,那小皮囊正在雪地里,想必是剛剛弄掉了。她暗自叫苦,琢磨著如何脫身。
「臭小子,爺四個是這半邊城裡的四大金剛,你惹我們,就是自尋死路。」
一個漢子怪笑著,揮拳就撲了過來。
就在這一瞬間,幾枝箭從蘇語身後射來,把那人的手腕射了個對穿,鮮血噴濺出來,落在雪地上,泅出大團的血花。
蘇語扭頭看,來人穿著一身黑衣,黑面虎目,長得強壯英武,手又粗大,一看就是常年練武的人。腰上圍著花豹皮,腰帶上系著銀牌,應是鏢頭之類的人物。
「媽呀,是黑劍。」另一人見狀,趕緊拔腿就逃。
「緋玉公子,快起來。」
那人收了箭,大步過來,抓著緋玉的肩膀往上拎。
「你認得他?」蘇語好奇地問。
「緋玉是我的主子,你是什麼人?」黑劍轉頭看蘇語,一臉漠然。
「哦,我晚上與緋玉公子一起吃火鍋,他與紫公子吵架,獨自往這邊跑,我不放心,所以跟來看看。」蘇語小聲說。
「他和你一起吃火鍋?」黑劍的神情微有些變化,盯著她看了一眼,把緋玉抱了起來,大步往巷子深處走。
「喂,去哪裡?」蘇語趕緊問。
「去我住的地方。」黑劍頭也不回地往裡走。
蘇語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緋玉之所以往這邊來,應當是去找黑劍的。難道他心裡的愛人,是這個叫黑劍的?主僕之戀?
她步步緊跟,黑劍扭頭看過她幾回,卻沒有阻止。蘇語跟到此時,心裡才開始發怵,暗中在牆上做了記號,牢記下四周一切地形。
黑劍住著獨門小院,門上的漆已經差不多脫落光了,一雙黃銅門環是豹子頭造型,門頭懸著一雙燈籠,青石的瓦上堆滿了積雪。
推門進去,院子里格外整潔,地上鋪著一層雪,只有院邊有一棵桃樹。共三間屋子,都沒點燈,聽到響聲,也沒人出來迎接,說明這黑劍是一個人住,沒有妻兒父母。
「進來吧。」黑劍用腳蹬開了門,大步進去,輕車熟路地把緋玉放到榻上,蘇語用火摺子點著了桌上的油燈,好奇地打量四周。
這裡和她想像中的一點都不一樣,簡直像個才子的書房。兩邊全是差不多頂著屋頂的書架,滿滿地擺著書,靠窗的地方是書案,上面也整齊地摞著書。文房四寶靜卧一側,放狼豪的筆架一看就是難得的好東西。
「黑劍公子喜歡看書?」蘇語走過去,想拿書看。
「我從來不看書,看那東西有什麼用。」黑劍冷冷地說著,大步邁出門檻。
蘇語噎住,看著他大步進了牆邊另搭的一間小棚,沒一會兒,裡面亮了燈,冒起了煙,還有米香傳出來。
原來是去做飯了!
她放下手裡的書,這是些挺無聊的書,是那些自詡大儒的人寫的一些悲花秋月的東西,毫無意義。去書架上看,也多是這些東西。黑劍不看,難道是緋玉看?或者是他做了這一行,有時候得念上幾句以應景,討人歡心?
哎,原來以侍人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那些花魁,哪些不是從小兒就受到了苛刻的訓練,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挨著鞭子和冷眼熬過來的呢?便是做了花魁,也不能掉以輕心,得每天保養自己的臉、身材、肌膚,更不能輟了歌喉和舞藝,不然就會被人取代。
黑劍端著一大盆水進來了,往桌上一放,低聲說:「你幫我端著油燈,我給公子擦一下身子。」
「啊……」蘇語愣了,她可不想看光光的緋玉!
「快點吧。」黑劍把帳幔掀起,揭開了緋玉的緋衣。
蘇語只好過去,側著身站著,抬手把油燈探進帳幔中。
黑劍看了她一眼,這才擰了帕子給緋玉擦洗身體。這樣一擦,那罌粟花的香就更加明顯了。她微微擰眉,故意吸了吸鼻子,小聲問:「這是什麼香?這麼奇怪。」
「罌粟。」黑劍大方地說。
「啊?你是煮了罌粟水嗎?為什麼要用這個給他擦洗?這可是很貴的東西。」蘇語假裝不解。
「他曾經受傷,臉被惡毒的人給毀了,大夏天裡爛得流膿。後來請了位大夫,給他用罌粟止痛,讓他用這種水洗臉,這才保下他的命,他索性讓大夫把他的臉換成了紫公子一樣的臉。」
「他和紫公子不是兄弟嗎?」蘇語糊塗了。
「不是,他們是一起被賣進那種地方的,後來轉手幾次,兩個人打死也不分開,最後才到富貴溫柔鄉。」黑劍給他翻了個身,又擦他的背。
蘇語聽到這裡,忍不住扭頭看緋玉,結果只看到修長白凈的背,那腰肢纖細柔軟,讓很多女人都自愧不如……
她尷尬地轉開頭,小聲說:「原來如此,但這東西是會上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