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質問
後者卻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聲色凄凄切切：「哥哥，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蕭蕎毀了我的發布會，她還聯繫了我的團隊，讓我不得不低聲下氣地來求她！是她啊！」
「低聲下氣？」
沒等關衍開口，蕭蕎話如利刃：「敢問關大小姐現在的態度跟低聲下氣搭邊兒么？」
關星月頓了頓，怒目凝著屋內男女。
她剛邁步想要進門，卻被蕭蕎直接展臂攔下。女人個頭嬌小，但卻氣勢凌人，一張娃娃臉卻看不出半分柔弱，反令人望而生畏。
想起臨出門前助理囑咐的話，關星月深吸口氣。
「不管怎樣，既然你聯絡了我的團隊，就說說你這次打算怎麼幫我吧。」話畢，又對關衍道：「哥哥，你來這裡為的也是商量那件事，對么？」
「嗯。」
關衍悶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那總要先讓我進門吧！」見蕭蕎始終沒有肯放自己進去的意思，反而和關衍一左一右站在屋內，就像四年前……
關星月又忍不住尖聲。
她的分貝實在太高，吵得蕭蕎徹底沒了耐性。
蕭蕎作勢關門，又道：「你和你的團隊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如果腦子不好使就少抄襲幾行代碼多讀書，我能幫你解決如今的窘境的確不錯，但我什麼時候說一定要幫你了？」
「慢走不送！」
話音落，戶門也應聲關緊。
蕭蕎卻突然意識到，她好像忘了些什麼——
抬頭便與關衍意味難明的目光對上。緊接著，又聽到關星月氣急敗壞的拍門聲：「蕭蕎，你還要不要臉，你憑什麼跟我哥哥共處一室，你……」
下一秒，她親愛的哥哥也被哄了出來。
「現在是信息傳播最為迅速的時代，」蕭蕎冷漠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語速極快：「相信關少爺和關小姐都不希望自己強闖民宅擾人清凈的新聞出現在R市頭條上。」
以「復仇之矛」的能力做到如此，不過小菜一碟。
對此，關衍和關星月都再清楚不過。
尤其是關星月團隊之前再三囑咐：無論曾與蕭蕎有什麼過節，現在都要摒棄前嫌，一定要求得她的幫助，她在信息安全界的地位才能有一線生機……
還能怎樣？只能忍了。
彼時，車內。
關衍雙手握在方向盤上，一臉冷肅地聽關星月質問：「哥哥，你為什麼沒跟我招呼一聲就跑到蕭蕎這裡來，你對她，你對她到底還放不下是嗎！」
其實除了憤慨，她心底還很是恐懼。
當年的事……關衍跟蕭蕎都是過於驕傲的人，才讓自己從中鑽了空子。今天他們共處一室不知多長時間，誰知道中間出沒出什麼紕漏？
只是關星月大小姐脾性使然，越是害怕，在關衍面前表現得就越發強勢。
「星月，」
果不其然，關衍喚了她一聲，神色晦暗地道：「四年前，你問我關於密碼的事，我告訴了你我跟蕭蕎的紀念日。後來，她就在你們共同參加的安全程序設計大賽前夕直接消失了。」
性子清冷如關衍，他很少一連說出這麼多話。
語氣卻格外平靜，面上也沒什麼表情，甚至還有條不紊地開車：「回答我，星月。」
這是關星月從未見過的哥哥。
但她知道，當下一定正處於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哥哥，你這是幾個意思？」心中的驚懼讓關星月更加色厲內荏，「是蕭蕎那個賤女人跟你胡說八道了些什麼，讓你這樣懷疑我？！」
遙想當年，關衍對蕭蕎失望至極。
那時候好像就是關星月「無意」間透露，說蕭蕎懷了顧瑾安的孩子，他這才幾乎失去理智，一連冷落了心愛之人好久，直到她徹底從自己的世界消失……
有些事情一旦在人心中有了一點頭緒，就會忍不住接著思考下去，勢如破竹般發現更多破綻。
只見關衍面色越來越沉，關星月哪裡還坐得住，睚眥欲裂地問：「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你還是選擇相信那個女人對不對？」
「她什麼都沒說，」男人緩緩抬眸：「但你惱羞成怒的樣子讓我沒辦法不多想。」
「當年蕭蕎遭遇的事，有你參與策劃，對么？」
他心知這妹妹幾斤幾兩，如果只靠她一個人，還做不到逼得蕭蕎隱姓埋名，蟄伏四年後才改頭換面地再次出現。
究竟怎麼回事？
到底還有多少細節只把他一個人蒙在鼓裡？
以及當年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顧瑾安的，這一切似乎都變得有待考證。關衍堅持了整整四年的想法，當下已經頻臨破碎！
如果一切都另有隱情，那他又何其對不住蕭蕎？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關星月死不承認，眼色已經通紅：「好好開車，我要回去跟爸爸談談關於怎麼解決蕭蕎的事。」
誰料男人聞言，立時調轉車頭，往與關宅正相反的方向開去。
「你到底要幹嘛？！」
「你不知道不要緊，」關衍冷聲：「當年的事，我會親自徹查一番。」
他說的認真，關星月難以置信：「你瘋了……」
只是四年後再見蕭蕎兩面而已，他就馬上變成了這個樣子。如果當真查到些什麼，他又能如何，難道還能關家翻臉么？
再看關衍俊雅容顏上大寫的「義無反顧」四個字，關星月心中有了答案。
——為了那個女人，他不惜背離關家！
抬眼看到男人修長五指之下握著的方向盤，她劈手便奪。車子猛然震蕩了一下，開始蛇形走位。
關衍眉頭大皺：「放手！」
「送我回關家……我要回家！」
只此一時，一輛大貨車迎面駛來，遠光燈幾乎閃瞎車內二人的眼睛——
「關家兄妹橫遭車禍，富家子女國道狂飆為哪般？」
這兩個為蕭蕎所熟悉的名字，終於還是換了種方式登上R市新聞頭條。
她放下手機，臉上掛著嘲笑。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吧？可惜報導上說這兄妹二人身體都沒什麼大礙，小小擦傷而已，關衍已經痊癒出院。
就連關星月也是別的地方全都不痛不癢，唯獨失憶了而已，十歲之後發生的事全都想不起來……
鬼才相信她真的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