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魄芙蓉

「哼！你在意？那也得你有資格在意！」

姜芙蓉重重的白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將手中的籌碼全部推到「小」的那邊。

上次開大輸了，這次轉換一下，她覺得贏面會很大，不，是肯定會贏，她有這樣的預感！

秦慕容這次沒有制止，而是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可隨後，莊家就開出了「六、五、六」，大的不能再大的結果。

姜芙蓉愣住了，小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便鐵青著一張臉，看著別人把自己的籌碼全部拿走。

她狠狠咬了咬牙，卻沒有哭，也沒有鬧，直接轉身離開，還大聲嚷著：「明個兒再來！」

說不出的豪氣。

可是才一出門，過了一個拐角，玲瓏坊河邊安靜處，便突然放聲痛哭起來，蹲下身不停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秦慕容在一旁看著，微笑一下，說道：「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回去？」

姜芙蓉抬起頭看著他，然後緩緩站起，不再哭泣。

「我還能回哪去？我因為貪玩，差點把小命丟了去，下人拚死救我，卻又反讓我壞了名聲。小橘子明明是好人，卻要被鞭撻十下，放在門板上被抬了出去，攆回家裡。之前有幾家遞了帖子，其實都是想要娶我，可現在卻派人過來硬把帖子給收了回去。現在我在渭城中，名聲竟然要比你都差了幾分……我輸光了自己多年積攢的錢，我想要撈回來，結果越輸越多，姐姐房裡的東西我拿的差不多了，今天更是拿了老祖屋裡的東西，卻沒想到竟然又輸了……我能怎麼辦？我也不想啊，我就是想著自己多賺一些錢，等哪天家裡也不要我的時候，我能在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買一些家產，可以安靜的活一輩子，我怎麼了？我有錯嗎？憑什麼全天下都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老天這麼恨我？！」

她大聲吼著，卻沒有再哭泣。

吼完了之後，整個人就平靜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平靜的河水，有些死氣沉沉的說道：「如果我跳進去，是不是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不等秦慕容回答，她竟然真的爬上欄杆，再一抬腳怕是就要掉下去！

秦慕容身上有傷，自然什麼都做不到，還是小白小蘭眼疾手快，趕忙將她抱了下來。

姜芙蓉見死不成，就放聲大哭起來，喊道：「就讓我死了吧，我不想活了！活著真是太難了，實在是太難了！」

不知道為什麼，秦慕容看到她哭的可憐，竟然……想笑。

因為真的特別有意思！

姜芙蓉一個嬌滴滴的丫頭，哭的梨花帶雨，哭的別開生面，尤其鼻涕到了嘴邊卻就是不下去，懸在那裡不停的晃……

果然，秦慕容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這聲笑，讓姜芙蓉懵住了，錯愕的問道：「你笑什麼？看我吃癟，你很過癮是吧？！看到我們姜家人悲催，你就很快樂是吧？你就是一個混蛋！」

秦慕容伸手指了指姜芙蓉的嘴唇。

她下意識伸手一抹，便把鼻屎抹近了嘴裡。

鹹鹹的。

「呸呸呸！」

姜芙蓉趕忙吐了幾下，又是噁心又是想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關鍵還很羞恥。

「我不活了，讓我去死！」

然後就又鬧。

才一會的時間，她就變了好幾種嘴臉，跟變臉變戲法一樣。

秦慕容沒有阻擋，而是說道：「淹死的人，你肯定是沒見過。在水裡泡上幾天，全身會腫的就像是饅頭，並且腫的不均勻，這裡腫，那裡又憋下去，白的一絲血色都沒有，眼睛也被擠成一條線，黑色的一點，像是腦袋上長了兩個黑色的洞！」

「呀！」

姜芙蓉被嚇得叫了起來。

秦慕容繼續道：「淹死，是世上最丑的幾種死法之一，而且味道很嚇人的，沒有河水那麼乾淨，更像是淤泥糞便，隔著幾里地都能聞到……」

「你別說了！」

姜芙蓉又哭了，這次是被嚇的。

秦慕容眨了眨眼睛，然後問道：「還想跳河嗎？」

「不……不跳了……能有什麼比較好看的死法嗎？」

她天真的問著。

秦慕容想了一下，說道：「我仔細想想啊……好像還真的沒有！按理說吃毒藥的話，死的應該最完整，但毒藥一般都會阻止血氣流通，嘴唇會紫黑色，全身也會出現紅斑，左一塊右一塊的，尤其很容易死不瞑目，眼睛無神的翻著白眼……當然也有窒息的毒藥，你會在死前不停的用手去抓自己的脖頸，抓的血肉模糊，還要去抓自己的臉，摳自己的嗓子……恩，你想一下，那肯定不是什麼美好的畫面。」

姜芙蓉身子又抽動幾下。

還很悲催的說道：「你再好好想想啊，這種肯定不行啊！」

終究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生命中出現了自己無法承受的重量，選擇逃避，選擇輕生，但還是膽怯的，是天真的。

也會在意一些有的沒的。

真正想死的人，那會在乎自己在死後會噁心到別人？

秦慕容真的是認認真真的想了好久，然後說道：「沒有，真的沒有！想要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那還得是活著，活著最好了。」

「可是……」

「不過就是輸了錢財，然後又偷了錢，怕自己被責罰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錢少了，再賺回來就好了。」

「切！你又沒錢，說的那麼容易……」

秦慕容笑道：「我沒錢不要緊，賭樓裡面不是有錢嗎？咱們去贏回來就好了！」

這麼一說，姜芙蓉的眼睛又亮了。

人生大起大落，不過如此。起碼現在的她是這麼以為的。

回到生死樓，姜芙蓉感覺有些尷尬。

自己又來了，卻沒有錢了，跟走時留下的豪言壯語可不一樣。

果然，總會有賤人跳出來討人厭，見到姜芙蓉便笑道：「哎呦，這位俊俏的公子，這麼快就找到錢了？公子家底還真是殷實啊！」

姜芙蓉的臉更紅。

秦慕容看了那人一眼，然後笑道：「你是不是沒有朋友？」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嘴賤！」

「你！」那人大怒道：「沒錢來什麼來？看熱鬧啊？！」

秦慕容笑道：「看熱鬧不行嗎？誰規定不能來這賭樓看熱鬧的？是這裡的老闆？還是官府？夥計過來一個！」

叫來了一名夥計，秦慕容很認真的問道：「沒有錢，能不能進來你們這裡，光是看看行不行？」

「那自然是行的！」

「有人規定不行嗎？」

「那當然沒有，咱們這是開門做生意，您有雅興賭幾把，我們歡迎，如果不想賭，就是看看，只要不搗亂，我們也是歡迎！賭不是要講個天時地利人和？您趕巧了心情不好，咱們也不能趕人不是？」

秦慕容點了點頭，然後指向那個人問道：「這個傢伙是什麼人？他跟我說沒錢就不能進來，我懷疑他是其他賭檔派來的人，專門給你們這搗亂的。」

「哎呀！」

夥計的眼睛立即就倒豎起來，直接喚來兩個打手，也不聽那人如何解釋，就直接亂棍打出，警告他以後再也不能來這了。

其實……夥計信不信秦慕容說的話，這本來就是無所謂的，關鍵是秦慕容和姜芙蓉跟這個傢伙發生了矛盾，姜芙蓉那可是大客戶！秦慕容也是渭城中出名的豪客。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傢伙得罪他們兩個，不值當。

還不如直接打走，也算是給秦慕容一份人情，皆大歡喜了。

一個有手段，一個會做人，兩者在沒有商量的情況下就來了一次合作。

這，就是成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