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問?

第六十八章問?

1993年中元節

一條小街,路邊滿是剛燒完的紙火。路口走來三個少年,前面兩個勾肩搭背,另外一個跟在他倆後面。

突然不知為何,其中一個少年像是有些生氣,指著後面的少年破口大罵。

「傻叉啊!你他媽不能別叫我名字?剛才鬼片里演的,鬼節晚上不能直呼名字。」

後面的少年有些唯唯諾諾,還有些結巴。

「李,李哥,對,對不起!我沒叫你全名啊。」

「王勇你還叫,下次別跟我們一起玩了,看你真夠心煩的。」

旁邊的少年也隨聲附和道:「就是,下次別帶他了,智障一樣。」

叫王勇的少年突然像是尿急了,忽略過這兩個人的話語,隨便找了顆靠近牆邊的樹,也沒有看到樹坑旁邊,還有一堆沒滅的紙灰堆子。

尿不但濺到了紙火圈中,都快蔓延進去了。

褲子剛提好,他往前追去,突然身後颳起一陣旋風,風卷著黑色的紙灰往他身上飛去。

他一下摔倒在地,一個激靈,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來,緩緩睜開眼縫,他看到一個男子和一個女生站在他的不遠處說著話,他們腳邊,還趴著個人,那個人正是李哥。

「他到底想說什麼?你怎麼把他脖子擰斷了?」

「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只管給你報仇。」

說話間,這兩個人已經來到了王勇面前。

「這個人也殺了吧。」說話的男子語氣冰冷,似乎殺人就像家常便飯。

「擰斷脖子太便宜他們了,他身上有這個鬼東西,會折磨一輩子,讓他不得安寧才解恨。」

「好!」

「那兩個人的屍體怎麼辦?」

「你不用管這些,自然會有人來處理。」

地上的少年,模糊間看清了說話的男人,這個男人他在一張相片里見過,那是在標本展覽館一樓大廳中的相片,相片下面標註,「館長徐珂」。

泉民小區元友家

羅白帆環顧了下屋子說道。

「咱們今晚在哪招魂?」

元友往元化星卧室看了一眼。

「本來我打算在家裡,後來發現不行,也不知道這屍骸死了幾年,家中干擾多,不容易招到,另外不能有貓,所以還是在院子里吧!」

很快便到子時,元友和羅白帆來到了院中。

夜深人靜,院子里的東西早就備好,元友把頭骨搬了出去。

他讓羅白帆不要出聲,來到擺好的小桌前,先燒了三炷紅香立於米碗之中,這是招魂的時限。

然後正式開始。

只見元友手掐追魂訣,這追魂指法為右手五指向上伸直,拇指掐於中指指根。

接著腳踏罡步,將一面八方引魂符籙貼於無名屍骸的頭骨上。

口念招魂咒。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虛驚異怪墳墓山林、今請山神五道路將軍、當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急急如玉令。」

念罷變換為金剛指敕符。

金剛指為右手無名指從中指背過,然後食指勾住無名指,指尖向下,大拇指、小指指尖皆收入掌心,中指朝上。

羅白帆在一旁看見元友變換的這個金剛指,看的目瞪口呆。

要是換做他,恐怕另外一隻手幫著掰,都不一定能把指頭掰成那樣,而元友單手一氣呵成。

此時元友敕符完成,周圍微微起風,貼在無名屍骸天靈蓋的,那張八方引魂符的符尾,輕輕飄動起來。

「呼」的一聲,幾道青色的東西,朦朦朧朧從四面八方飛入了頭骨之中。

頭骨的眉心位置,有一根紅色的線,連著地上的草扎人。

草扎人插在了一個大米碗中,碗里除了草人,還有一顆雞蛋。

元友看見青色的東西入了頭骨,便嘴裡又念了起來。

「收回附體、築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又一次指向草扎人敕符。

只見碗中的雞蛋自己緩緩豎了起來。

元友接著又念。

「草人開光便是人,開關變神通,女是湯三娘,男是下吉,三十六枝草,化作三十六骨節,節節都是身,都是人,開人身,開你面,開你耳內聽分明,左耳聽陰府,右耳聽陽間。」

突然大米中的草扎人動了,腰以下沒動,上半身彎了下去,嘴中含著的筆,吧嗒一下點到了報紙之上。

元友蹲在報紙前,手裡拿手電筒照著。

「我來問你,你來答。」

草扎人的筆點到了報紙的一個位置,「好」。

「你叫什麼名字?」

筆劃拉到兩個位置。「李江」。

元友一怔,心頭狂跳。

他沒有想到,這具屍骸的主人竟然是失蹤的李江。

「你是被害死的嗎?」

「是」。

「被誰害死的?」

「徐」似乎報紙上沒有這個字。

元友接著問,「是不是徐珂?」

「是」。

「徐珂現在還活著嗎?」

「是」。

元友還是一怔,接著又問道。

「沈蓯還活著嗎?」

問完這句話,寂靜無聲,草扎人突然不動了,緊接著便聽到細微的聲音,噼里啪啦,不知為何,草扎人自己燃燒了起來。

元友心裡暗叫一聲不好,但為時已晚,瞬間草人變成灰燼,碗中的雞蛋啪的一聲也碎了,幾道青光向遠處的黑暗呼嘯而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羅白帆是沒敢出一聲,但是細微的還是聽到元友問的那些話,他正在焦急時,卻看見草人燒沒了,但還是不敢出聲。

只見元友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臉無奈。

他看羅白帆不敢出聲,沖他點了下頭,示意他可以說話了。

「怎麼回事?草人怎麼燒著了?」

元友皺了皺眉說道:「這個魂魄,也就是李江,他似乎非常介意提到沈蓯,我也不知道他為何這樣,讓他害怕到寧願再去當孤魂野鬼。」

羅白帆低聲說道。

「其實昨晚,我在車裡大膽想過,這具屍體,會不會跟那些失蹤的少年有關,果然我的直覺沒錯。那麼另外失蹤的人,會不會都埋在了徐家墳中?」

元友看著地上的頭骨。

「有這種可能,這次也挺幸運,至少知道,徐珂沒有死。」

羅白帆微微皺眉說道。

「徐珂沒死,殺死了李江,李江是害沈蓯的兇手,老元,看來你上次的猜測是對的,徐珂大概是為了滅口。

只可惜,沒問出沈蓯的生死。」

元友有些遺憾,從剛才李江魂魄懼怕提到沈蓯來看,一定是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連靈魂都這麼忌諱。

「接下來只有調查徐家了。」

羅白帆說完打了個哈欠,兩晚沒睡,有些疲倦。

元友點了點頭,看著那一臉疲憊,讓羅白帆快些回家休息,一切明天再做打算。

午夜萬籟俱寂,某處。

六根黑色石柱,上面刻有鬼頭符文,均勻分散,立在一個六邊形深坑邊緣。

每根石柱間均有鐵鎖連接,鐵鎖環上又掛有數枚銅錢和一些青銅鈴鐺。

六邊形深坑下,位於中間的位置,放著一張鐵床,鐵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形的東西,頭上的位置,貼著的黃符很是醒目,但這人一動不動。

之所以看起來似人非人,是因為它有人的大概身形,頭部四肢軀幹,但渾身像是長滿了青藍色的鱗片。

它的頭髮非常的稀疏,頭上隱隱能看到鼓起很多小包,兩腮的骨頭變的凹凸不平,嚮往外翻著,而嘴看著也不是正常的嘴巴,乾枯緊閉,看不出什麼端倪,還有它的指甲看起來像是很有殺傷力的武器,又尖又長。

在它的鎖骨位置,有幾條很細的硃紅色鋼索穿過,延伸到上面,連在大鐵鎖上。

此時一個黑袍男人,面色黑瘦,站在深坑邊上,正在俯視下方鐵床上的東西,而另外一個黑袍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士甲先生,陰舛人已經給送過來了。」

「一定要看好了,絕不能有閃失。」

「是!」

轉眼一夜又過。

不知為何,雖是初春,氣溫卻陡然升高。

大北方即便是馬上要到三月,但也不可能溫度這麼異常。

這都不是說的二八月亂穿衣了,響午日頭最高的時候,還能看到有人穿著短袖,抱著外套在街上溜達。

就這麼幾天,一些街口的老人便說,這今年氣溫不正常,恐怕是災年,要有災害。

年輕人聽了一笑了之,而一些中年人卻覺得老人之言,不無道理。

北寒三中

課間休息,劉晶坐在徐君房的座位上,跟元化星說著話。

「你家老徐幹什麼去了?怎麼請了這麼多天假,還沒回來,這小伙兒,怎麼這麼自由,也不怕耽誤學習。」

元化星從桌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袋親親蝦條,然後打開遞給了劉晶。

「他家裡有點事,出遠門了,我也不知道他多會兒回來,給你吃這個。」

劉晶喜滋滋的拿出一根蝦條。

「你怎麼最近課桌里老有零食,我記得你不是很愛吃這些東西啊?」

「我是不愛吃,這都老徐給我的。」

「你說他怎麼不給我買?對你怎麼這麼好?我就說他喜歡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

「你這嘴邊也沒有痣啊!怎麼跟個媒婆似的。我覺得徐君房更像我的哥哥,他給我的感覺是這樣的。」

劉晶把臉湊了過來說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我覺得徐君房長的挺帥的,人也不錯,就是腿是個問題,你不會因為他的腿.?」

「我說你煩不煩,蝦條都堵不上你的嘴,這跟他的腿有什麼關係,我真的服了,以後出去別說我認識你啊!」

劉晶哈哈哈大笑起來,「我跟你從小學就是同學,到現在,我就沒見過你說喜歡過誰。我知道了,你不喜歡異性。」

元化星眼神極其認真,「對,你說對了,我喜歡同性。」

劉晶先是大驚失色,隨後臉上誇張的緩緩露出驚喜嬌羞之色。

「我知道了,你一直喜歡的是我,對嗎?」

元化星無奈的用手一捂眼睛。

「春天了,你是不是最近春心蕩漾了?」

劉晶把蝦條已經吃完了。

「怎麼說話的,再說你沒感覺出來嗎?最近都不是春天了。」

然後壓低聲音又說道:「我今天裡面只穿了一條薄秋褲,就這還熱的不行。」

「最近天氣的確不正常,前幾天地理老師不是說了嗎,新聞上報道因為諾爾尼諾現象,臭氧層被破壞,全球變暖。」

「這也不能一下就變這麼暖吧,反正我姥姥說了,今年是災年,前幾天我還從哪本書上看到,一個國外的預言家說的,明年1999年是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地球就沒了嗎?」

「那本書寫的預言是,1999年7月,恐怖大魔王復活后從天而降。反正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說到時候,天空中太陽、月球和九大行星將組成十字架的形狀,而這一天就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你別看這種沒譜的,最近一期《科幻世界》買了嗎?還有《奧秘》,《飛碟探索》?」

「大姐,你說的這些就有譜了?我覺得裡面更玄乎,我一般看《讀者》和《青年文摘》。」

元化星嘿嘿一笑,「好吧,好吧!那你都買了嗎?拿來我看看。」

劉晶一噘嘴,然後回自己的座位翻書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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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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