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醒悟
陌蜮銜最終還是沒能等來祁千凝的身影,心裡頭的落寞與遺憾終要化為路途當中男子的鬱結,時時困擾著他。
「看來……看來朕又自作多情了一次……」
天子小聲嘀咕起來,眼底卻泄露出難以差距的委屈。他未曾接受秦惜文的贈禮,卻也沒能等來祁千凝的身影,沒有比這更落寞的事了,早知如此,便不應抱有期待。
正式臨行之前,陌蜮銜的目光仍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儘管他並不曾尋到什麼可以稱之為驚喜的身影,奇迹最終亦未落下,但他還是同身旁的莫流再度沉聲囑咐了一次。
「莫流,無論如何,你也要保護好追風將軍,任何危難時刻,她都是最重要的,你切莫擅作主張,知道了嗎?」
陌蜮銜最擔心的便是屬下無法徹底領會自己的心意,在他的心中,江山,地位,沒有任何一件事物能超越祁千凝的所在,自然,那女子的性命值得用任何事物去犧牲。
「是!陛下。」
莫流應答得極為堅決,陌蜮銜深沉地望向他。
「你應當知曉朕最想要的是什麼……」
「還望陛下放心,屬下絕不擅作主張,屬下定會在危難時刻竭力保護追風將軍的安危!」
「嗯,好。」
囑託完后,陌蜮銜的眼神仍舊蓄存著期許,可人群中仍舊是千篇一律的衣著與身形,那女子的面孔始終不曾出現。
「罷了,罷了,便這樣吧……」
陌蜮銜長吁短嘆,最終還是帶著心底的遺憾與身後的萬千人馬徐徐消逝在了目光的盡頭。
「陛下……」
此時此刻,秦惜文的眼眸已然被淚水浸潤,她一邊撫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望向那旁早已無了陌蜮銜身影的遠方,手中還攥著被陌蜮銜拒絕的護身符。
「淑妃娘娘,您不必擔心,外頭風大,您還是快些回去吧。」
「莫公子,你不與陛下同行嗎?萬一……萬一陛下……」
秦惜文淚眼朦朧地望著眼前的男子,不斷從眼眶中流下的淚珠滿滿充溢的皆是她的憂愁,她確實深愛著一個並不愛他的男子。
自始至終,陌蜮銜對莫流提及的也只是祁千凝的安危,從未有過秦惜文,甚至還讓莫流小心提防著秦惜文,倘使這些皆被眼前這當事人知曉,她怕是會悲痛欲絕吧。
陌蜮銜的心意莫流再清楚不過,因此此時的莫流便也變得如同他那主子一般堅冷。
「淑妃娘娘,陛下的事情您無需過問,陛下覺定的事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更無從插手,您還是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再說吧。」
言畢,莫流向身旁宮女使出一個眼色,宮女心領神會,連忙領著淑妃娘娘離去。
秦惜文縱使不舍,卻也不願在此大鬧一場,到底如今她已然改變不了什麼,便也只能同肚裡的孩兒一塊待著他爹爹歸來了。只是這段時日煎熬的相思苦便也只能由秦惜文一個人來嘗了。
女子殊不知,他心心念念的郎君早已在她身旁埋下殺機,倘使秦惜文輕舉妄動,徒生任何歹念,她便也等不到陌蜮銜歸來了。
待陌蜮銜遠走不久,天不過也方才亮堂起來,待到午時,宮中卻傳來了一樁異事。
說是追風將軍失蹤了,一聽聞此消息,被陌蜮銜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祁千凝的莫流瞬時慌了,他連忙趕往祁千凝所在的寢宮,男子趕到時,他所瞧見的便是哭嚷著的祁朗以及一頭霧水的秦觀。
「秦小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祁千凝失蹤了,尋了很多處地方都未尋到她的人影,她那般擔心祁朗,這些時日幾乎都未曾離開過她半步,她又怎的會不打招呼便消失了這麼久呢?都一個早上了,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
秦觀眼眸深沉,緊蹙的眉頭半分也未曾落下,他將哭嚷著的祁朗攬入懷中,儘力安撫著這孩子的情緒。
「好了,你莫要哭了,你姐姐沒準兒是一時有急事也說不一定,上回是誰說了要保護你姐姐?你哭哭嚷嚷的還怎麼保護,你先去裡頭靜一下,我還有事要同旁人商易。」
秦觀廢了好大的力氣終於將祁朗遣了進去,待祁朗一離開,嚴冷的神容又一次躥上他的眉梢。
「一個早上了,興許人是昨夜失蹤的。」
「我已經派遣了暗衛去皇宮各處搜查,秦小公子無需著急。」
「我並非擔心她是被歹人所害,只是擔心這女人因為一時的莽撞走入了旁人的險境。畢竟事到如今,還未曾在此周遭見到什麼血跡,此處定沒有發生打鬥,極有可能便是祁千凝這個蠢女人自己被心懷叵測之人引誘了出去,她素來都是這般莽撞!永遠也長不大!」
不愧是呆在祁千凝身旁成長起來的秦觀,祁千凝的脾性與可能做出的行徑秦觀再清楚不過,依祁千凝的武藝她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被旁人謀害,但依這女人的性子,卻是有極大可能落入到歹人的圈套之中。
秦觀實在頭疼,便也猛然詢問起了陌蜮銜的所在。
「皇上呢?」
「皇上今日清晨便已然前去疆場作戰了。」
「竟這般快,不,竟這般巧,皇上一走,祁千凝便失蹤了,這擺明了是不想被陌蜮銜插手啊。」
秦觀已然分不清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意外,不過男子能隱隱肯定祁千凝失蹤一事定然與那個始終潛藏在暗處的老狐狸有關,如若他還沒死,那他便是時候該現身了。
「秦小公子大可放心,雖然如今陛下不在朝堂,但陛下在臨走之前曾囑咐過在下一定要好好照顧祁千凝的安危,因此在下一定會將追風將軍尋出,這其中必然也要動用暗衛的力量。」
此言一出,秦觀當刻投來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旋即看似不屑地冷哼一聲。
幸而,陌蜮銜一早便離開了,否則如若被他知曉祁千凝失蹤一事,此回的戰役算是無法打響了,自然而然,南越的邊境便也很難被保住。
可不知曉祁千凝失蹤一事並不代表陌蜮銜被能心安理得地趕赴疆場,今日祁千凝未曾現身送行,這也足以讓斤斤計較的陌蜮銜好一陣耿耿於懷了。
「惡毒的女人,最日那一吻你是忘了嗎?分明昨日並沒有推開朕,那便是在乎朕,為何今日反而不出現了?朕瞧你便是蓄意的,蓄意讓朕難堪,蓄意讓朕惦念著你……」
一路上,陌蜮銜皆是憤憤不平,此行無了以往諳熟之人作陪,心裡頭莫名地空落落,如今他唯一所希冀的便是在他歸來之後祁千凝還未曾趕往皇宮外赴險,男子殊不知,祁千凝其實早已在他臨行前便已然踏上了赴險的征程。這一切,之後的陌蜮銜都久久未曾知曉。
而與此同時,被眾人或關懷或嗔怪著的祁千凝此時又身在何處呢?
茫茫原野之上,三抹人影於樹林中飛馳。
夜晚總是能讓人生起衝動的念頭,縱使是祁千凝這等女將軍也不例外,昨夜一時起了衝動想要儘快尋到儲烈並且殺害這一直困擾著自己生活的男子,可是隨著白晝逐漸降臨,祁千凝本就稀存的理智逐漸恢復到原本的狀態,她忽而覺得自己此行跟來似乎有些魯莽。
隻身一人,總歸是不妙的,祁千凝瞬即起了想要逃離的念頭,並非因為她的懦弱,而是因為她成熟了,便也下意識地想到祁朗的心緒。
本跟隨在楚芷歡以及其同行男子後頭的祁千凝忽而止住了腳步,剛欲調轉回首,那男子便機敏地發現了不對,連忙回首相望。
「追風將軍,你想去哪兒?」
男子驟然詢問起來,目光中閃現一抹殺意。
一聞此音,楚芷歡便也跟著回首,當她瞧見祁千凝預備離開的身影時,心下一緊。
「追風將軍,你想去哪兒?難不成是畏葸了?這還真當不像是我曾經認識的追風將軍啊。」
「哼,你認識何樣的我?我們二人之間貌似也沒有什麼深厚的交情吧?你倒也不必說這些糊塗話。」
祁千凝的嘲諷一出,楚芷歡的面色登時垮了下來,她鄙夷地望著眼前人,祁千凝則鎮定自若地回望向她。
「這麼說,追風將軍這是不願配合我們了?」
忽而,楚芷歡的目光徐徐化為一抹陰森的威脅,望其如此,祁千凝的心頭便也就此生了提防。
「哼,配合?我為何要配合你們?你們是何許人也?值得本將軍配合你們嗎?你們怕是給本將軍提鞋也不配吧?」
祁千凝雖是提防,卻也毫無畏懼,如今她並非隻身一人,還有太多的人在等著她,她不能因為一時的糊塗丟了性命。
更何況,陌蜮銜曾告訴過她,如若赴險,必定要有他的暗衛跟隨,祁千凝又怎能辜負那男子的心意呢?
「既然如此,追風將軍,您便也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話音一落,男子與楚芷歡雙雙執起利刃,虎視眈眈地望向眼前人,而祁千凝身旁的山林中亦同時響起了異動之音。
看來,自己已然走到了歹人的埋伏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