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對抗
此時此刻,席捲而來的風聲中夾雜著無盡的危音,祁千凝好歹也於疆場上摸爬滾打數年,自能清晰地捕捉到周遭隱隱作祟的險惡。
「哼,你們還當真是留了一手。」
未等歹人全然現身,祁千凝便已然意識到了自己早已身處眼前人的埋伏當中。
她本該早些恢復理智的,如此一來,還有逃走的可能。
「追風將軍,在下再詢問您一次,究竟同不同我們走?如若您同我們走,您的性命依然可以延續下去,倘如您非得反抗不從,那您這腦袋可就不好說了,興許不出片刻,便要從您那白皙的脖頸上落了下來。」
男子似乎急不可待,他早已受夠一路上被祁千凝的威嚴壓抑著,如若不是楚芷歡一再阻撓,他一早便同這位傳聞中狠毒潑辣的女將軍交起手來。「追風將軍,您最好還是束手就擒吧,如今南越天子正於前往邊疆的路途當中,他是不可能知曉您身在此處,更是無法前來拯救您的。你放下武器,你我二人之間也能省下不少心力,在下明白您武藝高強,可如今您身旁的這群人也並非尋常之人,各個都是江湖高手,要說武藝,他們興許都並不遜色於千止從前所開創的那個聯盟,您理應掂量掂量,到底怎麼做才是對您有利的結局。」
「有利?楚芷歡,你還是少些廢話為好,於本將軍而言,你那口妄詞不過是廢話連篇!如今這局勢依然很明朗了,本將軍怎麼做對我而言也是百害而無一益的,難道你以為我當真愚蠢到相信同你們前去便是對我有利的嗎?橫豎都是一死,如今同你們頑強一搏,反而來得痛快些!」
祁千凝似乎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但見她頃刻拔出了劍鞘之中的利刃,當利刃出鞘的一剎那,便也是女子殺心驟起的時刻。此時此刻,祁千凝的眼眸中充溢的皆是狠毒的意蘊,『武林高手』四字她早就聽厭了,就算這群人再武藝玄妙,至少祁千凝不也是活到了現在嗎?因此,她沒什麼好懼的。
「哼!同這種愚蠢至極的女人有什麼好說的?你們不是都傳揚她是個狡黠陰險,難以對付的女人嗎?如今依我瞧來也不過如此,這女人竟然蠢笨到能同我們這二人前往至此,想必這腦子必也是被門夾了,才會魯莽自傲到如此地步吧?」
此言一落,男子當刻發出一聲冗長的嗤笑,由於祁千凝的愚蠢行徑,他便更不將眼前這個看似有些本事的女子放在眼裡了。她雖是女子,卻比莽夫更莽夫,如此之人,名聲憑何在外?
男子的嗤笑無疑刺中了祁千凝的自尊,她最為無法容忍的便是旁人的嘲弄,而她素來便也是一個一點就著的女人。今日,她已然意識到自己的魯莽與愚蠢,卻沒成想竟被眼前這不知來歷的男子徑直點名且羞辱了一頓,這叫祁千凝如何能甘心?本還動搖的決心此時算是因為男子的嘲弄徹底堅定了下來,她勢必要叫這嗤笑付出鮮血的代價,萬一到時自己實在支撐不住,便也只有逃了。可在此之前,眼前之人必須死。
「哼,你是哪裡來的小嘍啰?竟然敢置喙本將軍的行徑?我告訴你,我並非魯莽愚鈍,只是因為我根本不將你們放在眼底,說到底,你們還不值得我提防,就算你們現如今人數眾多又如何?難不成真能砍下我的腦袋?你們那主子從前不也是經常在我面前吹噓,到頭來他甚至淪落到流亡的境地,而他一直所憎恨的我,如今依舊站在此處,我的腦袋還在脖子上頂著呢!有本事的便來拿啊!」
祁千凝的囂張勁兒一如往常,她明明懼怕敵人急眼,卻又管不住自己那張蓄意挑釁的嘴,如此一來,這後果便也只能由她自己一人承擔了。
此時,那男子的面色已然很不好看,而一旁的楚芷歡卻也面露難色,很顯然,她根本不想同祁千凝發生正面矛盾。好歹也是見證過祁千凝是如何殺死自家主子唯一的女兒,而她又是如何將自家那似乎永遠屹立不倒的主子逼到絕境的人,楚芷歡自然是比身旁那什麼也未親眼目睹過的男子明白得多。正因為祁千凝的挑釁與魯莽以及她的女子身份,往往會給不認識她的人或者說只耳聞過她事迹的人留下一個極易對付的形象,而他們根本不知祁千凝在作戰時會有多麼瘋狂與可怖。歷經無數生死,祁千凝如今仍舊還能康健無虞地站在此處,其實便也證明了她真正的實力。
下一刻,在面對祁千凝屢次三番地挑釁之後,男子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殺意,他想要殺掉祁千凝的慾望愈發炙熱了。
其實,儲烈給這群人下達的命令乃是如若能將祁千凝活捉回來便將她活捉回來,如若這種情況微渺,哪怕將這女子的腦袋取下帶回來,也未嘗不可。
而令祁千凝狐疑的是,為何事到如今那老狐狸還是不曾現身?按常理來說,那老狐狸如今應當迫不及待地想要親手殺死自己,可為何面對自己的都是他的下屬,而從未有過儲烈的身影呢?這實在不符合常理,祁千凝深陷迷惘當中。
無論女子如何思襯,此時她眼下的危殆也已然勢不可擋地向她侵襲而來。
「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既然這女子不肯心感情願地跟隨我們回去,那我們便取掉她那該死的性命,讓這女子再也囂張不起來!」
此言一出,祁千凝的身旁登時被圍堵個水泄不通,祁千凝眉眼一蹙,心底卻在激蕩地跳動著。
如此多的武林高手,祁千凝可是許久未曾遭逢過了,到底她也是個習武之人,一旦面對厲害的狠角,心底縱使驚惶,可也難免亦是心緒激昂的。
她緊緊地執起手中的利刃,率先沖向的便是那男子的方向。
毫無疑問,今日這二人中必然有一個要命亡,不是祁千凝便是這男子,興許二者皆命喪黃泉也說不準。
當二人劍刃交鋒出火花的一剎那,戰役便也正式打響了,祁千凝實在不曾預料到在陌蜮銜同秦國作戰之前,自己會先行迎來一場規模宏大的戰役。雖然這戰役的人數相差實在是過於懸殊了,而祁千凝所在的這一方只有一個人,實在悲涼。
「賤人,你不會當真以為今日你還能逃出儲將軍的手掌心吧?」
「渾小子,你不會當真以為今日你姑奶奶不能逃出那老狐狸的手掌心吧?」
二人目光相接,摩擦出的乃是一股勢不可擋的殺意。不過很明顯,至少在嘴皮子功夫上,祁千凝還是領先於人的。此時那男子憋著一肚子怒火,卻又無法輕鬆地將祁千凝制伏於地。
「上!上!你們這群沒有的東西!上!殺了她!殺了她你們才能得到你們想要的利益!」
一怒之下,男子的催促音亦愈發高漲了起來,的確如楚芷歡所言,這女子的功夫不容小覷,儘管在重重的包圍下祁千凝沒法子傷及那男子,可男子卻又同時無法逞心中之願,讓祁千凝嘗嘗名聲在外,而有實力不足付出的血的代價。
被數百人夾擊的祁千凝雖然受了些皮外傷,但又不至於到瀕死的地步,這實在令原先還洋洋自得的男子詫異。
祁千凝的武藝屬實震顫到他,可是自尊心作祟,男子卻並不願表露出分毫的異樣,反而催促起那旁一直在觀戰的楚芷歡。
「你究竟作戰與否!愣在那處作甚?」
楚芷歡呆楞在原地,絲毫也沒有作戰的意思,她實在不想摻和其中,反正多自己一個也不多,少自己一個也不少,自己也沒必要摻和入這渾水之中,畢竟楚芷歡最終希望的乃是儲烈親自殺了祁千凝,而非自己冒著性命危險殺死這個女子。
久久,楚芷歡也未曾動彈,她觀望著祁千凝的一招一式,卻發覺這女子的招式在時辰的推移下逐漸衰弱了下來。
「哼,看來也不過如此嘛,是我擔心過多了,本以為這女將軍當真能將眼下這群武林高手悉數斬殺,終歸她祁千凝再厲害也是一個凡夫俗子啊。」
瞧見局勢逐漸往一方傾斜,楚芷歡這才有了勇氣迎戰。但見下一刻,她一把執起了手中的利刃,旋即將祁千凝那方襲去。
「我來了便是!」
此時的祁千凝被百人夾擊,那男子與楚芷歡暫且不提,至少將自己圍堵得水泄不通的人幾乎都是個頂個的武林高手,正如千止所創立的那個聯盟一般。這種武林中人本就應該交由武林中人來對抗,不知為何,祁千凝的思緒竟在此刻猛然跳轉到了千止的身上,這些時日她幾乎鮮少在宮中瞧見千止了,興許那男子早已經離開,亦或者早已經想不開了,可祁千凝又多麼希望此時此刻那消失許久的千止能出現在自己的身旁稍稍幫襯著自己一會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