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強硬
此時,陌蜮銜仍在趕赴邊境的路途中,唯一令男子耿耿於懷的不過還是祁千凝當時未曾前來行罷了,陌蜮銜實在覺得自己過於女兒氣了,而他怎的也不會想到祁千凝遲遲未曾前來送行的緣由其實不是旁的,而是她已然離開了南越皇宮。祁千凝沒法子來,至今為止,陌蜮銜仍對這一切渾然不知。
與此同時,南越皇宮當中卻是因為祁千凝的失蹤亂成一團。旁餘地方倒是沒有什麼動靜,畢竟莫流未曾太過張揚,而祁朗那處的場面卻實在有些急促,尤其是如今尚且年幼的祁朗,在面對祁千凝又一次的失蹤之後,他徹底崩潰了。
「姐姐到底在哪兒?姐姐到底在哪兒?為何你們總是要將她藏起來不給朗兒?朗兒要帶姐姐離開,朗兒再也不要呆在此處了!」
孩子嚎啕大哭,此回,可是怎麼勸也勸不住。
秦觀一頭霧水,特別是在祁朗那聒噪的哭音之下,他則更是手足無措了起來。
下一刻,男子蹲下身子,旋即耐心地勸慰起來,祁千凝不在,他自然要承擔起祁千凝的責任。
「好了,朗兒,你姐姐不會有事,你要相信她。」
「那你把她還給我!」
祁朗哭音哀戚,身子一顫一抖地答道。
「不是我藏起來的,我又如何將她還給你,你應當知曉你姐姐的本事,就算……就算當真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會有事的,你是她的弟弟,你應當相信她。」
說著秦觀便將眼前人的淚水抹去,可不到多時,新的淚水便再度從祁朗的眼眶中流淌了下來,奔流不止。
「你……你們一定是一開始便在欺騙朗兒,明明說過要陪著朗兒一輩子的,結果姐姐三兩天失蹤,姐姐肯定就是不喜歡……不喜歡朗兒,又想要將朗兒丟棄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忽地,祁朗的情緒驟然激動起來,身軀顫抖,算是徹底走到了崩潰的邊境。祁千凝陪伴著他的日子還未多久呢,結果這女子便又無了影蹤,這叫本就經歷過無數打擊的孩子不得不懷疑起周遭的一切起來,興許祁千凝從一開始便不想要收容他,祁朗暗自心想。
「怎麼會呢?祁朗,你怎的能這般想你姐姐?如若她不喜歡你,她不要你,當初大可將你丟棄便是,她又怎的會容你許久?我已經同你說了,這段日子你的姐姐麻煩纏身,正是為了要好好陪在你的身邊,她才必須要解決掉那些麻煩,待麻煩徹底解決之後,她自然會回到你的身旁,哪兒也不去了。」
「我不信!朗兒不信!你們一次次的騙我,朗兒已經不信你們了!」
祁朗的表現過於亢奮了,經由祁千凝一次次的不告而別,祁朗早已失卻了信任的能力。
此時此刻,面對眼下這個行徑激動的孩子,秦觀實在沒了轍。但見他深深地喟嘆一聲,眼眉當刻嚴冷下來。
「可有消息了?」
下一刻,男子站起身,旋即將目光投向前來的莫流,莫流搖了搖首,面露無奈。
「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皇宮內外都未曾發現追風將軍的蹤跡。倘使一日之後追風將軍還是無法尋到的話,那我便也只有將這消息報告給陛下了。」
「你又何必通知陌蜮銜,如今他在疆場作戰,一旦這消息被他知曉,依他的脾性怕是要將整個軍隊丟下不顧了,到時戰役該如何繼續?南越朝政豈不是要就此掀起一番軒然大波?再者說,通知陌蜮銜百害而無一益,除卻增添他的煩惱,引起不必要的喧嘩,並沒有什麼益處,他又不知祁千凝如今究竟身在何處,我們還不如自己耐下性子來尋找。」
「可……可陛下說無論如何都叫在下保證好追風將軍的安危,如今……如今在下讓他失望了……」
莫流低下了首,眼眸中散逸出愧怍的深色,他是個死腦筋,一旦認定了某項任務,無論那任務的結果究竟是否由他造成,他便都將罪責歸咎到自己之身。
秦觀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繼而神容嚴肅地說道:
「這怎能怪你,如今我們能做的便也只有調查近日出現在南越都城的可疑人員,我相信,除非有人引誘祁千凝出去,否則她是絕對不會不辭而別的。」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如果追風將軍遲遲未曾尋到的話,那便也只能將這一切知會給陛下了,不過在下一定竭盡全力尋找到她,將追風將軍安全地帶回來。不過還請秦公子暫且照顧一下祁小公子,如今這宮中除卻您,便也沒有能夠安撫他心情的人了。」
此言一出,秦觀的面上當刻泛起了難色,他並非不願照顧祁朗,只是如今祁千凝這還未失蹤著呢,他哪裡能忍得下擔憂只呆在皇宮中照顧一個孩童呢?這實在叫人更加急促,秦觀無奈地搖了搖首。倘使祁朗並非祁千凝所在意的人,此時的秦觀絕不會管他。
「好,那現如今的一切便也只有靠你們了。」
他旋即堅定地囑咐起來,滿眸子充溢的皆是憂色。莫流頷了頷首,繼而快步離去。
待莫流一走,秦觀則又蹲下身子哄著眼前的孩子,只是他的態度不再是方才的好言相勸,反而端起了一種近乎於嚴父的架子。
「祁朗,你聽我說,如今事態緊急,你不能在此添亂,知道了嗎?」
「你們就是不要朗兒了……你們就是不要朗兒了!那乾脆便就此將朗兒拋棄好了!」
於祁朗而言,秦觀的話幾乎是被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此時深陷於崩潰情緒中的他壓根兒無法將旁人的勸慰聽入耳,他所想做的便是尋到自家姐姐,隨即將一切問個明白,為何這女子總是要對自己這般殘忍?為何她所說的承諾永遠無法兌現?為何自己總是被她孤零零地留下?為何這一切都要加諸自己之身?
祁朗無法接受,他只能以激動的行徑來發泄內心的種種鬱結。
「夠了,祁朗!我不是你的姐姐,我不會哄你,可你如今不能在此添亂!」
秦觀終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徹頭徹尾地發起怒來。
祁千凝失蹤一事本就讓他心力交瘁,自打他認識祁千凝以來,這種事情發生的不止兩三回了,此時的他恨不能待祁千凝歸來之後用繩索將這女子束縛起來,哪裡也不能去。偏是這種危如累卵的情況下,祁朗還非要鬧騰個不休,秦觀到底不是祁千凝,他沒有那麼多的耐性。
「你可知曉,為了照顧你,我哪裡也不能去,我無法出門去尋找祁千凝的線索,這本就讓我煩憂了,結果你還要鬧騰,你到底想要鬧騰到什麼時候?是不是你的姐姐像你的爹娘一樣出了意外你才肯罷休?讓我靜靜不行嗎?」
此時此刻,秦觀的怒意昭然若揭,他鮮少震怒,可如今祁千凝的任性離去,祁朗的哭嚷鬧騰皆將他心底的怒火悉數挑起,要說祁朗崩潰,其實崩潰的何嘗又不是秦觀呢?他好不容易在祁千凝的身旁漸漸成長起來,結果現如今這女子活得還沒他成熟,而祁千凝因任性所做出的行徑往往叫秦觀惱火。
一提及爹娘的那一幕,祁朗當即不說話了,可是那眼淚卻更加止不住地從眼眶中默默流淌而下,像是再也不會停止一樣。
空氣終於緘默了下來,秦觀的怒火便也在這方緘默中緩緩趨於平緩,長吁短嘆過後,他卻有些不止該如何面對眼前的男孩。
「祁朗,你要好好振作起來,為了你的姐姐,也為了你的將來,你應該要像個男子漢,莫要一遇著事便哭了。」
秦觀到底還是不忍心,伸出手來剛想為孩子擦拭眼淚,祁朗卻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身體不自覺地開始排斥起秦觀。
秦觀放下了手,眼眸洋溢著些許無奈。
「祁朗,興許我的確不那般溫柔,可你也不能一直依賴著祁千凝的溫柔才能成長。就像如今,祁千凝失蹤了,她那溫柔便也一起消逝在你的身旁,此時你又該怎麼辦呢?我不希望將來的你是個軟蛋,說要成為男子漢,可是難題一來便只知道哭,只知道嚷著要旁人將姐姐還給你,這難道是大丈夫的作為嗎?你的姐姐是真心在乎你,你的出現也確實讓她改變了不少,因為我才更希望你日日掛在嘴邊的要保護你的姐姐不僅僅只是口中之言,你要付出實際行動。」
秦觀一番良苦用心的言辭落下良久,可祁朗卻遲遲未曾開口,排斥的態度依舊很明顯。
「罷了,你要不願聽便算了,我說過,我不是你的姐姐,我不會像個女人一般去哄你,一次兩次便也算了,長此以往,何人也不會慣著你的性子。你自己呆在屋子裡頭好好思襯吧,我還有急事,便不照顧你了。這寢宮中會有專門的人來伺候你這小少爺,我想我也不必特意在此照顧你這個只會哭嚷的孩童。」
丟下此話,秦觀不曾回首相看一眼,當即決絕地拂袖而去,強硬且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