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繼續

第六百六十二章 繼續

不知自己何時便安睡了過去,祁千凝只記得自己昨夜像是同千止爭辯了許久,爭辯的由頭是關於陌蜮銜,可後頭的記憶祁千凝便全然不曾持有了。

正午,攜帶著昨夜隱約的微怒,祁千凝迷迷糊糊地從草地上蘇醒,身上蓋著一件衣裳,不遠處乃是千止的身影。

此刻,千止好似意識到了祁千凝的蘇醒,竟鬼使神差般地於此時回過首來,正巧同祁千凝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你竟然還在此?不逃了嗎?不去自刎了嗎」

祁千凝大聲喚道,打趣的內容還同過往一樣毫無分別,那旁的千止亦登時高聲答了起來。

「追風將軍不是要雇傭在下當你的侍衛嗎?既然追風將軍昨夜那般誠懇,那在下便也無法推辭了,不是嗎?」

女子勾起了唇畔,昨夜那些不快的爭辯當即瓦解冰消,心底的怒意亦就此消散開來。

「那從今刻開始,你便好好在我身旁候著吧,遇著了危險我可是要頭一時間將你推出去了。」

千止徐徐踱步而來,昨夜那暗淡的眸子似乎染上了些許可以稱之為明朗的光亮。

「好啊,作為侍衛,自然要挺身而出,就算你不推,在下也會為你擋劍。」

「哼,沒想到你還是個忠城的。」

雖然嘴上不說,可能將眼前人從迷惘中拽出來,祁千凝還是頗為得意的。

如今身上的傷勢幾乎凝固住了,體力也同時恢復了,祁千凝得儘快尋到郎中為自己身上的傷勢好好療養一番,否則還未趕回皇宮便又得再度被病痛所磨折。

「你已經想好了嗎?去附近尋個郎中看診,然後你預備去何處?」

千止將祁千凝攙扶起來,旋即將女子一把背到了背上。

「不必了,我能走。」

女子似想要退拒,可千止卻拒絕了她故作堅強的提議。

「方才不是還說我是你的護衛嗎?既如此,主子受了傷,護衛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再說了,要等你走,豈不是要走到天黑才能尋到有郎中的地方,我背著你也能走得快些,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必須得快些離去。倘使遇著了敵人,你這副模樣又該如何戰鬥?」

就此,祁千凝未再退卻,可諷刺的是,如今儘管被千止背上,可她腦海中驟然浮現出的卻依舊是陌蜮銜的身影。想當年,陌蜮銜也時常像這般背著自己,在他的背上,祁千凝的心便也能安穩下來。

女子深深地喟嘆了口氣,旋即陷入磨折人的相思當中。

陌蜮銜,如今你可到了疆場?可有受傷?幾時又能平安歸來?

約摸過了兩個時辰,千止終算是尋到了可以附近小鎮上的醫鋪,祁千凝才能得以被救治。

「嘶~」

膏藥不斷滲透入傷口當中,祁千凝只覺一陣冗長的刺痛在身體內來回盤旋,好生折磨人。

「如今可真是愈發不中用了,從前哪裡會怕這點兒疼痛,如今這痛覺倒還真敏感。」

「因為從前你孤寂一人,潛意識裡便也只能硬著頭皮扛下來,如今不同,你的身旁有著諸人作陪,想必你也漸漸開始習慣依賴旁人,自然,你的潛意識便沒有從前那般堅強了。」

一旁的千止打趣般地說道,手中卻執著新出爐的包子放在了祁千凝的眼前。

「趁熱吃吧。」

女子一把搶奪過男子手中的東西,繼而白了眼前人一眼,不屑地說道:「你盡會說些大道理!」

「那你說說看,難道不是這樣嗎?」

祁千凝鄙夷相望,之後卻不再理會千止,自顧自吃起了包子來。

「也不知祁朗如今怎樣了,我消失這麼長時間,他怕是要分外著急起來了。」

「總歸你還活著,總比昨日被那群歹人殺了強,至少歸去之後你還是能見到他的。」

「那我日後豈不是還要出宮來尋儲烈?到底還要離他一次,不如這回出宮便索性將一切事情辦完吧,也好就此了了我上輩子的心事。殺了儲烈,後半生便也能就此安然無虞了,你也能同我們一塊兒去宮外過逍遙日子了。待會兒我便去給皇宮去一封保平安的信,讓他們莫要著急尋我了,而我便將殺死儲烈的事情好好辦妥,待歸來時便也真正是個逍遙人了。」

瞧著祁千凝再度神靈活現的模樣,千止無奈地搖了搖首,繼而輕笑了一聲。

「你啊你,我究竟是該說你忘形大呢,還是該說你不懼死呢?明明昨日被傷成那般模樣,如若我未及時趕到,你絕對逃不過一死,如今大抵也就過了半日,你便想重振旗鼓,再度進發了嗎?祁千凝,你可要知曉像儲烈這種老狐狸,一定會留有更強大的後手,只有你與我去自投羅網嗎?難道你就不想先行歸去遣來些幫手?」

「幫手?能有什麼幫手?秦觀還需要幫我照顧祁朗,請來的幫手終歸不就是陌蜮銜的暗衛?我為何要讓他幫我?我為何要依賴他的暗衛?我殺死儲烈的事同他毫無干係,他無需相助我,他還是好好打理他的南越天下吧,姑奶奶何人也不需要。」

祁千凝像是賭氣似地說完了這番話,毫無疑問,她對陌蜮銜的各種矛盾行徑仍舊耿耿於懷,雖說這男子如今待她不算差,可他對秦惜文的好也一道哽在祁千凝的喉管處,讓她久久無法開懷。

「看來昨夜我還是沒能說通你,你為何偏要一條衚衕走到死呢?從前聽秦觀說過你執拗,如今我這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你執拗的勁兒。」

千止有些無奈,卻也不得不應允祁千凝的提議,到底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瞧著祁千凝隻身一人赴險吧?無論在良心上,還是情意上,這都是他絕對無法做出的事情。

「昨夜你關於陌蜮銜的那些話純屬你這個局外人的胡鄒!我根本不會放在心底。廢話少說!你到底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嫌犯那老狐狸的窩?如若你不去我便自己去!」

提及陌蜮銜,祁千凝的氣便不打一處來,自然,這股子無名氣便也只能撒在提及他名字的人的身上。

「我去,我當然得陪你去,我不是你的護衛嗎?要死一起死便是了,只是我沒有牽挂,你的身後可還站著一群人呢。」

話畢,千止深邃的眸光徐徐落於祁千凝之身,毫無疑問,他就是想用秦觀與千止的擔心束縛住祁千凝決絕的步伐,這女子確乎太過於不冷靜了。想一出是一出,壓根不考慮後果。不過他同時也發現,相較於他頭一回所認識的那個陰鬱女子,此時的祁千凝似乎開朗了不少,她像是漸漸從過往的某個陰影中走了出來,望其如此,千止終歸還是欣慰的。

最終,祁千凝的執拗性子仍然在作祟,執拗之中的她是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的。與其說如今歸去能帶給秦觀與祁朗他們心安,倒不如說自己現今將後患斬除,旋即平安無虞地歸去才更能讓所有人開懷,至少祁千凝是這般想的,可她終究還是忽略了此行的危殆。平安無虞歸去自然是最好,可能否平安無虞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當夜,陌蜮銜率領的隊伍快馬加鞭,終是抵達了秦國聯盟軍時常來犯的邊境。

剛一抵達,便瞧見了燒殺搶掠的場景,此處本坐落著南越的一個偏僻村落,如今竟成了一方屍骸遍地的荒野,處處燃燒著烈火,不少百姓們的屍骸在地上漸趨腐爛。

瞧見這一幕,縱使是以往不問世事的陌蜮銜也難免痛心起來,更何況如今自己乃為天子,此方更生活著自己的子民,他為自己無法及時照顧到這裡的百姓深感愧怍。並且此處只是秦國聯盟軍作惡的冰山一角罷了,他們的惡手早已深入,這便也是陌蜮銜此行必須得親自前來的理由。

本還滿腦子想著祁千凝的天子如今終於算是稍稍將這女子的身影擱置在角落,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國恨家仇的痛心。

「殺!殺!將此處的敵人悉數斬除,片甲不留!」

一聲落下,南越與秦國聯盟軍的戰役終算是徹底打響,正當祁千凝還在療養傷勢的時候,彼處的陌蜮銜已然投身入無邊的血海當中。而祁千凝卻同時預備著該如何再度引出儲烈,旋即將這老狐狸儘快斬除的計劃。陌蜮銜與祁千凝雖彼此挂念著,可顯然,他們二人的道路卻漸行漸遠了,他們想要保護的是不同的人,他們心懷著的更是不同的事物。陌蜮銜是天子,免不了為國為民戰鬥,可祁千凝如今卻只是一個卸下將軍身份的小人物,她所想做的也只是覆滅一人。

將來二人的結局何人也不知曉,甚而於祁千凝與陌蜮銜對彼此還能破鏡重圓的希望都不敢抱有了,可是命運無常,來日的事情何人也說不清。沒準兒這二人看似無法再度交疊的今日當真能於未來的某一日重合起來呢?興許在不久之後,這二人如今所要繼續行進的截然相反的路途也會有相交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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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嫡女:王爺懟妻一時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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