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不寧
秦觀的言辭一出,秦惜文的面色驟變,從煞白轉為鐵青,最後轉變至極為難看的境地。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竟在此胡言亂語!」
「我是什麼身份你無需知曉,可你要知道的是無論陌蜮銜如今能否歸來與否,這南越江山終究是他的,他們陌家的,而與你這個強行想讓陌蜮銜將你娶進門的后妃毫無瓜葛,你最好明白,倘使南越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你也必須滾出這個皇宮!」
秦觀並不知曉如今秦惜文早已同秦國朝堂沆瀣一氣,預備奪取陌蜮銜的江山了,否則如今他甚至大可一劍將秦惜文殺害,想必陌蜮銜歸朝之時也不會埋冤他自作主張,沒準兒還會拍手稱快呢。
「本宮滾出這座皇宮?哼,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對本宮吆五喝六起來!本宮警告你,無論你是否乃追風將軍的友人,本宮想要你的命便也都能取去,就算南越天子如今身在此處,本宮要你的命也是輕而易舉。」
「哦?是嗎?」
秦觀挑了挑眉,眼底蘊著的明顯是挑釁與譏嘲。
望其如此,秦惜文反而覺得受了辱,渾身哪哪都不暢快,秦觀的莫名自信無疑是在踐踏她那脆弱的自尊心,她的怒意愈發昭彰了起來。
此時,薛植拖著病體連忙趕了出來,眼前人他還記得,他曾在南越天子與秦惜文的婚宴上瞧見過他,當時他的確在南越天子面前過於無禮,可奇怪的是南越天子竟沒有對他下出懲責,倒像是司空見慣了。
「不知這位公子是……」
薛植自沒有秦惜文那般桀驁,他的口吻除卻羸弱外還夾雜著恭敬,雖然這座宮殿很快便要被秦國國君佔為己有,但他始終還是保持該有的謙卑與禮節,與秦惜文這個恃寵而驕的公主判若天淵。
當然,如今薛植的首要目的還是保護秦惜文,他想儘快撫平這場沒必要的紛爭,可他也同時感受到了眼前人的凜冽之氣與不善之意,目光便也暗中打量了起來。
「薛將軍,您倒是真將此處當作自己的府宅了嗎?皇宮的寢殿也是你想住便能住的地方?看來你們二人是當真以為南越天子歸不來便想在此處安家了嗎?」
此言一出,秦惜文當即蹙了眉,心底驟然緊張了起來。她雖是頑劣,倒也明白現今還是莫要打草驚蛇為好,經由秦觀如此一問,她竟真當懷疑起這個男子是否已然得知了什麼,或者早有了一手準備?
「這位公子,您多慮了,在下只是暫且居住在此處,您就當在下只是淑妃娘娘的娘家人,前來陪她敘敘舊吧。」
「好一個敘舊,那您從前的家便是在囚牢了?聽聞淑妃娘娘不是將您從囚牢中接出來的嗎?您可知曉擅自解除南越天子的禁令該當何罪?如今不僅是您,還有轉為自視甚高的淑妃娘娘怕都是逃脫不了南越律法的懲責吧?」
秦觀的一再威脅讓秦惜文十足不悅,正當她預備言說什麼之際,一旁的薛植卻欠了欠身,表示出極高的恭敬與有禮。
「這位公子,如此罪責我們實屬不敢當,倘使真要追究下責任,那便也是在下一個人的責任,這件事情同淑妃娘娘根本沒有關係,是在下要挾淑妃娘娘將在下從囚牢中解救出來的,還望公子莫要誤會了才好。」
此時的薛植沉穩冷靜,倒同秦惜文適才瞧見的那個慌張急促的心虛男子大相徑庭,她不禁狐疑地打量了起來,實在不知薛植為何這般情緒多變,不過此時的薛植倒還頗有些招人喜愛,然而他的謙卑卻遭到了秦惜文的極大鄙棄。
「薛植,你作何要向他欠身?如今還沒弄明白此人究竟是何種來歷,興許是哪個不知名的無賴地痞吧!能跟在祁千凝身旁的能有什麼好東西!」
秦觀本還不想將事情鬧大,可如今秦惜文提及到了祁千凝,便也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既如此,一些事情如今必然得挑明了說,否則秦觀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淑妃娘娘,祁千凝怎的說也是南越天子最心愛的女人,此生最心愛的女人,而你又是什麼東西?除卻公主的名號你能給南越天子帶來什麼?怕是厭棄與憎惡吧?在下如若是您,一早便拾掇行李離去了,沒成想您竟還恬不知恥地呆在皇宮之中,您明知天子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苦苦糾纏著他的您,您為何還要忤逆他的心愿呢?身為一個女子,您可真是不知矜持,不知害臊啊。」
秦觀笑道,他唇畔的笑意明顯是哂笑,眸中的光華更是譏諷無疑。
話語剛落,秦惜文的怒意終於抵達了高點,再也難以平復了。但見她眉頭猛蹙,雙頰漲紅,身子不住地顫抖,似是被秦觀戳中了心底最深的痛,又氣又惱地駁斥了起來。
「你!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叫本宮苦苦糾纏著南越天子?什麼叫祁千凝是她最心愛的女人!陛下最心愛的女人一直以來都是本宮,他只同本宮有過孩子,他只同本宮有過孩子!祁千凝算得了什麼?不過是陛下過去玩膩如今扔掉的破鞋罷了!只有本宮才是陛下明媒正娶的!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瞧清楚,陛下到底愛的是何人!」
秦惜文一邊撫著自己的腹部,一邊顫抖著身子咒罵了起來,她不停地解釋著,只是依照她所願的解釋著,然而這些解釋皆是那般無力,竟惹來秦觀一陣冗長的笑音。這笑音持續良久,聲音洪大,愈發使得那旁的秦惜文雙頰漲紅了起來,她不停地顫抖著,氣得冷汗直冒,身形踉蹌,被此人當眾拆穿某些真相,這是秦惜文最為無法容忍的事情。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
下一刻,怒意暴漲的秦惜文險些暈厥了過去,得虧是一旁那病怏怏的薛植事先扶住了她,她才得以未曾摔倒於地。
「娘娘,您可千萬得保重身子啊!如今您的肚子里還有小皇子呢!您可千萬得為小皇子著想啊!」
「是啊,淑妃娘娘,您無需同他人置氣,如今你首要做的便是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以便讓……小皇子平安誕生……」
薛植本還對秦觀恭順滿滿,如今瞧見這男子蓄意挑釁秦惜文的種種舉措,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內心想要保護秦惜文的衝動,向秦觀投來的眼神自然也變得兇狠陰森了起來。
然而,此時那旁秦觀的笑意卻還在繼續,他那笑音中明顯羼雜著濃郁的嘲弄與奚落,秦惜文不知這男子究竟為何發笑,但是這冗長的奚落聲卻叫她面色漲紅,暈頭轉向,怒意久久不下,正如秦觀那笑音久久不停一般。
「賤人!你到底在笑什麼!你到底在笑什麼!住嘴!停下!」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種極端的震怒中,秦觀的笑音終於還是徐徐停駐了下來,可他唇畔明顯卻還藏有某種譏諷的意蘊。
此時,秦惜文的身子也終算是平息了下來,可她的腹部卻隱隱作痛,雙眼更是充溢著血紅的怒意。
薛植將平復下來的秦惜文交給了身旁的宮女,旋即一把走上前拽起了秦觀的衣領,厲聲質問了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當真以為能在淑妃娘娘面前放肆嗎!我告訴你,就算你是南越天子的人,今日我也不允許你再對淑妃娘娘挑釁!」
「哼,看來薛將軍終於算是暴露出真面目了啊,原來適才您的恭順與謙卑不過是您佯裝出來的假象,只是您這暴露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秦觀任其拽著衣袖,可眸中的挑釁卻是半分也未消減,他根本就不將薛植放在眼底,更不將在場的任何一位放在眼底,他們不過時外來之人,遲早該滾回他們的母國去,如若不想滾的話,那他們便也只能去往閻王殿了。
「對你這種人我無需有好的態度!」
薛植憤怒地凝視著眼前人的雙眸,而秦觀卻在此時向他襲來一抹威厲的寒光,那其中必定冗雜著什麼勢在必得的秘密,薛植竟莫名覺得背脊一涼,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薛將軍,您最好趕緊放開我,依您如今的病體,根本便不是在下的對手,您最好識相些,否則便別怪在下欺凌病人了。」
秦觀唇畔始終掛著一抹笑意,這笑意出自哪裡,薛植並不知曉,但他心底就此油生的不快卻是真實的。
「你必須答應我再也不激怒淑妃娘娘,否則今日我絕對要你好看!」
此言一出,一記重拳便落於薛植的面孔,由於如今大病初癒,因此他的身手都還很遲鈍,秦觀的一拳當即叫他倒地不起,口畔流出了血色。
「啊!薛將軍!」
宮女們大聲疾呼起來,一時間,因為淑妃娘娘與薛植,此處亂作一團。
只有秦觀像個局外人般悠然地站著,目光挑釁著在場每一人。此地愈發雞犬不寧,秦觀的心底便愈是暢快,他勢必要幫祁千凝報了這仇,讓秦惜文好好嘗嘗什麼叫絕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