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受些委屈

莫輕雅來此，不過就是來請罪的，希望賀小安不要再追究當然莫輕語所做之事。正如賀小安預料一般，莫輕雅也是直入主題說明了來意。

「我妹妹年輕，行事魯莽，前兩日她做的事情。家父也已經重重責罰過了。」

莫輕雅語氣雖然很柔和，可那種眼神里的傲氣，賀小安還是能夠發現的，也許是因為自己出身名門所有的氣質，也許是在神策營里行事所帶有的銳利。賀小安竟然有些喜歡面前的這個人，她本能的覺得，作為女漢子的莫輕雅，性格也比較直爽，不像馮墨琴那樣的難以琢磨。

「莫統領，跟我說句實話吧，你是不是也很恨我？」

賀小安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後者聽完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莫輕雅抬頭，望著賀小安那雙純凈的眼神，看不到任何的慾望與殺氣。她的心也稍微放鬆了些，或許不是試探吧。所以莫輕雅一咬牙，據實說來：

「娘娘若想聽實話，那我便告訴你。從前我恨過你，都城裡有許多關於你的傳聞，說你是朔州城裡的舞娘，靠著美色獲得殿下的寵愛。可你被柔然人劫走之後，殿下卻遷怒於我的兄長，讓他以死謝罪。我們都覺得我兄長的死，是你的錯，所以我們莫府上下的人都很恨你。」

「哦，原來是這樣。」賀小安淡然的回應了一句，眼裡的光芒消失了許多，昨日她便在想，莫拔俊的死到底跟自己有沒有關係。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可當莫輕雅說這一切都是她的錯的時候，她還是很難過。

莫輕雅看出了賀小安的心思，她此刻也必替自己辯解一句，倒讓對方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自從你來了皇城以後，許多的事情我也看開了。我的兄長是朔北軍中的將領，殿下將沃野交給他，柔然人攻入了沃野鎮，不管怎麼說，他都有責任……」最後那一句，「其實，都不怪你」的話，莫輕雅最終還是沒有說。也許是她覺得就該給賀小安有些懲罰，讓她保持清醒和反思。

談話很快便結束了，賀小安讓人送客離開，自從當初被迫離開了朔北沃野鎮，賀小安緊繃的神經一直不曾鬆懈過。回到魏國平城之後，經歷了皇子奪嫡的險象環生，她也更是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可如今，這一切終於都要結束了。

朝廷的局面已經盡數掌握在了魏燾的手裡，大概是這天底下再也沒什麼什麼危險到能夠傷害到賀小安的事情。可此刻，突然知曉了莫拔俊一事，賀小安並沒有勝利之後的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是有些悶悶不樂，連林婉茹都說她如今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也許是從前，她沒有那麼遠大的理想，她的人生小富即安便可。但是現如今，她愛的人，是魏國的君王，因此她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跟從前不一樣了。身居高位的人，應該有一種自省的態度和高度的警醒。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輕易下達決定天下人生死的決定。這是她意識到的最重要的問題，所以對於即將到來的命運，她既充滿了期待又帶著幾分忐忑不安。

晚膳十分，欣兒安排小廚房裡做了些賀小安最喜歡的菜肴，可她也只是略微吃了些。然後便陪著景穆在房內玩耍，身邊伺候的人也早就告訴了景穆，他即將就要住到皇宮裡去了。對於小小年紀的景穆而言，碩大的皇宮，對他還是充滿了吸引力的。

「娘親，等我們去了皇宮以後，我們要住哪個宮殿呀？」景穆摟著賀小安的脖子問道。

這個問題倒是出乎賀小安的預料，其實關於住哪個宮殿，她從來沒有想過。巍峨的皇城，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住進去。

「景穆你想去皇宮嗎？」

「我想，跟爹爹和娘親住在一起。」

在景穆的心中，最期待的自然是能夠更父母在一起的，所以從王府搬到皇宮，到底有什麼樣的身份轉變，或者是有什麼樣的意義，他並不是很清楚。

「放心吧，你以後都可以一直跟爹娘在一起生活了。」

得到這個答案，景穆雀躍著在房裡跳來跳去，房門突然被推開，景穆一回身，欣喜的叫道：「爹爹」，然後朝著門外走進來的人撲了上去。

賀小安這時也看到了魏燾，風塵僕僕的從雲中金陵趕了回來。上次見面，還是在半月之前。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魏燾忙得都顧不上回來看一眼賀小安母子二人。

「你怎麼今夜就回來了，今夜不是住在城外的玄天觀嗎？」

「我想我兒子了，所以就回來了。」魏燾俯下身子問景穆：「兒子，你想爹爹嗎？」

「想，我也想爹爹。」魏燾將景穆抱起來，許久沒見，父子二人也是親昵了好一陣。景穆將自己要說的話，一股腦都說了便，魏燾在一旁饒有興趣的聽他講起小孩子眼中的趣事。

三人其樂融融，待了好久，乳母才將景穆帶去睡覺，房裡只留下魏燾與賀小安二人。相顧無言，唯有一個擁抱，能夠填滿彼此內心的恐怖和不安。魏燾將賀小安摟進懷裡，沒有太多的語言，只是靜靜享受著佳人在懷的滿足。

「為什麼今夜就趕回來了，其他人呢？」

「我是一個人偷偷溜回來的，皇太子的儀駕還在玄天觀呢。沒人知道我此刻已經在王府里了。」魏燾對於自己來去自如的事情，頗有些得意。

賀小安卻調侃道：「殿下一向都是如此神龍見首不見尾么？馬上就是魏國的王了，哪有王像你這樣的，自己偷偷溜走了。跟在你身邊的人，不都得嚇死。」

「可是我想見你了」一句話就堵住了賀小安的口，他們確實太久沒見面了，賀小安甚至都覺得他回都城以後，二人也沒這麼快能見面。好在他今夜偷偷溜了回來了。

「明日，儀駕回都。大臣們就該覲見，請我登基了。」魏燾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表情也變得嚴肅了很多，賀小安有一種預感，她覺得魏燾突然趕回來，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的。

「相公，最後再這樣稱呼你一次吧，等你做了皇帝，我就不可以再這樣沒有規矩了。」賀小安語氣很溫柔，「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有情人的心有靈犀，總算能夠猜到對方想說什麼，所以不用繞彎。

「我……」魏燾一時覺得有些哽咽，「有件事情，恐怕要讓你受些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