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書生意氣

盧劍羽似乎覺得丑奴的話，很有意思，也就願意坐下來跟他多聊幾句。此刻二人遠離了人群的喧鬧，難得的清靜，喝酒吃肉也是一件快事。丑奴說話做事，挺洒脫，根本就不像是生活在最底層的奴役。盧劍羽似乎是明白了，這柔然的公主為何會喜歡上他。

「我覺得你似乎是個很有故事的人，你以前是什麼人？被柔然人抓了你為何不逃呢？」盧劍羽問道。

盧俊羽的話似乎是勾起了丑奴更多的悲傷往事，只見他將盧劍羽手裡的酒壺搶了過去，喝了一大口酒「你看我這樣，想做什麼的？」丑奴攤開自己的雙手，自嘲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我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罷了。命運朝不保夕，何談主宰自己的命運。其實和你，都是一樣的人。你是魏國皇帝手裡的一把劍，他以王侯將相的封賞許諾你們，讓你們為他拚命。可殊不知一將功成萬骨枯，在歷史的洪流里，我們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我是亂世的螻蟻，想要活下去也只能依靠著朝雲公主的庇護，可你的眼裡對我卻已經有了殺機。我說的對嗎？盧將軍」

盧劍羽從未有過這樣的震撼，他這一生也經歷了無數次的戰爭，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可卻從未有一個人像丑奴這樣讓他覺得震撼，他只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盧劍羽下意識的去握住腰間的佩劍，眼睛卻盯著面前神情自若正在吃肉的丑奴，低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小人物，但是我這個人卻有一項特意功能，不僅能看穿別人的心思，而且還能預知未來禍福。盧將軍，既然你我有緣，命運讓我們在這裡相遇，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丑奴臉上浮現神秘的笑容，盧劍羽本能的想要拒絕，卻又鬼使神差的問道：「做什麼交易？」

「朝雲公主喜歡我，但她其實也只是將我當做她的奴役，她的玩物而已。我們之間只是主子與奴隸的關係。如今柔然與魏國聯姻對於兩國的百姓或者將士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我想對於魏國的皇帝陛下而言，朝雲公主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重要吧？」

丑奴的分析，句句說到了盧劍羽的心坎上，沒有人想繼續打仗了，即便他如今已經成為了二品大將，也是靠著戰爭獲得了如今的權勢與地位。可是邊境將士，都不想再打仗了，盧劍羽也不例外。

「其實交易很簡單，到了平城城外，你放了我，讓我走。朝雲公主會跟著你們一起乖乖的進宮，成為皇帝的妃子。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吧？」

原來丑奴只是想要活命，盧劍羽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所求，可是鑒於對陛下的忠心，他並沒有答應對方的請求。

「我既然已經知道了你與柔然公主之間的事情，我就會將實情告訴陛下。只你應該受到什麼樣的處置，應該交給陛下決定，不是我能決定的。」

「既然我都說了是交易，自然也不會叫將軍平白無故就幫我這個忙。我說了，雖然我只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是我卻懂得占卜之術，能看到人的過去與未來。作為回報，我可以替將軍的家族占卜一卦，看看未來是否有什麼兇險，也好提前避免掉。」

魏人一向也信占卜之術，這丑奴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模樣，盧劍羽不禁也有些心動了。他的家族也是這個世間難得的名門望族，他也深以此為自豪。

見盧劍羽有些心動，丑奴便趁熱打鐵的說道：「看將軍器宇不凡，一定是來自中原某個世家大族吧。在皇權更替的亂世，唯有世家大族懂得隱忍和抓住機會魏晉前後五百年，多少世間能人皆是出自於世家大族。將軍只需要告訴我一個名字和你來自哪裡，我便可以為你預知禍福。」

「我叫盧劍羽，家鄉在范陽郡。」

「范陽盧氏？這可是一個延續了幾百年間難得的世家大族啊！東漢年間，儒學名宿盧植名聲在當代極其顯赫，奠定了盧氏一族的基業。後有盧毓官至曹魏司空」丑奴感嘆道。

聽人能夠對於自己的家族如此了解，又多是溢美之詞，盧劍羽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幾分得意之情。他也不說話，但對於丑奴的才學已經有了幾分佩服，只繼續聽丑奴說道：

「在以後，很多年，盧氏家族的聲望會繼續顯赫下去，帝師、宰相多是出自你們盧氏。但是有一點，我卻不得不提醒將軍。你們與清河郡的崔氏也是姻親，崔浩崔大人也是魏國的一代名臣。在不久的將來，這位備受陛下禮遇的漢臣，會犯下大罪，其罪行恐怕會株連到你們……所以，盧氏為求自保，需要早些與崔氏劃清界限。」

丑奴的話極其玄乎，天下人都知道崔浩是魏燾的股肱之臣，陪著他征戰沙場，也是魏燾極其信任之人。如今魏燾登基，崔浩便也成為了魏國的第一權臣，一時間風光無限，所以任誰都會覺得丑奴的話是在危言聳聽。

但盧劍羽卻也沒有斥責甚至沒有評價，他的家族教養，讓他始終保持著異於常人的智慧與冷靜，也讓他學會了韜光養晦。

「你很聰明，用占卜未來這種事情騙我，其實根本就無法驗證。所以我也並不知道你所說的事情的真偽，至於你與朝雲公主一事，我說了決定權並不在我。而在於陛下。」盧劍羽面無表情的離開，也是不想被人看穿了心思。他對於丑奴並無信任，可二人談論的話題又極其的敏感。所以他選擇了適時結束了談話。

望著盧劍羽走遠的背影，丑奴將那還未啃完的兔腿也丟在了地上，他嘆息道：「果然都不好騙，看來真是天要亡我了。算了，既然我都能從柔然那種鬼地方來到中原，總是還有機會的。說不定，我也能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再替自己辯解一番。」

丑奴在心中盤算著魏國如今的情形，他在柔然國的這幾年，雖然沒有自由，但利用著朝雲公主，也打探了許多中原的消息。如今魏國的皇帝是拓跋燾，這個人丑奴還是有些印象的。當然丑奴的真實名字，也並不叫丑奴。在被柔然騎兵抓住之前，他還有個名字叫易習習，只是如今並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從哪裡來。

但是關於易習習來中原的目的，就更是一件隱秘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