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章 替身演員

蔣雲山用手指著監控視頻里的服務生，就問保安隊長：「你們酒店負責清理客房的那些服務生，是不是都是固定的？」

這個問題得到了保安經理的肯定，隨後，那個負責二十樓客房清掃服務的女服務生就被保安經理給帶了過來。

服務生看起來有些靦腆，在面對蔣雲山和余天佐的時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兩隻小手不停的拖拽著自己的衣角，就好像一個犯錯的小孩子。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問你幾個問題，別在那站著，坐吧。」

蔣雲山伸手指著自己對面的沙發，等她坐下以後，就直接問道：「這個問題很簡單，本月的十四號，你在什麼地方？」

問完這個問題以後，服務生的肩膀就非常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她的這種狀態都不用依附心理學分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戳到了內心的秘密，給嚇住了。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你不要告訴我，這才剛剛過去一天，你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蔣雲山加重了語氣，剛剛他看了一眼手錶，此時已經下午一點了，如果在六點之前還是不能夠結案，王小川將會被蒙上不白之冤。

「我想起來了，我我那天請假了。」

服務生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開脫說：「我那天正好來例假，肚子有點痛，就.就.」

話到此處，女服務生頓時磕巴了起來，就連保安經理也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問道：

「我說張燕，你扯什麼犢子呢？我這手裡頭可有當天的出勤記錄，你那天根本就沒請假，撒什麼慌？你還想不想幹了？」

保安經理這句話可把張燕給嚇壞了，小眼淚唰地一下就從眼眶裡淌了出來，蔣雲山和余天佐相對一笑，都表現的有些無奈。

這時，余天佐接過了話茬兒，就對她說：「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就算是蔡甜甜被殺了，其實也跟你沒有什麼關係，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我保證，你馬上就可以從這離開，他們也不會辭退你！」

保安經理非常有眼力見，急忙補充一句：「人家警官先生都發話了，你還怕個啥？你那天本來就出勤了，也算不上犯錯。」

張燕緊緊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對蔣雲山說道：「是這樣的，那天有個女人給了我五一千塊錢，她要說替我一會，我有點見錢眼開，想著這錢不掙白不掙，就把手推車送給她了，嗚嗚嗚」

蔣雲山不屑的搖了搖頭，這張燕也算是有點小聰明，明明得了五千塊錢愣是臨時改成了一千，說白了就是害怕保安經理事後找茬兒，她能少往出拿點。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柴米油鹽、斤斤計較，本來就是我們這些升斗小民的真實寫照。

而後，蔣雲山就從手機裡面調出了幾張照片，讓張燕開始逐一辨認，最終，張燕把目光鎖定到了一個短髮女人的身上，疑惑的說：

「看起來應該是她，只不過她那天是長頭髮，臉也沒有照片里看起來白。」

「只能是嚴水瑤。」

不知為何，余天佐突然在蔣雲山的身邊，說出這樣一句奇怪的話。

緊接著，蔣雲山就在七月十四號中午十二點四十五分時候的監控視頻里，找到了那個渾身包裹的很嚴實的服務員。

她推著手推車，鬼鬼祟祟的來到了2012號套房的門口，用萬能房卡打開了房門，二十分鐘以後，這個女人再次推著手推車從裡面走了出來，進入了員工專用的貨物電梯，緊接著十分鐘以後，張燕就重新出現在了監控裡面！

到此時為止，蔣雲山懸著的那顆心算是徹底落了地，他把手機給拿了出來，給宋局以及肖勇和單戰，一起通報了這個喜訊，並且開始對嚴水瑤和蘇藝璇，進行突擊抓捕！

「終於快要結束了。」

蔣雲山狠狠的抻了一個懶腰，雖說窗外此時還是烏雲滾滾，可壓抑在內心深處的那片陰霾，卻已經一掃而空了。

蔣雲山下意識的看了余天佐一眼，不知在什麼時候，他竟然獨自走到了窗邊，望著窗外細細的雨點在那裡發著呆，他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個孤獨的老人，充滿了滄桑。

蔣雲山有些愣住了，不知為何，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得到舒緩，竟然再一次的從他的內心深處浮現起來！

「我難道真的跟他認識不成？」

蔣雲山點燃了一根香煙，此時此刻，也許只有香煙的辛辣感，才能讓他的大腦不在胡思亂想吧？

「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今天可能就破不了案了！」

蔣雲山挨著余天佐站在窗前，也學著他的樣子往外看了出去，但卻除了雨點和車水馬龍以外，並沒有看到其他的東西。

「蔣隊長，這都是你自己的功勞，其實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余天佐沒有看他，而是問了他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蔣隊長，看著面前的這片大雨，你能想到什麼？」

「啊？」

蔣雲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余天佐也許知道他無法回答上來這個問題，便接著說道：

「我此時在想，雨，能夠掩蓋很多的事物，也能夠讓很多曾經被掩蓋過的事物，重現人間！」

說完，余天佐就轉過身，沖蔣雲山伸出了手：

「事情基本上也應該快要解決了，我也該走了，很高興能夠認識你，也許在不久以後，我們會成為朋友。」

「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蔣雲山用力的握住了余天佐的右手，緊接著突然激靈了一下，就下意識的問：「在你看來，兇手在殺完人以後，到底是怎麼從2012號房，回到2013號房的呢？」

「其實很簡單。」

余天佐抬手指著室內頂棚四角那裡的空調出氣孔，便說：「這家酒店的空調布置，是每一層一個空調主機，採用集中送風的模式，也就是說，空調的通風管道其實連接了每一間客房，它們都是相通的，通風管道的規格是700乘以600的矩形管道，兇手只要事先在通風管道里預留一個繩索或者是繩梯，就可以在殺完人以後悄悄的爬上去，悄無聲息的離開案發現場了！」

「在我看來，你們現在只要把案發現場的空調出風口隔板給拆開，就肯定能夠發現兇手事先在通風管道邊緣預留用來拴住繩索的空洞了，而且那個通風管道雖然不算小，但想要爬過去的話，也是很困難的，兇手應該還會在通風管道里留下更多的東西，比如毛髮亦或者皮膚組織，只要找到這些證物，就完全可以給她定罪了！」

在余天佐走到門口的時候，蔣雲山大聲的沖他喊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兇手的犯罪方法了？」

但回答蔣雲山的，除了窗外那滾滾的雷聲以外，就只剩下了余天佐孤獨的背影了！

「來來來，乾杯！」

晚上九點，林城市公安局對面的小冒菜館里傳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肖勇、單戰、蔣雲山以及夏楠，還有重案組辦公室里其他的那些男女同事們，紛紛把酒杯給端了起來，對準了此時坐在蔣雲山和夏楠中間，那個二十多歲，面容看起來格外憔悴的年輕人。

案子沉冤得雪，王小川本來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此時此刻，這個年輕人的心裡充滿了深深的絕望和不甘！

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滴落在他面前的酒杯里，握著杯子的右手就好像一個垂暮的老人一般，不停的在那裡顫抖。

夏楠抽出紙巾，將王小川眼前的淚水擦去，安慰的對他說：

「小川，事情要想開些，就算以後沒辦法當警察了，你也可以像余天佐余教授那樣，另外做出一番事業啊？」

一個小時以前，嚴水瑤和蘇藝璇在這種證據的連續施壓之下，終於在認罪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作為本案最最無辜的被害者王小川來說，他也得到了警局最最嚴厲的「懲罰」。

由於案子影響極其惡劣，加上網上那些蔡甜甜的激進粉絲們的不斷聲討，王小川最終也難逃其責，為了平息網友的憤怒，成為了警局可以捨棄的犧牲品。

端起酒杯，王小川將整杯酒一股腦的灌進了肚子，他沖夏楠抽泣的擠出一個笑容，就說：

「嫂子，我沒事兒，只是心裡頭有些不痛快罷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說著，王小川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悲傷而掃了大傢伙的興緻，回敬了大家一杯酒以後，就側過頭來問蔣雲山：

「頭兒，你跟我說說，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也不能白遭這回罪不是？」

「川子，哥對不起你啊！」

蔣雲山鬱悶的幹了一杯酒，望著身邊這個跟自己年輕時候一模一樣的男孩兒，心裡頭充滿了深深的不舍。

而後，蔣雲山給肖勇遞了個眼神兒，可能此時此刻，也只有他這個喜歡插科打諢的人，才能把現場這種悲傷的氣氛給轉變一下了。

「呃」

肖勇故意打了個飽嗝兒，然後就對王小川說了起來：

「其實啊，本案的這個兇手蘇藝璇啊，由於跟蔡甜甜本來長的就很像，就一直給她當替身演員，雖然掙的不算多，但她過的也挺快樂的，但這事兒壞就壞在嚴水瑤這個女人身上了！」

肖勇喝口酒潤潤嗓子，便接著說道：「嚴水瑤呢，是個貪財的女人，哦對了，她本名其實叫閆招娣，嚴水瑤根本就是她的藝名，我要是不查機場記錄，也發現不了。」

「說偏了啊，回歸正題兒！」

肖勇笑道：「嚴水瑤把蔡甜甜給捧到二線女星以後啊，就停滯不前了，其實蔡甜甜本身有演技，但大傢伙也知道，這娛樂圈本來就是個大染缸嗎？隨著蔡甜甜曝光機會越來越多，那看上她的土豪也就是越來越多不是？」

「禍根子就是在那個時候埋下來的。」肖勇說：「很多土豪呢，就想潛規則蔡甜甜，但蔡甜甜有病啊，叫什麼來著？」

夏楠白了肖勇一眼：「持續性性衝動綜合征！」

「對對，就是那個怪病。」肖勇看著王小川的臉，接著白話：「得了這種病的女人啊，她沒辦法跟男人干那事兒，一干就死，這嚴水瑤一看這不行啊，就把歪點子打在蘇藝璇的身上了！」

「後面的事情應該是這樣吧？」

王小川突然插了句嘴，問道：「蘇藝璇在嚴水瑤金錢的誘惑之下，整容成了蔡甜甜的樣子，跟那些男人發生關係，然後蔡甜甜坐收漁翁之利，就是這個樣子吧？」

「對，小川你猜的沒錯。」

肖勇豎起了大拇指：「可人都是有私心的啊，隨著時間越來越久啊，這蘇藝璇就越來越嫉妒蔡甜甜了，她覺得蔡甜甜得到的那些榮譽，全都是她換來的，而且嚴水瑤後來也發現，這蘇藝璇其實也很有演戲的天賦，而且俘獲男人的能力更是沒的說，這倆人最後就一拍即合，共同干出了這個案子！」

「你們都不知道，抓蘇藝璇的時候，這女人正躲在機場準備去韓國整容呢，好在今天下午的那場大雨延誤了航班，要不這娘們兒還真是飛跑了！」

肖勇心有餘悸的喝了口酒，王小川緊接著把話茬接了過來，問道：「在我看來，她們只是想殺死蔡甜甜罷了，可為什麼要把我給拖下水？」

「哎，蘇藝璇只是想讓蔡甜甜死的看起來賤一點，媒體不一直都說她是個玉女明星嗎？川子你應該了解了吧？！」

肖勇失落的嘆了口氣，喝下了一杯悶酒。

「我草她媽了個巴子的！！！」

王小川把十指捏的咔咔作響，他很恨，恨人心的不公，恨警局的不平！

「川子，你要想開，你嫂子剛才不是說了嗎？就算不做警察，也是能幹出一番事業的，哥哥愧疚的話不想說了，就算你離開警局，你也永遠是我蔣雲山的兄弟！」

「還有我們，川子，記得常回來瞅瞅！」

眾人再次端起了酒杯，王小川也沖大傢伙點了點頭，就道：「謝謝大傢伙一直以來的照顧，大家請放心，我一定會生活的更好！」

說完，眾人再次滿飲了杯中酒。

「來來來，該吃吃該喝喝啊！」

包房裡的氣氛，再次被肖勇給調動了起來，眾人也都拿起了筷子，把心中的不快都給放在了腦後，享受著跟王小川在一起那最後的時光。

可就在這時，一陣電話的鈴聲卻讓包房裡的氣氛變的安靜下來。

蔣雲山看了一眼手中的電話，連忙接聽，等掛了電話以後，王小川就下意識的問他：

「頭兒，怎麼了？有案子？」

看得出來，王小川還是沒有接受自己已經不是警察的這個事實！

「呃」

蔣雲山為難的點了點頭，就沖大傢伙說：「都別吃了，這是個加急案子，大家都還記得咱們警局去年退休的那個人事科主管檔案的老程吧？他愛人剛剛報案，說他死在了家裡，雙手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