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1章 王小川的迷茫
空氣中散發著拙劣的發霉腐爛氣味，空空的啤酒罐被隨意丟棄在床邊的周圍，刺眼的陽光被黑色的窗帘給阻擋在窗外，配合從腐朽的水龍頭裡滴出那如同眼淚般的水滴，那敲響在洗菜池上所散發出來的滴答聲，使得這間昏暗的四十平米小屋裡，顯得格外的詭異陰冷，甚至，還充斥著一股子淡淡的憂傷！
柔軟的大床上面，躺著一個頹廢的身影，他雙目圓睜，蓬頭垢面，就仿若一個被世界給遺忘的老人，可憐而又充滿悲憫。
幾隻蒼蠅從發霉的食品上面嗡嗡飛起，在王小川的頭頂上方來回盤旋，他下意識的扭過頭去，並未作出任何驅趕的動作，而是將眼神鎖定在床頭柜上，那個一直保持充電狀態的手機上，久久不願意把眼神給挪開。
整整七天了！
王小川一直在心裡抱有一絲幻想，那就是這部曾經總是吵的他沒辦法入睡的手機，會在某一時刻再度響起，會給他帶來一個美麗的消息，那就是這次的遭遇完全就是他的一場噩夢，眼下夢醒了，他又可以從事自己喜愛的刑偵工作，可是他清楚，以上的那些想法才是自己的夢罷了！
長長的喘了一口粗氣，王小川索性釋然了。
他緩緩的拔掉了手機上的充電器，彎腰從地上撿起來一個還裝著一半啤酒的易拉罐，將裡面苦澀的啤酒給一飲而盡。
他從床上趴了起來，拉開窗帘，任由刺眼的陽光射入到自己的眼眸里，伴隨著眼瞼處滑落而下的淚滴，將自己的不甘和過去，給通通的遺忘在腦後！
他，準備面對自己餘下的新生了，畢竟，租的房子可就快要到期了，他還沒有頹廢到要到大街上去當流浪漢的地步，就算他想那麼做，姐姐王佳歡也不會同意。
「哎，以後到底該做點什麼好呢？這警察干久了啊，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幹啥了！」
王小川自嘲的搖了下頭，一邊收拾屋子裡的狼藉，一邊無奈的嘆著氣。
雖然，他已經做好要面對新生的打算，但此時此刻，他依舊顯得格外的迷茫。
王小川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更沒有一個知心人能夠給他參謀一下，大家都很忙，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擾他們，而對於王小川來說，他同樣也不想見到以前的那些同事，不是他們排斥自己，而是自己實在不想徒增傷感罷了。
恰巧這時，夏楠的嘮叨聲突然從門口傳了進來，說道：
「我說歡歡啊，不是我這個當嫂子的說你，你說小川都變成這樣了，你咋不早跟我說呢？還一口一個沒啥事，一口一個他好著呢，難道在家裡自暴自棄喝大酒，就是你說的那種好了？你聞聞，這餿味都從門縫裡頭飄出來了，你這個當姐的跟我一樣，當的簡直是太差勁了！「
「還傻愣著幹啥呢啊，趕緊把門給打開啊，你不會要告訴我，你沒有你弟弟家的門鑰匙吧？也真是夠夠的了！哎！」
夏楠埋怨王佳歡幾句過後，便在外面敲響了房門，還一邊敲，一邊在門外扯脖子喊著，聲音充斥著焦急，活脫的像是一個潑婦，挺難聽的！
只不過。
這聲音飄進王小川耳朵里的一剎那，倒是讓他冰冷的內心得到了一絲淡淡的溫暖。
往日跟夏楠和蔣雲山在一起工作時候的畫面，此刻如同流光電影一樣在腦海里縈繞起來，充滿了溫馨，充滿著思念。
王小川趕緊跑到門口，還頗為搞笑的用手捋順了一下油光鋥亮的頭髮，伸出手去，顫抖的拉開了門栓！
吱嘎！
這聲清脆的聲響，不僅僅是打開了一道普通的房門，更是打開了王小川想要面對餘下新生的勇氣。
看著佇立在門口那兩道瘦弱的身影，尤其是姐姐王佳歡所透露出來的疲憊和憔悴，王小川的整顆心都快碎了！
強忍著讓自己沒有哭出來，王小川勉強的從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便把二女給請進了屋子。
好在，在夏楠她們到來以前，王小川就把屋子給收拾的差不多了，把垃圾都給堆進了衛生間里，倒是讓屋子裡的環境看起來還算整潔，只不過屋子裡的霉味一時半會倒是散不出去了，但也不耽誤坐下嘮嗑。
王佳歡是個性格內向，不善言談的女生，自從父母去世以後，姐弟倆一直相依為命，也算得上是王小川的半個「母親」，此時看到自己弟弟的精神狀態如此萎靡不振，更是邋遢的如同一個乞丐，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即便是想開口安慰，都說不出來半句話！
倒是夏楠顯得有些大大咧咧的，見王佳歡都快哭成淚人了，趕忙白了王小川一眼，埋怨的對他說：
「你看看你，都把你姐姐給擔心成什麼樣了？還不趕緊去捯飭捯飭！」
說完，夏楠便把王小川給拽到了洗手間，她斜靠在門邊，看著那些被王小川給堆在洗手間里的那些發了霉的垃圾，不由得發出一聲嬌嘆，說道：
「哎，小川啊，其實按嫂子的意思來說，你這回純粹是因禍得福了，其實你仔細想想，當那個破警察有什麼好的？工資不高也就算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壓根就沒幾天能休息的，累的要死也就不說了，最可氣的就是你有時候出力還不討好，就拿我們家蔣雲山那傢伙來說吧，一天到晚不著家，幹了十五年的破警察，大案要案更是破的數不過來，可到現在怎麼樣？不還是一個破組長嗎？有啥用？都不如外面賣油條大果子的早餐販掙得多呢！多省心啊！所以嫂子說哦，你這回可真是撿著了，趁年輕啊，正好可以干出一番事業，也省的你走我們家那位的老路！「
夏楠一邊說，一邊無奈的嘆著氣。
雖然說，夏楠的這番話大意其實是打算讓王小川忘掉過去，可從她說話的語氣就不難聽出來，她對自己的丈夫蔣雲山的成見很深，因為王小川的某些性格跟蔣雲山很是重合，所以夏楠很自然的便把心中的牢騷給講了出來，也算是一種對王小川的變相關懷！
望著鏡子中所倒映出來的那張憔悴的美麗容顏，王小川在對自己的遭遇感到無奈的同時，也不自覺的替蔣雲山感到悲哀起來！
為了破獲一個又一個大案要案，蔣雲山放棄了太多太多美好的東西，可到頭來他又得到了什麼？
得到的只有嬌妻對他的埋怨，還有局裡那些對手對他的幸災樂禍，冷嘲熱諷罷了！
值得么？
王小川沒辦法揣測蔣雲山的想法，可此時此刻，他真是替蔣雲山感到格外的不平，而且從夏楠說話的語氣就不難分析出，蔣雲山最近估計又遇到什麼難事兒了也說不定！
簡單的洗漱一把，王小川就把夏楠給帶到沙發上坐好，幫兩女泡了兩杯茉莉茶過後，他就沖夏楠笑道：
「不好意思啊嫂子，這事兒還真是讓你費心了，不過眼下我已經想開了，其實被開除了還真挺好，你看我現在，想睡到啥時候就睡到啥時候，手機絕對不帶響的，都跟豬有的一拼了，呵呵！說真的，我真是已經想明白了，所謂三百六十行，不一定非要幹警察才能生活下去吧？我現在已經打算好了，再休息個三天兩天的，然後就出去找點活干，先適應一下新的環境再說！「
身旁的王佳歡沒有想過自己弟弟竟然會這麼快就想通，她不由得破涕而笑，說道：
「小川，你能這麼想，姐心裡懸著的那顆石頭也可以放下去了，其實剛才嫂子說的真沒錯，幹啥不好啊，要不這樣，你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話，也可以來姐的聖博士幼兒園當接送孩子的司機，工資跟你幹警察的時候也差不多，還不累，豈不挺好？「
「我說歡歡，你這個想法嫂子我可不贊成啊！」夏楠趕忙把茶杯放了下來，說道：「咱們小川咋說也是正規科班畢業的，你讓他去做校車司機，這豈不是大材小用嗎？！「
夏楠一屁股坐到王小川身邊，叮囑道：「小川你這回可得聽嫂子的啊，沒啥前途的工作咱高低不能幹，你現在雖然不幹警察了，但不管做什麼，怎麼也得比你蔣哥的工作要好吧？「
「呵」
王小川會是一笑，看到夏楠如此關心自己的前途，心裡更是暖和的要命，笑道：「嫂子，謝謝你的關心啊，我現在雖然沒有什麼好的想法，但校車我還真是開不來，畢竟當刑警的時候快車開習慣了嗎？這要是把祖國的花朵給磕著碰著，這責任我還真擔當不起了，哈哈！」
王小川的這句話把王佳歡給氣個半死，她狠狠的白了自己弟弟一眼，便不再啰嗦，開始幫弟弟收拾起了房間，臉上散發著如釋重負的笑容。
而後，王小川又幫夏楠泡了一壺茶，便關心的問道：
「嫂子，我的事兒真不用你們替我操心了，倒是蔣哥現在怎麼樣了，哦對了，老程的那個案子，現在破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