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別怕,本王在這
山雨欲來風滿樓。
入冬的天氣還是有幾分寒意的,但同往年相比,卻是暖和了幾分。
站在樓宇上,這黑壓壓的雲層就在頭頂,像是要發泄一般,將冷風吹得呼呼作響。稍微頭髮少的,根本承受不了這風,怕一吹之下,連著發簪都一起掉了下去。
歐陽勝雄嘆息著,揚起手來朝著前方探出,那飄飄洒洒落下來的雪花,剛觸及手指就已經融化。
晉國的初雪,竟是在這個時候落下來了。
比起去年,要晚上了許多許多。
「兒臣,拜見父皇。」歐陽雲登著高樓而上,站在歐陽勝雄的身邊,看著整個京城都籠罩在黑雲之下,顯得無比的暗淡凄涼,仿若地獄。
歐陽勝雄應了一聲,沒有偏頭去看上一眼,只注意著前方的風雨樓閣,站立著不動。
歐陽雲也在一旁,靜靜地等候著,也望著那一片風雲涌動的天空,柔聲道:「父皇,下雪了。外面冷,還是進屋去吧。」
「朕記得,小時候你喜歡下雪,落在草地上薄薄的一層都不放過,要囤著做一個雪人。阿牧也陪著你胡鬧,掃遍宮中雪花,堆了個小雪人,還叫朕去看看。」歐陽勝雄看著飄落下來的雪花,沒有鵝毛大小,就如指甲蓋一樣,零散的落地。
像極了阿婆頭上的頭皮屑,一搔頭就落下細細的白色頭屑。在雪域國常見的雪,在大晉卻是難得目睹一次。
歐陽雲緊捏著手,昂起頭來笑道:「是啊,兒臣還記得,父皇打了兒臣五個手板,告訴兒臣,身為太子,當以身作則,不得學其他小兒胡鬧。將來會由兒臣,繼承大晉大統。」
這話,歐陽勝雄又怎聽不出話外之意,只緩緩說道:「大晉的皇位,不會是別人的。太子,只有一人。看見了嗎,那邊黑雲下蟄伏著的螻蟻,欺朕老矣!」
心頭咯噔一下,歐陽雲朝著前方一看,卻是什麼都沒有,只不過是眼前的人嚇唬他罷了。
「傳位詔書朕已經擬好,太子可去看看,朕還想多看看京城的雪。」歐陽勝雄微微擺手,不想在與身邊的人多說什麼了。
為了一個位置,不惜將烈陽國這頭猛獸引到了京城。何況,來者不過是一個被放棄的林霍,烈陽國還未出真正的實力,這明顯是第一批的敢死隊。至少,要將京城的天給翻轉過來了。
歐陽雲的神色不定,拱手退了下去。
一旁的翟孝見了,忙到歐陽勝雄的身邊道:「皇上,太子殿下似乎有心事,若是不解開,怕會犯下大罪。」
「翟孝啊,有些事並不是你開導他就能想通的,還得他自己解開心結才可。取朕寶甲過來吧,召集京城內武將、士兵,迎敵!」
「皇上又說笑了,這哪裡有什麼敵軍呢。」
「百裡外,林霍大軍匯聚,最早今晚,最遲明早,開戰。」
快一些,再快一些!
牧野王已經連續換了兩匹的戰馬,朝著京城的方向趕著。只是不眠不休,他的身體也撐不住,幾天里就休息了幾個時辰,只求快些能到京城。
胯、下的戰馬嘶鳴一聲,前蹄一跪,又朝著前方倒了下去。
牧野王眼疾手快,圈住懷中的啞奴落在地上。
啞奴神色未定,被嚇得不清,小手抓著牧野王的衣襟,看著地上的戰馬前蹄都被人打瘸了去。
「呵,想截殺本王?」牧野王淡漠的看向四周,這都是亂木的山林,只有一條小道,平日里都無人過來,正是打劫的最佳之地。
但是牧野王不信山賊會這麼無聊,看到他馬背上放著的皇室令旗還敢動手。
「都說牧野王的身手不錯,只可惜是個陶瓷娃娃,一碰就會死,本王也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一紮就會掛呢。」山林里的人馬迅速走出,手中的弓箭對準牧野王。
而站在後方的林霍笑盈盈的,手中捏著一顆藥丸,不時朝著牧野王的方向看上一眼,那一雙眼輪動著,打著其他的主意。
「唔,啊啊……」啞奴被這麼多弓箭手嚇著了,忙抱緊了牧野王的脖子,縮了縮脖子不敢看林霍。
伸手拍著啞奴的背脊,牧野王柔聲道:「別怕,本王在這。」
又看向對面的林霍,哧聲道:「不過是想對付本王罷了,又何必為難一個小丫頭。」
「跟著你牧野王的小丫頭,哪有簡單的?你要真為她著想,當初就不應該屠殺了她全家呢,牧野王。」林霍笑道,也順便幫啞奴回想一下,當初的記憶。
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單手輕輕一揮,身後的幾十個弓箭手同時射出弓箭。
牧野王一把解開身上的披風,一手抱著啞奴,一手拎著披風在前方卷出,將射來的弓箭全部擋開,內力一震,抬腳間踹出飛來的弓箭,又將這箭還了回去,射到對面的士兵身上,鮮血四濺。
啞奴就看著弓箭在自己的身邊來來往往,嚇得渾身僵硬,緊緊地抱著牧野王,根本不敢鬆手。最近的弓箭,就貼著她的眼前飛過,可見牧野王的判斷力有多強,若稍微有上那麼一點偏差,他懷中的啞奴就會中箭。
「別怕。」感覺到懷中的人在顫抖,牧野王柔聲道,將披風一丟,伸手按住啞奴的小腦袋,轉身避開弓箭,落在駿馬身邊,刷的一聲抽出馬上的長劍。
啞奴嗯了一聲,聽著牧野王強勁有力的心跳,似乎這些弓箭也沒有這麼嚇人了,但一想到牧野王不能受傷,她又緊張了起來,想說話又說不出,想打手語卻又害怕會影響了牧野王,只好張開了手,跟樹袋熊一樣,貼著牧野王,保護著他。
「一群廢物,直接上!」林霍見牧野王分毫未上,眼內的冷光乍現,一腳將身邊的小兵踹了出去。
丟掉弓箭,那些士兵握著刀劍就沖了出來,幾十人一起圍攏,寒光不斷。
牧野王握著手中的長劍,迅速擋開身邊的人,一劍一個,劍鋒直接割破他們的脖子,飛濺出去的鮮血看得人心驚肉跳。
啞奴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握著刀劍的男人沖了過來,牧野王的劍鋒一轉,那長劍直插入男人的脖子,挑出一個小洞,鮮血,就貼著她的頭髮擦過。
無數的人倒下,鮮血匯聚,噴涌,像極了記憶深處的那年那月,她看到庭院中的所有人,都被屠殺得一乾二淨。至於那個騎在馬背上的男人,她記不住他的臉,只知道每一次長劍落下,都會倒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