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自作自受
馮若雲疑惑的看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見她好像真有那個心思,聘聘裊裊的坐到古琴前。馮若期也趕緊隨她坐下來,作附耳傾聽狀。
馮若雲這些日子知曉馮若期往福壽堂跑的事情,雖然氣憤,但也覺得是自己的問題。馮若期再怎麼在老夫人面前圓滑,終究是比不上她在老夫人心裡的地位的;至於六藝更加不用說了,莊子下的丫頭,怎能與她相比?
馮若雲想著,自然表現出一副得意的樣子,她輕輕撫摸著琴身,卻發現此琴不似普通古琴。
「這......這古琴還不錯。」馮若雲的古琴斷了弦,現下沒有琴弦,普通的琴她看不上,耽擱了幾日。但馮若期這把琴卻是老紅木製造,試了下音,音色也淳亮,不失為一把好琴。
「真的?若妹妹喜歡,姐姐送你便是。但姐姐有個條件,妹妹教我那日在洗三宴上彈奏的曲子,姐姐就將此琴贈於妹妹。」馮若期道。
馮若雲一聽,來了興緻。《頑猴出世》雖可遇不可求,但也不是宮廷密曲,再說馮若期能不能學會還是一個問題。
馮若雲點頭,算是答應。馮若雲先彈上一遍,正當上了手,門外繁秋進來了。
「小姐,老夫人請您去福壽堂一趟。」
「祖母?這麼晚有什麼事?」馮若期看看繁秋,又是看看馮若雲,哀嘆一聲:「哎,看來我是真沒妹妹那個福氣。這樣,妹妹將那曲寫下,我去去就來。若是晚了,妹妹就將這琴抱回去吧!」
馮若雲一聽老夫人傳話,自然是又氣又妒,可她畢竟答應了馮若期,便不好意思推辭。
「我將曲譜寫下,姐姐速去速回。不然等妹妹困了,真就直接抱琴走了。」馮若雲不再理馮若期,拿起筆開始寫琴譜。
「那就有勞妹妹了。」
馮若期清麗的小臉上噙著笑意,在燭光的明暗下,她的笑容彷彿是地獄修羅,在人不知不覺中奪人性命!
馮若期和繁秋出去以後,馮若雲立馬放下筆來,仔細撫摸琴身。錚錚琴音,從她白皙的小手中輕快撥出,卻未發現,內室的門卻悄然打開......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李媽媽從外面匆匆的趕進來。
馮老夫人在棋盤上看了半天,被吵吵的忘了思路,皺眉道:
「成何體統?」
「褚玉院出事了!三小姐出......三小姐?」李媽媽失聲叫道。
馮若期的小臉從棋盤中抬了起來,見李媽媽不可思議的模樣,疑惑的看向老夫人。
馮老夫人聽完李媽媽的話后,立馬站起來,不由分說拄著拐杖朝褚玉院趕去。
趕到褚玉院時,明明已近寅時,侯府上下卻一片火光,將褚玉院的院中照亮。
照李媽媽的話說,一個丫鬟聽見褚玉院有動靜,感覺不對勁,便叫了人來。李媽媽本以為裡面是馮若期,可沒想到馮若期在福壽堂。
那麼在褚玉院的人又是誰?
馮若期扶著老夫人進了內堂,發現馮敬安和廖氏都在。
馮敬安見驚動了老夫人,本來緊縮的眉頭就更加放不開了,臉色比包公還黑;見到老夫人身邊的馮若期時,神情更加怪異。
「這是怎麼一回事?」老夫人看著馮敬安,急切問道。
「娘,您怎麼來了?哎......」馮敬安是攔不住這件事的,只能讓老夫人進去看。
老夫人急忙進了馮若期的卧房,只見劉氏跪在地上,雙手抱著一人。那人是一年輕少女,衣衫襤褸,在劉氏懷裡瑟瑟發抖。而旁邊有兩個小廝羈押著一男子,那男子上身赤裸,低著頭看不清面貌。
屋內亂七八糟,尤其是一張床鋪,雜亂無章,讓人一看便明白了。
「若雲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老夫人一眼認出那人,趕忙過去查看,馮若雲卻尖叫著不讓老夫人近身。
馮若期冷眼看著這一切,要不是她機敏,這一切就是她來承受。見馮若雲雖衣衫襤褸,卻並無損傷,應該是劉氏及時發現了什麼。
若換做自己,可以想象明日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失了身子,從此再也不能在侯府待下去了。
自作孽不可活,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全是劉氏一人造成的因果報應!
劉氏哭喊著嗓子,抬眼卻見到不遠處完好無損的馮若期,瞪大了眼睛,手指著馮若期,失聲喊著:
「是你!是你!要不是你,若雲不會變成這樣,全是你下的套!」
馮若雲無端在褚玉院發生這種事,馮若期卻相安無事,確實值得懷疑。
馮敬安陰晴不定的看向馮若期,沉聲道:「怎麼回事?」
「父親指的是這裡為何不是我,而是若雲妹妹嗎?」馮若期抬頭迎上馮敬安的懷疑目光,眼神清亮。馮敬安一愣,不經意的皺了皺眉。
廖氏一看,想過來解釋,卻聽見老夫人沉聲道:
「是我,是我叫期丫頭去了福壽堂。怎麼,你還懷疑我和期丫頭合起伙來害若雲嗎?」
馮敬安一聽,腦袋都要炸了。發生這種事,簡直是馮家的奇恥大辱,絕對要查的水落石出。
「還不夠丟人的!所有人都到偏廳,我要一個一個的審!」馮敬安徹底是怒了,他乃冠軍侯,出了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在他的生涯里留下一個令人恥笑的污點。
馮敬安甩袖出去了,廖氏詢問馮若期:
「若期,你怎會和老夫人在一起?你和若雲又發生了什麼?」
「娘,晚些我再跟您解釋。」馮若期現在是不方便告訴廖氏,她直接推斷出劉氏要幹什麼腌贊的事情。
廖氏看著馮若期的側顏,覺得她在莊子里不僅是讀書生活那般簡單,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感傷。
所有人到了侯府偏廳,馮敬安正襟危坐在廳中央的紅椅上。
劉氏好不容易安撫了馮若雲,馮若雲顫著到了偏廳。
馮若雲已梳洗好,許是怕了,在祖母和父親面前再無大方模樣,藏在劉氏身後不敢現身。
老夫人見此,舉著袖子悄悄拭淚。劉氏撲通一聲拉著馮若雲跪下,聲淚俱下:
「老夫人,您可要為若雲做主啊!若雲自小養在您身邊,她是個什麼孩子您還不清楚嗎?若非有奸人害她,她怎會受這苦呀!」
說完,她暗自使勁掐了馮若雲一把,馮若雲那蒼白小臉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奸人?是指的她嗎?這般賊喊捉賊是什麼道理。
馮老夫人自然知道劉氏指的是誰,事情未明,她也不能妄下斷言。
劉氏哭的是驚天動地,心裡頭驚訝的無以復加。
按老夫人對若雲的疼愛,不論是誰,先給下馬威,那人不說也得說。再加上她的添油加醋,事情沒有什麼好翻盤的。
可老夫人偏偏看似沒了主意,但畢竟劉氏是個腦袋活的主。一看,哎呦一聲哭的更凶了。
馮若雲終於被劉氏的哀嚎醒了腦袋,還未說話,病態三分:
「祖母,父親。昨日下學堂后,姐姐在府門口叫住我,說是到筠寧院一敘。莞桃提醒我,說是母親找我換藥,我便沒去筠寧院。當時,姐姐的表情已不對勁,我也沒多想。」
馮敬安看向馮若期,她倆的關係他心裡清楚,三姐怎會突然叫四姐過去。
「用過晚膳后,繁秋請我到褚玉院去。姐姐拿出一把琴,說是讓我教她曲子,就將那琴送於我。我見妹妹實在是想學,答應了......後來......」馮若雲戛然而止,小臉唰的慘白,捂著面低聲哭了起來。
接下來老夫人叫了馮若期去,馮若雲一人在褚玉院。
「娘,您怎會叫了期丫頭過去?」馮敬安大致了解,問道。
老夫人也有點蒙圈,期丫頭要真想害雲丫頭,用她做擋箭牌是最好的。
「期丫頭過來說要陪我敘話,中途說回褚玉院,她見雲丫頭沒了琴,說是給雲丫頭送琴。她怕雲丫頭不好意思,便找了學琴譜的借口。」
老夫人心想,若真是期丫頭安排的局,未免太過疏漏。她仔細想了想,對旁邊的馮敬安道:
「不是還有個奸人?審一審他吧。」
馮敬安挑眉,光在氣頭上,差點忘記還有一人。
那男人帶上來時,使勁搖頭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他在莊子里與馮若期便情投意合,此版無奈之舉,實在是想念,他還有馮若期的信為證。
此話一出,震驚全場。情投意合?說難聽點,馮若期早在莊子下就有了個姦夫!未出閣的千金有了暗通款曲的男人,是何等的驚天醜聞!
馮若期立馬成了心機深重、肆意加害姐妹、暗通款曲的不要臉女人,丟盡了馮家的顏面。
馮若期全程未有一句解釋,冷眼看著劉氏和馮若雲演戲。她早知劉氏安排好了一切,不然怎會大膽到找人毀她的名聲?想是下場戲便是身邊最親的梅媽媽出場,只要她一親口承認,就一棒子打死,自己是再無什麼前程可言了。
男人顫顫巍巍的遞上了書信,馮敬安一看,拍案而起,怒火衝天:
「梅媽媽,梅媽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