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將計就計
馮若期適當的打開話匣子,老夫人就覺得馮若期懂事的不得了。反倒是不遠處的劉氏氣的底朝天,在馮若雲的房間中趕緊獻好,可真不要臉!老夫人也真是的,平日里是若雲精心伺候著,馮若期能算什麼東西?
和老夫人簡單的聊天後,馮若期假模假樣的看了眼馮若雲的傷,直接去了筠寧院。廖氏早早的備了些吃食等著,在筠寧院的門口望著。
見她來了,趕緊將馮若期迎了進來,說著就要看她的腳踝。
「娘這是做什麼?」馮若期不解。
「剛李媽媽來過,老夫人給了你幾瓶葯,說是對扭傷有好處。娘這才知道你歪了腳,讓娘看看嚴不嚴重?」廖氏故意板著嚴肅臉,非要看一看她的傷勢。
馮若期看著廖氏的模樣,一時語噻。她上一世沒有和娘相處過,根本不知有娘是什麼感覺;這一世她和廖氏差不了幾歲,被這般真摯的關心著她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馮若期唯獨在廖氏面前設不了防線,笑盈盈的拉著廖氏坐下。
「無礙,已經消腫了。」
廖氏見她這般無所謂,心疼得不得了,以為是多年來她堅強慣了,不想讓廖氏擔心。廖氏盯著馮若期的小臉,鬼斧神差道:
「你想不想見一見弟弟?」
馮若期這些天第一次見到弟弟,小人兒白白嫩嫩,躺在襁褓里,濃眉大眼,一雙眼睛盯著馮若期轉。
這般稀罕模樣又讓她想起自己未足月的孩兒,也是這般小巧可愛的......可她沒有那個能力保護他,正當如此,她對這個親自保下的孩子有著莫名的感情。
「你也不要怪你父親,他是心疼你的,他還說過幾日讓你同良飛一齊上學。」廖氏怎不知這孩子想著什麼,從小被父親拋棄,心中總是有著怨念的。
馮若期不語,手準備握上那小人兒的小手時,突然猛地一滯,抽回了手。
她是不是真是喪女之命?她的孩兒是不是也因為她而死?她再看襁褓中的嬰兒,不想讓她沾過鮮血的手碰他。
看來上一世對她的打擊太大,自己也潛移默化有了顧忌。
馮若期這幾日果真天天往福壽堂跑,伺候的老夫人挑不出刺來,還誇獎她按摩手藝好。別人怎知,這是她上一世在太醫院辛辛苦苦的學的一套手法,只為了元稹......
撫雲院內。
馮老夫人剛走,馮若雲悠悠轉醒。她這幾日越想越不對勁,自己苦練數月的琴曲怎麼出錯?害的心愛的古琴也斷了弦。
再聯想馮若期那一雙無辜的眸子,總感覺帶了什麼危險,深幽的見不到底。
「娘,我的手肯定是馮若期那個小賤人弄得。自她回來,事情整個都變了!祖母疼她,你沒看父親,她住的可是離父親最近啊!」
馮若雲蒼白的臉帶著怨恨,眼睛死死盯著遠處的花瓶,好像那就是馮若期似得。
劉氏比馮若雲更加討厭馮若期,要不是她,她說不定現在已經是馮家主母!
劉氏也比馮若雲知道,這種爭寵來臨的恐懼。她自己是姨娘,若雲絕不能走她的老路!她要好好想想......
「放心,娘一切為你安排好了,沒有人能阻擋你的路!」
劉氏神情陰晴不定,連馮若雲都感覺到女人的陰狠味道,也期待著馮若期怎麼在她手上栽跟頭。
老夫人知道她要去上學堂,送了她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
值得一提的是,馮敬安在一日她午休時,第一次踏進褚玉院。果真是說了和劉氏次子良飛上學,卻沒有提到洗三宴上的事情。馮若期當然知道即使馮敬安看見了也無話可說,畢竟他心中一直對馮若期有愧。
她還記得馮敬安走後對馮若期說的一句話:
「做你該做的事,下不為例。」
隔日一早,繁秋叫了馮若期起來梳洗。
正當用早膳,梅媽媽進來,將一包東西放在桌子上。
「小姐,你要用的墨寶老奴都給你準備好了。」梅媽媽笑意盈盈道。
馮若期看也沒看一眼,淡淡道:「有勞梅媽媽了。」
「小姐哪兒的話?這是老奴應該做的,剛剛夫人讓老奴通知小姐,讓小姐今日早點回來,夫人準備親自下廚。」梅媽媽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絲毫沒有把馮若期的冷淡看在眼裡。
馮若期只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梅媽媽雖笑著,可總感覺有些心不在焉。
用完早膳后,馮若期坐上馬車往學堂走。她上一世因為跟不上學堂進程,被馮良飛帶頭笑話一頓,後來她秉燭夜讀,發憤圖強,夫子的眼中卻始終只有馮若雲一人。
畢竟馮若雲那時已經是名震定京的才女了,才貌雙絕,學起東西來比馮若期的腦子轉得快多了。
她當初回侯府的一舉行為,令自己上學堂的日期提前不少。她還記得馮良飛考試作弊,走了狗屎運成了元稹的伴讀,那時候是她與元稹的第一次見面。
到了學堂,由老夫人身邊的李媽媽帶著見夫子。上一次是廖氏的隨身媽媽文媽媽帶著她,廖氏已死,她這個從莊子來的嫡女不受待見。
這一次夫子聽聞是冠軍侯嫡女,還是一副清高的樣子,可態度是比上一世好太多。
馮若期找了地方坐下,發現馮若雲已經被人團團圍住。馮若雲是馮家庶女,可卻能引來一大批人的關心,可見她為人處事之圓滑。她能夠輕輕鬆鬆奪得元稹的心,絕不是偶然。
想打倒馮若雲,還要從老夫人下手。
臨近黃昏,學堂才放學。馮若期在學堂分析了一天的形勢,中途夫子見她心不在焉還點她的名,她也能對答如流。
出了學堂,侯府的馬車早早停靠在學堂外,發現劉氏的貼身婢女莞桃也在。馮若雲本想和秦家五小姐下課後買胭脂,一看莞桃來了,便和馮若期一同上了馬車。
莞桃才進侯府一年,劉氏就因為她點心手藝好留在了身邊。一般劉氏有什麼小動作,莞桃的表情最不淡定。今日的莞桃更加奇怪,唯唯諾諾不知所言。
「莞桃?怎的今日你來了?」馮若雲不知莞桃怎麼會來,按理說現在莞桃在給良飛準備點心呢。
「回小姐,嗯......夫人說讓小姐今日早些回去,大夫該要為小姐換藥了。」莞桃低聲說道。
「換藥?什麼時候不行,非要現在來。本來秦家小姐還要與我看她的新琵琶呢!」馮若雲顯然有些不高興,維持富家小姐的關係是她必做的人際往來,劉氏平日里是再支持不過的。
馮若期淡淡的瞥了一眼莞桃,低眸看向腳面,掩住了幽深瞳孔中的一絲犀利。
馬車悠悠到了侯府,一下馬車,繁秋就笑嘻嘻的迎了上來。
「小姐,學了一天累了吧?夫人在筠寧院等了好久呢!」
馮若期未答話,扭頭看向了往府門內走的馮若雲。想了想,開口道:
「妹妹留步。」
馮若雲不耐煩的轉身,可精緻的小臉卻掛著十足的溫和笑意:
「姐姐有何事?」
「回侯府這麼久也沒和妹妹好好說話,不如今日到筠寧院一敘?」馮若期語氣誠懇,黑白分明的杏眼漣漣著清奇的水光。
馮若雲一愣,隨即輕微皺了皺秀眉。左看看右看看,今日馮若期這是抽的什麼瘋?
正當她想回話,旁邊一直沉默的莞桃卻搶了話,急急忙忙的抬頭說:「小姐,夫人等著您呢!」
馮若雲轉頭瞪了莞桃一眼,感覺莞桃丟了劉氏的臉,莞桃急急忙忙又把頭低下了。
「姐姐一番好意妹妹心領了,妹妹急著換藥,改日吧。」說完,馮若雲便進了府門,留馮若期兩人在原地。
馮若期看著馮若雲的背影,語氣平淡,裡面卻越發的冰冷:「繁秋,今日有什麼動靜?」
「動靜?」繁秋想了想,「今日侯爺在院中與手下練武,沒什麼特別。還有......劉姨娘那邊來了一個人,說是什麼四小姐的表哥。」
表哥?和劉姨娘進了內院?馮若期乃後宮之主,後宮裡面妃子間的腌贊手段她是看多了。剛剛一試,莞桃果真不讓馮若雲與她親近,劉氏這般反常,能按了什麼好心?
馮若期在筠寧院用了晚膳,筠寧院一如平常,至少劉氏不會傻得在這裡動手。
想來今晚的褚玉院,定不如往常的平靜了。她倒是期待,過了今晚,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繁秋,你半個時辰后,將四小姐請過來。」說罷,她便往褚玉院相反的地方走去。
馮若期回到褚玉院后,果真看見馮若雲坐在內堂等她。馮若雲見到馮若期,道:
「這麼晚姐姐喚妹妹來,妹妹卻不見人影,這是什麼禮數?」
馮若期看了看天色,天已經完全黑了,透過窗戶看見依稀有幾點星光。
她笑道:「確實很晚了,但姐姐有一事,實在想讓妹妹幫忙。」
她從房中拿出古琴來,擺在桌子上,道:「妹妹知曉我的琴沒有你彈得好,上次姐姐聽聞妹妹彈得琴,實在想討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