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滿足
他這一生並不想放開眼前的這個人。
江心許無奈卻也是開心的笑笑,「師兄,你回去以後就會忘記我了,而且你會很忙,拿什麼來找我啊?」江心許故作生氣地撅起嘴表示不相信。
「拿十里紅妝來找你如何?」宋涯幾乎是脫口而出這一句,說完以後看見江心許驚訝的瞪圓了眼睛,宋涯很滿足,終於把這最想對她說的說出口了。
江心許一把推開宋涯,顫抖著指尖指著宋涯說:「師兄,你?你說什麼!」
宋涯嘴角掛著寵溺的笑上前一步。江心許眼前光線突然暗了下來,隨後她感覺到唇上覆上了一片溫潤,軟軟的溫暖。
那片溫熱在她的唇上輾轉,細細勾勒她的唇形。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宋涯就笑著重新在她面前了。
江心許捂著嘴驚慌地倒退了幾步,臉紅窘迫地低下頭。「我們待在一起十年,如果我連璟之是女兒身都不知,那我豈不是比璟之還笨啊?」宋涯一臉得意的笑容,淡定得好似他什麼都沒做一樣。
「師兄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江心許聽他這樣說也泄氣般不管不顧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了,反正都知道了就破罐子破摔,沒必要裝了。
「很久以前吧,大概是璟之來一年以後。你如廁和洗漱都故意避開我,那時我就有所懷疑了。」
江心許很無語,居然來的第二年就被識破身份了,自己居然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裝了十年!
宋涯看著一臉懊惱的江璟之倍覺鬱悶,她是不是關心得不在重點啊?我都說要予她十里紅妝了,她怎麼還沒個反應?
「璟之,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去找你,我會鋪十里紅妝來娶你。」宋涯雙手掰過江心許讓她正視自己,他的眼裡都是滿滿的認真。
「雖然我現在不能給你一個確切的時間,但我宋涯此生的妻子非你莫屬。」
江心許抬頭看著眼前這個此刻柔化了原本稜角冷俊的模樣的男子,微蹙的雙眉之間好象藏有絲絲緊張。
江心許從未見過這樣的宋涯,「噗嗤」江心許突然笑開,而後伸過雙手緊緊環住宋涯的腰,靠在他胸口輕輕地點頭,「嗯,我等你來。」
宋涯離開了祈山,江心許送他到山門。目送那個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人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這一別,又是何時才能重逢呢?
江心許手裡緊握著宋涯離開時贈給她的玉佩,而那人卻越走越遠。終於明白為何佛說愛別離是人生八苦之一了,一行行清淚劃過臉頰。最後落入塵土,隨著山裡的風消散不見。
兩年後
江心許這年二十一,一張清秀如畫的臉也在戰場上磨礪出稜角與英氣。
原本統治這天下的五國經過數年征戰現在也只剩下姜衛兩國了。如今全天下都在看,看誰可以笑到最後,一統河山。這姜衛之戰怕是無可避免了,想到這兒江心許無奈悲戚地笑了笑。
原來,她和宋涯,終究免不了一戰。曾經那樣好,曾經那樣如花的歲月,曾緊擁的人,都將淹沒於殺伐聲中。
元和二十七年,姜衛開戰。江心許奉旨拿下皓城,而宋涯領命守衛皓城,擊退衛軍。命運操縱的重逢,竟然會是這般。
並肩十年的一雙人,最後卻是刀劍相對,抵死廝殺。
江心許率大軍於皓城外十里的清風原。大軍壓境,宋涯騎著馬立於她的對面。兩人靜靜對立著,沒有喜相逢也沒有訴悲歡,都是手執劍相對,不言不語。
「璟之,我……」宋涯策馬走到這個心心念念的人面前,卻不知要怎麼開口,哪怕是詢問一句安好。
「師兄,別來無恙。」江心許側頭一笑而過,好似不甚在意眼前之人。
宋涯微微詫異,終究還是只有低頭苦笑。
「師兄,這個冬天格外冷呢。明日,我會派人送戰帖,還是這個地方,你我一戰。」江心許抬頭沉靜地看著這個越發偉岸英俊的男子,眼裡心裡都是懷念,但是嘴裡還是平靜的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宋涯冷眸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說過,不會和你刀戟相向。」
江心許淡然地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的大軍,「師兄,你也看到了,此時我是衛國少將軍,而你是姜國奉命守城的三皇子。我的身後背負衛國的存亡,而你身後是姜國王室和江山。這裡容不下祈山的大師兄和小師弟。」
風起,戰場的黃沙紛亂,嚴整的軍隊肅殺無敵,這裡哪裡還容得下那清風明月山間的那一對人。江心許拉馬轉身,不再去看那人的目光。
「璟之,我們不要這樣,我帶你離開!」清風原,宋涯幾近哀求地對江心許說到。可是她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目光凌厲地握著劍。
「三皇子,昨日本將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要與你一戰。」師兄啊,我也不願與你拼殺,可是我為人臣,君之所指臣之所拼。
「好,好,如此,我便遂了你的願。」宋涯自嘲地笑著拿劍下馬,黑色的戰袍與江璟之白色的戰衣在獵獵寒風中飛舞著。
劍與劍相拼,擦出的電光火石刺痛了雙眼,宋涯閉上眼不忍去看這一切,墨色的發飛揚,交織的兩個身影做著抵死廝殺。
可是每一擊看似凌厲,卻又在刺向對方時都不忍心地偷偷收回內力。
「呲……砰……」漫天的大雪紛飛,少年將軍冰冷的盔甲和白雪相擁墜下。
白色的衣袍浸染了血紅,江心許立在雪地上,嘴角含著一抹笑。
她的手裡握著宋涯的劍,劍入體三分,情入骨十分,痛已然不覺了。
宋涯抱著倒下的江心許,那深邃沉靜的黑眸終是崩裂,似幻滅的碎星,陡然失了光芒。
「璟之,璟之!你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做!你不該啊!」宋涯語無倫次地說著,緊緊擁著體溫正慢慢流逝的江心許。
江心許倚在宋涯懷裡,「師兄,還記得多年前那場武試嗎?師兄故意讓我,但是,我還是願意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