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或許杜芊芊從未想過自己會這般的招人討厭，聽到「你，有多遠，給我消失多遠。」的話時，整個人完全傻了。獃獃的扭頭看向一邊的汪子默，杜芊芊想要從別人那裡得到不一樣的安慰。只可惜，這間菜行里，沒有人對她有不同的意見。
汪子默迴避杜芊芊的視線，他沒想到掌柜的會如此直白的說出討厭的話。不過對待杜芊芊這種類型的人，委婉的話辭，她很有可能是聽不懂的。汪子默現在對杜芊芊一點兒心動的感覺都沒有了，哪怕現在的杜芊芊有了一些改變，可，汪子默深知一點「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杜芊芊現在看著像是正常了，誰又知道她還會不會不正常。
楚萱懶得理杜芊芊，向汪子默詢問了今天的營業額情況后，拿著東西進了後院。汪子默猶豫著要不要安慰杜芊芊，想了想還是算了。只是讓人給杜芊芊倒了杯水，等著杜老闆接她回去。
杜芊芊坐在店鋪里，靜靜的看著鋪子里的人忙來忙去，這些事情在她眼裡是低下的，之前看到汪子默像是小廝一樣在這裡忙和，她還在心裡慶幸，當初看上的是梅若鴻。現在杜芊芊卻在想，她的想法是正確的嗎？事實已經證明，梅若鴻並非良配，那麼汪子默呢？以前汪子默曾是喜歡她的。杜芊芊一直在打量著汪子默，越看越覺得汪子默比梅若鴻要有男人氣。想想之前汪子默對她的體貼入微，難道說汪子默是因為自己對他冷漠才放棄了畫畫？
杜大小姐的想象力真的是太強大了，太自以為是了，真不知如果汪子默知道杜芊芊在想什麼，會不會腸子悔青。
傍晚時，杜芊芊被杜老闆接走了。杜老闆想見見弟妹的，可是被拒絕了。杜老闆這人也知趣，沒有多言的帶著杜芊芊走了。汪子默關了店門，總覺得混身不舒服。
跟著父親回到飯店的杜芊芊，獨自關在房裡，想著怎麼挽回汪子默。杜老闆不知女兒的心事，但是他也知上海是不能久留的，女兒回去后也要找個婆家速速嫁了。不能任她丟人，女兒被抓進牢房的事，遲早會被傳回蘇州，到時女兒想要嫁人怕是難了。
杜老闆沒跟女兒說要回蘇州的事，怕她再偷跑。第二天一大早，杜老闆便讓人壓著女兒上了回家的馬車。杜芊芊反抗得很激烈，只不過小胳膊扭不過大腿，杜芊芊再怎麼激烈，也只能跟著回了蘇州。
杜芊芊走了，很多人就差沒放鞭炮慶祝。楚萱問著兒子拳班的事，杜飛扭扭捏捏的說了一些，「娘，你怎麼知道？」
「你個淘氣包，我有什麼不知道的？」這一年杜飛的性子變了很多，這讓楚萱很滿意。捏著杜飛的鼻子，「你個小鬼頭，行事注意些，別弄那麼大，老師會反感的。被人當成壞孩子，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知道了。」杜飛弄了一大口飯送進嘴裡，「娘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你又不是去偷雞摸狗，打拳會強身健體，我怎麼會反對。傻讀書是不對的，只玩不讀書也是不對的，要怎麼勞逸結合，怎麼讓自己既能玩又不耽誤學習，就要看你自己了。我只能在一邊告訴你，哪條路是崎嶇，哪條路是忐忑，哪條路平順，至於如何選擇走哪條，是你要走的。」
汪子默覺得這翻話很不負責任，可又挑不出哪裡不對。
杜飛很認真的想了想後點頭，「娘，我知道了。」快速的吃了飯，杜飛拿著球跑了出去。
見杜飛出去玩，汪子默開了口，「杜飛真的是好騙。」
楚萱看向汪子默，「我哪句話是騙人的？」收拾碗筷，「杜飛都聽懂了，你就沒聽懂？你的想法已經不單純了，太複雜。」說完楚萱拿著碗筷走了。汪子默摸了摸鼻子，核對今天的賬。
轉眼入了夏，楚萱換上了之前買的洋裝，把一直盤起來的頭髮散開披在肩上，腳上穿著黑皮鞋。楚萱很久沒穿裙子了，冷不丁一裝上感覺挺奇怪的。從後院出來，來買東西的人和店裡的員工都有一種感覺——掌柜的很漂亮！
幾個外國婦人用著本國的語言誇獎著，汪子默的視線一直從沒楚萱的身上離開過。楚萱跟第一位打著招呼，然後拿著包包出去了。當然出去的楚萱是真有事，她想擴大下經營，想要把店面擴一下，當然地點還是在法租界內。楚萱一直認定，這裡是安全的。
楚萱跟著中間人走了幾處，都覺得不太好，上海真是寸土都是金，每個店鋪都是屁大點地方。楚萱轉了一大圈沒看中一處可心的，心裡有些煩。
坐在路邊的小涼茶攤里，中間人想了想，「這位太太，你家菜行旁邊那家鋪子在往出賣，你怎麼不買下來呢？」
「我沒聽說那家鋪子要賣，我看著他家很賺錢的啊！」楚萱想著隔壁賣成衣的鋪子，這家鋪子每天人來人往的，沒有一點兒要往出賣的樣子啊！
「聽說他家女兒找了個外國人，他家跟著都搬了過去。你要是想買下來，我幫你去問問。」
若是真能買下那鋪子，楚萱覺得挺好的，「那就麻煩你了，大姐。」
「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哪回去你那菜行買菜，你都給我抹個零頭，都是小本買賣的，你也不容易。」中間人也是個實在人。
楚萱連著道謝了幾次，才跟中間人分開回家。
進了店鋪，楚萱沒想到杜芊芊會來，視線投到被杜芊芊抱著的汪子默身上，這兩人什麼時候扯上的？小三和小四忙著找活干，兩人東弄弄西擺擺。
汪子默向楚萱投去救命的眼神，楚萱全當做沒看到，別頭咳了一聲。「杜小姐是來？」
「二……」杜芊芊想起二嬸說過不讓她叫二嬸，「我是來找子默的。」話剛說完杜芊芊臉紅了起來。
杜芊芊的表情十分的扭捏，看得小三和小四都躲到牆邊，汪子默內心煩躁不已，楚萱倒是相當淡定，「杜小姐若是有事找汪子默，請等到鋪子打烊以後，現在是上工時間，不允許開小差的，可是要扣工錢的。」
「子默不差你給的那幾個工錢，你愛扣就扣！」杜芊芊說完就後悔了，連忙擺出一付「我錯了」的表情。
楚萱看向汪子默，「你既然不差我這幾個工錢，還是早些讓位！差工錢的人有很多。」
「掌柜的，你別聽杜小姐亂說。我若是不差錢，怎麼能在這裡上工。」汪子默連忙拉開和杜芊芊的距離，這個害人精，雖然他現在還沒勇氣向掌柜的表述感情，可也不能被人污衊后連跟著掌柜的機會都沒有。
杜芊芊站在一邊，一臉的無辜表情，楚萱懶得對他們的行為做評價，如果不是剛剛的畫面，她差忘記了，汪子默是喜歡杜芊芊的。楚萱掃了兩人一眼，「小三，小四，下次別讓亂七八糟的人進來。」
「子默，二嬸是不是還很討厭我。」
「杜大小姐，請你要點臉好嗎？」小三挺看不慣杜芊芊的，她一來攪得沒有一個客人進來。這裡是菜行，是店鋪，不賣東西怎麼賺錢，掌柜的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要供大家吃住又要給大家發工錢容易嗎？雖然掌柜的很強勢，但那也是被杜家逼出來的。看看杜大小姐穿著，再看看掌柜的，掌柜的好衣服就那麼一兩件，都是出門時穿的。這大小姐的衣服，哪個料子不是好的？她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裝委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劃腳。
「小三，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一個女孩子，要說也得說，你這個**，要賣去大上海，別在我們掌柜的鋪子里，這裡沒有人花錢買你這樣的貨色。」小四鼻子一哼，對著杜芊芊說著。
杜芊芊對小三和小四還是挺怕的，兩人一看就是痞子，不像是好人。聽著兩人的話，杜芊芊往汪子默身邊靠了靠。汪子默立刻閃到櫃檯的後面，「杜小姐，你要找樂子，大可以去大上海，相信那裡有很多人樂意沉醉在你的風情之下。」
「子默，我早就聽說大上海很好玩，你帶我去好不好。」杜芊芊想越過櫃檯掛在汪子默的身上，可惜這個動作有些困難，杜芊芊只能單手撐著頭，一手在桌上划著圈。
「對不起，我沒錢去哪裡消遣，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去。杜小姐，說白了，我現在不喜歡你，可以說還很討厭你，不太想見到你，能不能請你向後轉直走。」
小三和小四聽到杜芊芊的話后就一直盯著汪子默，見汪子默很明確的拒絕，兩人的眼神才緩了緩，他若是敢答應，兩人會立刻上去揍他一頓的。
杜芊芊瞪大眼睛。「子默，是不是二嬸逼你……」
「放你家羅圈屁……」小三和小四憤怒的走過去，一人架一邊，把杜芊芊扔了出去，汪子默倒是很文明，把杜芊芊的箱子輕輕的扔了出去，「杜小姐，這裡不歡迎你，如果你下次再來，我們只能再送你去一次巡捕房。」
杜芊芊獃獃的看著進了鋪子的三人，她被趕出來了？她居然被趕出來了？小巷裡沒有多少人走動，就算是有人走動，誰也不會主動的去拉杜芊芊起來。杜芊芊真想在店鋪門口放聲大哭，她放□段來找汪子默，居然得到這樣的對待。杜芊芊卻不敢哭，上一次進巡捕房，杜芊芊記憶深刻，她相信他們能做到。杜芊芊無法，只能離開。
杜芊芊是逃婚出來的，家裡居然讓她嫁給警察局長做二房，她怎麼可能給人做二房。拖著行李，一個姑娘在街上遊盪很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尤其是一些無事可做的痞子。杜芊芊還是有些腦子的，知道找個飯店住下。不過杜芊芊的腦子算是沒長全，一個沒有所依的女人，居然獨自己去了大上海。
從那天後，杜芊芊沒再在菜行里出現。楚萱買下了隔壁的鋪子，門上早早的掛了停業裝修的牌子，每一位進來的顧客都會問一下裝修什麼？忙著鋪子里的三人會認真的解釋一下。
顧客了解是店鋪擴張后，都會道一句恭喜。
裝修的這幾天正是學校放假，楚萱給杜飛拿了錢，讓小三跟著去旅行。楚萱挺認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話。
杜飛知道這錢娘賺得不容易，本不想去，聽了娘的解釋后，杜飛決定出去看一看。但他只收了一半的錢。
店鋪緊張的裝修著，楚萱意外的聽說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