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何書恆和陸爾豪這幾天總是蹲在大上海里,想尋個機會能採訪到秦五爺。只是一連近十天,兩人誰也沒找到機會不說,反而搭進出去了不少錢。陸爾豪最近問家裡要錢有些困難,這會兒想起了親媽了,不過,王雪琴這會兒早就已經香消玉損了,給她收拾的是掃大街的大爺。沒有人報警,現在的巡捕房能做什麼?給人家當狗的。
陸爾豪合計怎麼問爸爸要些錢,想了想,「書恆,最近怎麼不見你去找茹萍,家裡發生了那麼多事,茹萍還被爸爸抽了幾下。」
「什麼?茹萍也被打了?」正在聽著白玫瑰唱歌的何書恆,扭頭看向好友,「之前沒聽你說,茹萍那麼乖巧,陸伯父怎麼下得了手。」
「沒什麼下不了手的,你要不要去看看茹萍,她嘴上不說,可心裡一定很難過,我這個做哥哥的能勸的也勸了,可她……唉,家裡的事,她也不好跟朋友說,我們家的事,你知根知底的,能不能幫勸勸。」陸爾豪這人有時還真的挺會裝的,話說得很漂亮,一副好哥哥的樣子,心裡算計什麼,就不得而知了。王雪琴生的幾個孩子里,也許陸爾豪是最像她的。
何書恆想都沒想的同意了,茹萍雖然溫柔過了度,卻是個善良的女孩子,白天有時間就去陸家找茹萍出來玩,散散心也好。定下了心思,何書恆便專心的欣賞起白玫瑰小姐,這位白玫瑰真不得了,不只是大上海的台柱子,很多要員都以能請到白玫瑰到家裡唱上一曲為談資。
「聽說白玫瑰之前不叫白玫瑰,叫梅花,說是她胸前綉了朵梅花而得名,可惜怎麼唱都不紅,這位白玫瑰小姐就跑去把梅花改成了玫瑰。」一邊聽著歌的一群像是老主顧的人說著聽來的傳聞。
何書恆和陸爾豪對視了一眼,在沒在讀懂對方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何書恆的想法,倒是正派一些。何書恆想通過能認知白玫瑰而與秦五爺說上話,他來這些天已經看明白,秦五爺對白玫瑰很重視的,白玫瑰可以不陪酒,只唱歌就不是別的歌女所能比的,而且這位白玫瑰小姐心情好時,會一邊畫畫,一邊唱,一首歌唱完,一副簡單的畫也出來的,在驚嘆白玫瑰才女的同時,大家對白玫瑰更是追捧不已。
何書恆和陸爾豪喝著紅酒,聽著音樂,很是會享受。同樣會享受的,還有楚萱,難得的,楚萱帶著鋪子里的這些人到大上海一睹風彩,幾人坐在一大的桌前,楚萱很隨意的點著酒,連看都沒看酒單,身邊坐著陸依萍。陸依萍從進來就注意到了陸爾豪和何書恆,陸依萍對何書恆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她被打的那天,如何不是何書恆亂說話,也許……她也不至於多挨最後幾下的。
幾人看到正在上面唱歌的那位,除了陸依萍之外,其他幾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們雖然知道杜芊芊被留在了大上海,卻沒想到她居然成了白玫瑰……
陸依萍不知其中的事,看著白玫瑰的裝扮,陸依萍倒沒有厭惡,人家是賺這份錢的。
白玫瑰一句唱完,便開始說幾句話。笑著說,今天在她出來時,在門口居然看到逼她失去尊嚴的男人,那男人居然爬在地上祈禱,那男人以前是很有天份的畫者,她的畫還是跟那男人學的。講到這裡,白玫瑰頓了一下,「以後,我再也不會畫畫了,我覺得噁心。」
台下的客人誰去管白玫瑰說的是什麼,大叫著再唱一首。兩邊牛馬不相干的對著話,白玫瑰又唱了一首歌后,緩步下台。
喝著洋酒,吃著洋點心,又聽了一會兒歌。有人過來邀舞,被委婉的拒絕了。幾人沒學得坐多久,等出來一看時間已經將近午夜,而大上海,現在才剛剛開始新一輪的高草。上海,真是一座不夜城,難怪會有《夜上海》這首歌。
這幾天晚上陸依萍都是跟著楚萱住一張床,從大上海回來,陸依萍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一臉的凝重。躺在床上,楚萱問著陸依萍發問,關於杜芊芊說的那男人……。陸依萍說著自己的想法,最後總結了一句。「白玫瑰小姐是不是精神不太好?」
「也許!」楚萱笑著,慢慢的把杜芊芊的一些事跟陸依萍講,陸依萍聽完后很平靜,「其實,也不怪白玫瑰的父親。」如果她要是認識這樣的人,也會跟他絕交的。那男人有錯,杜芊芊也夠不要臉。楚萱一直沒說什麼,說著說著,兩人便睡著了。
杜飛的新報導,講的是一位富家女和一個畫家的故事。以杜芊芊為原型的寫得仔細,杜芊芊看到報紙時,只是隨性一笑。
何書恆拿著今天的報紙,讓白玫瑰看,以為能討到兩人同仇敵愾,沒想到杜芊芊一點兒都不在意,讓何書恆多少有些失望。何書恆說了幾句后,便借著還有採訪走了。何書恆下午沒有採訪,只是約好了要跟茹萍出去走走,兩人一路出來,讓最近一段時間都很失落的茹萍一下子興奮起來,挑選著合意的衣服穿上,跟著何書恆出了家門。
杜芊芊上一個小時還在她面前大獻殷勤,轉眼就帶一個女生出來閑逛。杜芊芊現在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男人,佯裝不是故意的偶遇,杜芊芊笑意很濃的開了口,「我們真是有緣,居然在外面逛街也能看到熟人。」
陸茹萍表面沒什麼反應,但心裡卻嫉妒得半死,何書恆什麼時候遇到,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女人。陸茹萍忘記了,她親媽常這麼穿。
杜芊芊也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多的話題,跟何書恆站在街頭不停的聊著,把陸茹萍排擠在外。陸茹萍有時很聰明,有時卻傻得要命,居然沒看出來杜芊芊是故意的。等終於結束了聊天,已經是到了晚飯時間,何書恆有些不自在的主動邀請陸茹萍去吃法國大餐。期間跟陸茹萍講了一下杜芊芊的事,滿嘴裡都是同情。陸茹萍心裡一震,她沒想到何書恆居然會認識這樣的朋友。剛剛何書恆和杜芊芊說話時,陸茹萍幾次想插話,都沒受到重視,這讓陸茹萍覺得很鬱悶。而現在何書恆又滔滔不絕的講著杜芊芊,陸茹萍心裡都快哭了,那個女人有什麼好?
其實男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戀母情節,杜芊芊要比何書恆他們大上五、六歲的樣子,何書恆對杜芊芊除了欣賞外,或多或少的有那一絲絲異樣的感覺。一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了別樣的注意,可想而知會發展到什麼樣的後續。不過,真要有什麼後序,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配合。
今天也不知是不是陸茹萍的倒霉日,兩人剛吃完,何書恆就看到在另一角的一對姐妹?那個年輕一些的,何書恆怎麼看都覺得在哪裡見過。何書恆這人不知是不是太自戀了,起身向兩人走了過去,陸茹萍被何書恆的舉動嚇了一跳,順著何書恆的步伐看過去,陸茹萍也呆住了。那個,那個是不是依萍?和依萍坐在一起的人是誰?
昨天晚上玩到太晚才回來,今天早晨楚萱就決定放一天的假,讓大家休息一下。貼上停業一天的告示,楚萱帶著陸依萍到法國的餐廳來嘗嘗鮮。陸依萍今天穿的小洋裝也是楚萱的白色雪紡面料,在這個時期,這一件衣服夠一個尋常家庭二、三年的收入。陸依萍剛穿上時,很小心翼翼的,走起路來都別彆扭扭的。這會兒坐在餐廳里,陸依萍能感受到別人看著她的目光,讓陸依萍有些不知所措。看著楚姨一點兒都沒有不自在的表情,還熟練的用著刀叉,還能跟她談笑風生的樣子,陸依萍很是崇拜。
兩人進來時沒注意到陸茹萍和何書恆,不過那兩人一邊吃一邊大聲的講話,還是讓陸依萍注意到。楚萱注意著陸依萍的表情,沒有什麼不對后才放心,向陸依萍講了一些吃西餐要注意的事情。陸依萍學得很快,很快就能自在的跟楚萱輕聲的說話,優雅的吃著一小塊價值不菲的牛排。
兩人誰也沒想到何書恆居然過來,陸依萍最近受楚萱的一些影響挺大的,她對陸家雖然有恨,但就像楚姨說的,他們給了她生命,那一場鞭打,就當是以前的陸依萍死了,現在的陸依萍,不,她自己給自己改了名,她現在叫汪蓮,她已經認了汪子默為乾爹,「蓮」字是乾爹送給她的。
何書恆過來后很有風度的開始自我介紹,「小姐,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我叫何書恆,是申報的記者。」何書恆是對陸依萍說的。
陸依萍快速的掃了一眼,這一眼讓何書恆清楚的看到陸依萍臉上的疤,嚇了何書恆一跳,沒注意想就……「對不起,我想我可能是認錯人了。」說完,何書恆快速的逃回陸茹萍的身邊。
「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