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王雪琴聽兒子說報紙上寫的內容時,臉色頓時白了。王雪琴是害怕了,她不想自己那麼隱密的事,居然被別人知道,真是捕風捉影,還是真的被誰撞見了?陸振華去了哪裡?是去查真相?還是做什麼去了?王雪琴現在的心情就跟一萬隻螞蟻在心尖上爬過一樣。左等不見陸振華回來,右等不見人影,王雪琴的樣子落在兒女面前,倒沒去想王雪琴是擔心事情敗露,而是覺得她是在擔心爸爸的安危。
一邊的陸夢萍看著報紙,突然來了一句,「哥,想不到你挺能耐的,那時候可雲才十六、七!」
「誣衊,絕對的誣衊。」陸爾豪一點兒都不記得可雲那回事了,翹著腿縮在沙發里,「媽,我們要不要先吃飯,我看爸爸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晚上我和書恆還有事要做。」
「大晚上的,你們能有什麼事要做?」王雪琴一點兒都不想讓兒子出去,她還沒摸清老爺子到底信不信報紙上的內容,身邊有個人,也算是有個底氣。
陸振華這會在做什麼?陸振華這會看著李副官住的地方,看著發瘋了一般的李可雲,被震驚了。可雲在他印象里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女孩子,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一直靠著傅文佩救濟生活的李副官一家,對傅文佩可比陸振華忠心。李副官是個粗人,大字不識一個,他倒是想去幹些什麼,可,可雲一旦發起瘋來,玉真一個人根本就不能拉住。
陸振華不敢相信,自己曾經的副官如今變成了這等模樣,「當時,你為什麼不去找我?」
李副官對這位司令大人,真的不知要如何評價,找他?他找得到他嗎?他連陸家大門都進不去,又怎麼找得到他?一邊的玉真對陸振華可沒有多少尊敬,開口就說一長串,最後玉真想都沒想的開了口,「如今司令也看到了可雲的樣子,還請司令給可雲做主,如果不是爾豪少爺,我們家可雲能這樣嗎?」
傅文佩站在陸振華的身後,沒有說什麼,眼裡閃過了什麼沒有人注意到。
陸振華從李副官家裡出來,一下子就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呆坐在路邊的攤位上,不知在想些什麼。傅文佩就在一邊站著,靜靜的站著。
在楚萱這兒的陸依萍很消沉,她現在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後要怎麼做?她混身是傷,照顧她的一直是一個外人,媽媽在哪?為了媽媽想要受到注視的目的,她去了那邊,可換回來的是什麼?一身的傷,唯一的親人不在身邊,傷上加傷……陸依萍很受傷,誰說什麼聽到她耳朵里都是帶著滿滿的諷刺。
楚萱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現在的陸依萍就是一隻刺蝟,誰碰刺誰。告訴所有的人,讓陸依萍自己靜靜。楚萱讓小水變成的大狗狗看著陸依萍,讓他注意陸依萍,可別讓她做出輕生的行為。
晚上陸振華回到家,客廳里王雪琴帶著她的幾個孩子在客廳里坐著,笑鬧著,也不知在說些什麼話題,幾人笑成一堆。陸振華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想起了被他扔在東北的其他人,還有被攆出去的傅文佩現在住的地方,李副官的黑黑的小屋。心裡翻騰著怒怒的火氣,陸振華需要宣洩出來,快步走上,拿著他那昨天剛剛打過一個女兒的皮鞭。
下的四個為人子女的有些發傻,剛剛是爸爸回了!王雪琴則心裡咯噔一下,她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王雪琴這會才反應過來,陸振華從到了上海就沒有出過家門,今天怎麼就突然出去了,一定,一定是陸振華髮現了什麼?他不會是真的信了報紙上的話!王雪琴想的不是陸爾豪的事,而是自己給陸振華帶綠帽子的事。王雪琴有些心驚,這,這如何是好。
轉一會兒王雪琴看著陸振華換了一身衣服背著手走下來,王雪琴鬆了口氣,或許陸振華只是出去走走。王雪琴這剛鬆了口氣,還沒等開口,就見一條黑影迎面打來。王雪琴嚇得尖叫,臉上,身上立刻感覺到了刺痛。「老爺子,你是怎麼了?難道你就信了報紙上的撲風捉影,我跟了你……」
一邊剛剛還在有說有笑的四人,被這個場面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王雪琴已經挨了五、六鞭。嘴裡不停的叫著,而陸振華只是沉著臉,不言語,這樣的人更是可怕。四人不敢上前,只能看著親媽被親爹拿著鞭子抽。陸爾傑嚇得哇哇大哭,不停的叫著「媽媽」。
陸爾傑的哭聲成功的轉移了陸振華的注意力,老來得子,這TMD就是一個活王八的證明,陸振華快步上前,手掐住陸爾傑的脖子。王雪琴身上的痛消失了,剛鬆了口氣,轉頭就見陸振華掐著小兒子,王雪琴發出刺耳的尖叫,「不……」
這會兒陸茹萍也覺得不大對勁了,立刻開始勸,陸爾豪想去拉人,卻不想被爸爸抽了一鞭子,「今天我要好好的清理門口,王雪琴,這些年你背著我都做了些什麼,一五一十的給我老實的說。」
「老爺子,我是冤枉的,都是陸依萍那個小蹄子,一定是她想要報復你昨天打了她才會說著有的沒的。」王雪琴哪裡敢認,認了她就不用活了。只要能熬過今天,明天她就找個機會帶著爾傑去找魏光雄。
「好,好,到現在你還不說實話是嗎?你知道我今天去了哪嗎?都見到誰了嗎?」陸振華陰著臉,一手掐著陸爾傑的脖子,一手拿著抽子,坐在沙發上,看著跪在地上的王雪琴,她哪裡像萍萍,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把她搶了回來。
「爸爸,我們有話好好說,何必為了一個外人傷了一家人的和氣。」陸茹萍想要救下被爸爸掐著脖子的弟弟,嘴裡跑火車。陸茹萍沒多想開的口,卻換來了一鞭子。
「外人,陸依萍是你同父的姐姐,哈,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女兒,或許她真的算是外人。」
陸茹萍被一鞭子抽的愣住,再聽爸爸的話,陸茹萍傻了,呆站在那不知要有什麼反應。
「爸,開什麼玩笑,依萍不是被攆出去了嗎?怎麼可能會是我們家的人。」陸爾豪開口就是報怨,這位大少爺從不知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報怨的結果就是陸振華揮著鞭子猛抽。
王雪琴大叫著老爺子瘋了,這一夜陸振華很認真的跟著王雪琴和幾個子女好好的算了一筆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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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陸依萍受傷那晚后,就再也沒見到陸家的人,連傅文佩也沒見偷偷的來過。楚萱在鋪子里能時不時的聽一些關於陸家的傳聞,聽說陸家的大少爺被逼著要娶一個瘋子姑娘,聽說陸家九夫人被打得體無完膚的扔了出去,聽說陸老爺把小兒子給殺了。
楚萱嘴角一抽,這些事陸振華還真的能幹得出來。轉頭看著坐在汪子默身邊學著看賬的陸依萍,陸依萍臉算是被毀了,臉上長長的鞭疤怕是要跟著陸依萍一輩子了。輕嘆口氣,陸家的人是缺根弦,忘記了陸依萍,還是壓根就當陸依萍已經被打死了?
杜飛還在申報上班,有時會被陸爾豪惡狠狠的瞪著,杜飛卻一點兒都不在意,這個少爺打架打不過他,其他樣樣不如他,裝什麼大瓣蒜。何書恆拐彎抹角的問了幾次杜飛,有沒有見過陸依萍,杜飛笑眯眯的說沒見過,陸依萍是陸爾豪的妹妹,問錯人了。然後裝得很無辜的說著,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陸依萍了,最後一次見到陸依萍是被人打了一身的血,也不是誰打的,那叫一個嚇人,混身上下全是血。
「她死了才好!」陸爾豪惡狠狠的說著,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的起身。忘記了他身上也是有著傷的。吱牙劣嘴的輕拍著杜飛的桌子,「你憑什麼誣衊我媽媽。」
「哈,你媽媽?誰?」杜飛眯著眼睛看著陸爾豪,「找揍嗎?我現在給你一拳,估計你要十天半個月的下不了床,我記得社長說了,如果你再交不出有用的稿子,就要請你走人,報社沒錢養豬。」
「你……」陸爾豪抬腿想要踹杜飛的桌子,被何書恆抱住,「杜飛,你少說幾句。」
「何大少爺,我為什麼要少說呢?何大少爺,還是管好你自己!大上海那地方不是你能鬧得起的。」杜飛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得,我還有個新聞要跑,就不打擾你們了。」杜飛拿著東西想走,又停下,「兩位少爺,如果我這個記憶力非常不錯,桌上都放了什麼東西記得相當清楚,如果少了什麼,我自然會記在兩位的身上。」
「書恆,你鬆開我,我非要教訓這個死小子不可。」
「爾豪,你冷靜點,你打得過他嗎?你忘記了我們上次兩個人都沒拿他怎麼樣嗎?現在最主要的是我們要把秦五爺的新聞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