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我真的願意，為你去死

林曦月最近身後跟了一條小尾巴。

他的樣貌極丑，臉上滿是疤痕，身上也有不少的疤，他每一天，沒日沒夜地跟在林曦月的身旁，讓林家的人，都是覺得疑惑。

然而，林家家主林澤天，看見了以後，卻只是嘆了一口氣，便是沒有太過於在意，據說是隨著林曦月去了。

又是一天的傍晚，天空是格外地紅，林曦月坐在長亭里，安靜地喝著茶，眸子瞥了一眼天空，眉頭微皺，又緩緩地鬆開。

倒是她身後的那人，竟然痴痴地看了起來，許久許久未回過神來。

驀地，林曦月感受著四周那氣息的波動，嘴角驀然間一勾，將手機的茶緩緩地放下。

「娘親！」

「蛋蛋！」

只聽一聲驚呼的聲音，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如同兩道光一般，咻地一聲，瞬間撲進了林曦月的懷裡！

林曦月只覺得懷裡瞬間一片溫熱，伴隨著耳畔那熟悉的聲音，「蛋蛋！」

「娘親，阿狸就知道，你一定沒死，娘親一定不會不要阿狸的，阿狸那麼乖，娘親最愛的就是阿狸了……」

「蛋蛋……蛋蛋蛋蛋……」

兩道聲音交替著，一左一右，齊齊響起，林曦月無奈，可是也沒有辦法，兩個小傢伙實在是太過於興奮了。

「娘親，阿狸每天都在……」

小狐狸一臉興奮地說著，驀地，目光瞥見站在一旁的北夜冥，瞬間，臉上怒意滔天，一把從林曦月懷裡蹦出來，攔在了林曦月的面前，「大混蛋！你居然還在這裡！你還嫌害的娘親不夠慘嘛！大混蛋！」

「蛋蛋！」

一狐一蛋，一副看見了壞人拐騙良家婦女的模樣，一臉警惕地看著北夜冥，看著面前那個衣衫襤褸的人。

北夜冥目光凝望著坐著的少女，她波瀾不驚，如同一片深海，看不懂她，也摸不清她，與曾經的身影似乎能夠重疊，奈何卻又無法真正地合二為一。

「我……」

北夜冥欲言又止，他知道，他不配站在他面前，可是如果他就這樣離開了，那才是最錯誤的選擇，他所能做的，就是盡他最大的努力，去贖罪……

「你什麼你，那個慕容爾菡呢？你不是要娶她嘛，你去找她啊，娘親那麼辛苦找你，你呢！你差點害死娘親，還害死小主人……」

「夠了，阿狸。」

林曦月皺著眉，從座位上起身，將地上的阿狸和蛋蛋一同抱起。

空氣有些寂靜，小狐狸被林曦月的一聲呵斥，不再說話，生怕惹得林曦月不開心，林曦月又會原地消失一般。

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撫摩著阿狸柔順的毛髮，曾經那溫暖柔順的觸感，隔了二十年，熟悉的感覺，直叫阿狸差點淚水都掉了下來。

林曦月那赤紅色的瞳孔抬起，淡然地看著北夜冥，「你跟著我也沒用，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必太過於計較了，至少我是，希望你也是。」

看著北夜冥那一雙認真的眸子，林曦月又是皺了皺眉，「我以為，那天我和古言瑾說的話，你會聽明白。」

「小月月，我明白。」北夜冥看著那個少女，她冷靜，極其冷靜，理智地分析世界上任何的事情，甚至就連情感，她也懂得利弊關係，她已經不像是一個人類，反而像是一個沒了情感的木偶，木訥地分析著一切。

可是，小月月，愛情，又怎麼能夠分析地清楚呢，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又怎麼可能說斷就斷……

他苦笑著，看著她，「可是，小月月，你忽略了一件事情。」

林曦月側眸，凝望著他。

這是二十年以後，她第一次凝望他，他臉上的傷疤，像是魔獸留下的，身上衣衫襤褸，風塵僕僕，似乎才從什麼地方回來一般，那熟悉的，狹長的雙眸里，是無盡的疲憊。

靜默地收回目光，林曦月眉頭微皺，「什麼事情？」

她自認為，她所分析的，就是現在最好的結果，也是最好的選擇，無論從哪一方面，對誰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應該是不會有錯的。

北夜冥扯了扯嘴角，手心裡的那同心鎖不由地攥緊。

「小月月，你忽略了，愛情。」

林曦月愣了愣，眉頭卻是皺的更緊。

「你分析一切，最好的選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所有安排，都是最好的結果，可是，小月月，愛情，是不會輕易接受安排的。」

她所分析的，是他以後再也不會纏著她，從此以後，相互安好，可是，他愛她，他不可能離開她，除非……除非他死。

「愛情？」林曦月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我不明白，你是怎麼有臉來對我說愛情這兩個字，不過，你也不用對我說了，我並不想知道。」

手指捏了捏阿狸那依舊毛絨絨肉嘟嘟的尖耳朵，「北夜冥，我原諒你了，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又或者，沒做過什麼，我都原諒你，我們互不相欠，就是最好的結果了，我們中間隔了很多東西，是不可能的。」

「月兒……」北夜冥嘴角又是一抹苦澀的微笑，「我不會放手的，永遠也不會，除非，我死。」

「那你去死吧。」

林曦月沒有一點兒的猶豫，定定地看著北夜冥，認真平靜地說著，「去死吧，就能放手了。」

北夜冥愣了愣，眼底閃過一絲傷痛，他看著少女那波瀾不驚的雙眸，心底只覺得一陣抽搐。

他寧願她恨他，打他，罵他，都好過現在少女那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或許，他現在已經體會到了，當初的那個少女，究竟是處於什麼樣的絕望當中。

火紅的落霞下，男子的身影，挺拔俊逸，女子的背影消瘦。

月兒，如果你想，我真的願意，為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