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塗山無咎
大戰進行了兩個月,人妖兩族各有損失。無月之夜,梁沁出了妖軍兵營,來到赤金河邊上,與等候在此的賀雲霄、毓文碰頭。
「……你跟在離焱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今次就隨我們回去如何?」
這不是賀雲霄第一次勸說她,妖兵幾次失利,窮奇已經開始懷疑軍中有內鬼作祟。趁現在還未被發現,早日脫身是最好的選擇。
不等梁沁點頭答應,朦朧的夜色深處,幾聲輕響傳來。三人立馬全身戒備,神識往聲音傳來之處探去。
一襲白衣的高大男子,搖曳著身後蓬鬆的九條尾巴,悠閑走來。他看似步履緩慢從容,如閑庭信步,實則用了縮地千里的神通,幾息間便到了近前。
九尾狐無咎?梁沁來不及思考他為何會在此,便被強大的妖息籠蓋住。
賀雲霄和毓文二人也是動彈不得,一臉焦急的看著無咎靠近梁沁。
「沒想到,你是人?」
來這裡時,梁沁收了月錦百變袍的作用,恢復了人身。按說這無咎從未見過她的真面目,難道這一路上她都被這隻大妖跟隨,所以認出了她?
梁沁心中后怕,她向來謹慎,不曾想還是沒有發現尾隨她而來的尾巴。
不,這會兒她腦子轉的飛快,意識到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自亂陣腳。這傢伙到底是真的發現了,還是炸她,得先搞清楚才是。她輕笑一聲,模稜兩可的道:「前輩說這話是何意?」
「別裝蒜了,」他倒是痛快,直接挑明,「我早就看出你不屬於妖族。」
原來是早就盯上她了。
但凡大妖,實力皆在金丹以上。他們三人今夜落在這白狐狸手裡,想要脫身,怕是不易。
「既然已經被前輩識破,我也無話可說,前輩是要抓我向窮奇之王請功嗎?」
「還真是機靈,」他噗呲笑出聲來,「都說狐狸狡詐,我看你更是詭計多端。事到如今,你還想拿話激我?」
他乃塗山王子,高傲而尊貴。請功的說法,豈不讓他自降了身份?再者,此次征伐,說來只是邽山內部的問題,他的身份,不適合插手任何事情。
「不敢,」梁沁端正態度,很是誠懇的道歉,「晚輩失言,望前輩見諒。」
做人嘛,隨時得學會服軟。既然這狐狸無意插手人族和窮奇之王的恩怨,不妨求他放過。
「我塗山和邽山好歹是聯姻關係,今日之事被我碰到,總不能袖手旁觀。雖我不會拿你們向窮奇之王請功,卻也可以做個順水人情。」
這威脅很到位,梁沁一下子聽出了他話語背後更深層的意思。
「前輩需要晚輩做什麼,不妨直說。」
「果然聰明,」他再次笑道,「我話還未說透,你竟已經猜出了我的目的。既如此,我也就不饒彎子了。我且問你,你除了能化作馬妖,還能幻化成其他妖類嗎?」
「這個嘛……」身上有多少種手段,哪兒能隨隨便便告訴別人?威逼利誘也不行。「恕晚輩……」
「你若無法隨意變化,」他打斷她,道,「對我來說毫無用處!」
麻蛋,又威脅她。
「前輩想用我的變化之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您要先放我的兩個同伴離去。」
他瞟了賀雲霄和毓文一眼:「我對他們二人不感興趣,既然你提了,我答應了便是。」
說完,收了妖息控制。梁沁三人只感覺身上一松,又能活動自如。「謝前輩!」
這狐狸如此痛快的放過了賀雲霄和毓文二人,想來他不是讓梁沁只幫個小忙這麼簡單。
「好了,你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他要帶她走還不容易?卻開口尋求她的意見,如此留著餘地,果真是求著她呢。
得了自由的毓文、賀雲霄非但不趕快離去,反而傳音給她:「小沁沁,你不能跟他走,他是妖,定然沒安好心。」
「你有辦法脫身嗎?」
梁沁佯裝無事的樣子,跟在無咎的身後,朝著無盡的夜色走去:「你們倆個安心回去就是,不必為我擔心。」
這個時代還沒有用於代步的飛行法器,若想在天上飛,可收買善於飛行的妖獸。離開赤金河,無咎便逮到了一隻山鷹,威逼利誘之下,強制它馱上二人,朝塗山飛行。
這山鷹僅是一階的妖獸,飛行的速度算不得快,從赤金河到達塗山,整整用了七日之久。
太陽初升,照亮了東邊連綿起伏的山丘。山丘之下,萬里草毯鋪墊,是一副柔和秀美的畫卷。一汪湖水鑲嵌,如明鏡般倒影著湖邊的華光紫樹。
這種樹,她的芥子秘境里也有一棵,就是長得好看而已,毫無他用。
「這便是塗山?」梁沁站在樹下,環顧天地之間。
無咎不答,朝著紫樹施法。
天地轉換,湖面倒豎,踏著紫樹的枝幹,他的身影消失在湖面之內。
「傻楞著作甚?還不快跟上?」
無咎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梁沁恍然,立馬也踏上紫樹,身體輕而易舉的穿入湖鏡之中。
鏡內別有一方天地,山川瀑布、宮闕樓閣,在輕柔的薄霧中時隱時現。這裡的建築早已超越了上古早期,凸顯出了中期的風格。
梁沁感嘆:「好一處世外桃源。」
無咎的嘴角彎了彎,並不贊成她的評價:「很快你就會知道,這裡並不像你今日所見到的這般美好。」
梁沁緊走幾步,跟上他,下意識的說道:「請問九王子帶我來此,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做我的親隨。」
梁沁看了看自己屁股後面的狐狸尾巴,才知道為何這傢伙非讓她幻化成一個單尾巴的白狐狸。一路走來,梁沁看不到其他妖獸的影子,來來往往的,皆是長著各種顏色、數目不一的尾巴的狐狸。
「在塗山,狐狸的地位是由尾巴的數目來決定的,」他邊走邊向梁沁解說,「九尾最為尊貴,三尾次之,一條尾巴的,只能在這裡做妖仆。」
梁沁鬱悶,她最近怎麼老是擺脫不掉做人隨從的命運?
不過這傢伙千里迢迢把她帶到這兒來,只為讓她做一名親隨?誰信?他說看上了她的隨意變化之能,定然是要利用她做些不想為人所知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