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翻了個身，皈千言咕噥了一聲，「嗯。」

「你不去蹲場嗎？」萬語趴在他肩頭問。

「不呀~~」皈千言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媽的，睡了。」萬語躺下，語氣不悅。皈千言閉著眼睛一笑，「我沒那麼小氣。」

我什麼都不計較。

「睡覺吧你~」萬語捂住他的眼睛笑得沒邊了。

早上的起床的時候，萬語有意不想去打擾到皈千言，沒想到他自己醒了。

「你不是一天一夜沒睡覺嗎？再睡一會兒。」萬語看著台詞本說。皈千言摸索著穿上衣服。「酒店不是有免費早飯嗎？你不吃浪費了怪可惜的。」

「嗯？？？？」萬語摸不著頭腦。

等進到片場她才反應過來，狗屁吃早飯，他就是在意今天的戲。

皈千言自己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監控器前，非常專註地看著監控器。

「......」萬語想揍他。

「小語，要不然......請替身？」彭非洋被盯得背後發毛。

萬語白了一眼，弄了弄自己的假髮套。「不要。你注意一會兒別把我的假髮扯掉了就行。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非要把這個戲排得這麼前面。」

「因為天氣合適。」彭非洋聳肩。

「各部門準備，一遍過！action！」

萬語帶著黑色的假髮，眼中沒了橘色頭髮時的霸氣和冷血，都是清純懵懂。跟一隻小奶貓一樣。她的淚痣都顯得不魅了。

「子屹……我……」

「噓……」彭非洋以前肥胖時候的油膩感蕩然無存，他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少年。

床邊圍著攝像師，打光師，收音師。外圍一圈還圍著至少五十多人。

萬語和彭非洋青澀地接吻，兩人都裝作第一次嘗試。看向對方時候，彷彿就是冷聽蒙和滕子屹，他們愛的極端純粹，壓抑深沉。

易沖遞給皈千言一根煙。

「不了。」皈千言笑笑，一直盯著監視器。

「好————卡！！」

兩人一條就過了。

小圓和小燁連忙上來給他們披衣服，彭非洋擦擦嘴角，尷尬地看了一眼萬語。萬語不舒服地弄著假髮，「習慣就好了。我都已經對鏡頭免疫了。」

「嗯。」彭非洋微微點頭。他小聲問：「你真的沒隆過胸嗎？」

「操，沒啊。我的確沉迷於醫美，但真的沒填充過硅膠。這可是我的自尊心，你不能亂說哈！」萬語裹著外套，兩人都出汗了，頭套有些悶悶的。彭非洋看到萬語一點都不尷尬，自己也自在了很多。

「千言————」萬語示意皈千言跟自己一起去化妝間。皈千言立刻跟了上去。

萬語進了化妝間，就他們兩個人。她坐下把假髮去掉：「今年冬天怎麼一點都不冷？」

「因為你在的城市不冷吧。」皈千言的手搭在萬語的肩膀上。「你......叫我進來幹什麼？」

「幫我把肉色膠帶撕掉啊，小圓的手法太粗暴了。」萬語指了指自己身上纏著的膠帶。皈千言的喉結滑動了一下，默不作聲地過去一點一點地把她身上的膠帶撕掉。萬語的皮膚保養的很白，用力一狠就容易扯出來紅印。皈千言很小心，「你剛才演的真好。」

「是嗎？你都看到了？」萬語喝著保溫杯里的咖啡。皈千言說：「對啊，不格式化。就像你本來就是這個人一樣。」他突然靠近萬語，萬語嚇了一跳。

「一會兒化妝該進來了。你等等吧。等晚上好嗎？」

「不了，我要回去了。」皈千言說。「好吧。千言，再等等吧，我們的戲進度很快，下個月應該就能殺青了。」萬語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看皈千言坐在一旁，一直不說話。轉過臉問：「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去再睡一會兒？」

「小萬。」皈千言突然嚴肅地看著她。萬語被他嚴肅的樣子搞得摸不清頭腦，「嗯？」

「有時候你......會不會感覺離我好遠？」皈千言問出了心裡的話。萬語歪頭想了想。「有過這種感覺吧。畢竟我們之前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啊，對吧？」

說完，兩人之間沉默了。

皈千言知道，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嗯，你說的對。那我走了。」他起身跟萬語吻別。萬語皺眉看著他出去。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怎麼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談戀愛怎麼這麼累。」萬語點煙。生活不易，奧特曼嘆氣。

晚上拍的是一場夜戲，道具把後面的道具點著了，營造出熊熊大火的視覺效果。

萬語一身泥污和血，一看就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action——————」

後面的群眾演員齊刷刷地上來，拿著道具槍對著萬語。

彭非洋從人群中走出來，從他的眼中，能看得出來他遭受過巨大的打擊和千瘡百孔的傷痛，但有一種堅毅，是無法磨滅的。

後面的火在燃燒，萬語一身狼狽，她淡定地坐在台階上，點了一支煙。

沖著彭非洋吐了個煙圈。眼中都是瀟洒和不屑。

彭非洋的氣勢完全被比了下去。

皈千言在遠處看完這場戲，默默地開車走了。

現在他終於明確了自己的想法。

「皈製作，您可算回來了。武將食物中毒了，現在還在醫院裡掛吊水呢，您沒事吧？」小趙問。皈千言看著手上的表格說：「我還好。晚點要不要去看看他？」

「哈哈，我們已經去看過了。」小趙學著武將的表情，「他已經快拉脫水了......」

「不要幸災樂禍啦。」皈千言拿表格單輕打了一下她的頭。

晚上萬語給皈千言發微信，她告訴皈千言，自己明天就要去別的拍攝地了，把位置給皈千言發過去了。

看著萬語發的微信，皈千言沒有回復。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萬語直接把電話打過來了。

「喂。」

「你沒事吧？昨晚你沒回復我的微信。」

「啊，這一段時間都很忙。後天新的節目就要開播了。」皈千言看著鏡子里一臉死相的自己說。

「哦，那我這一段時間也不打擾你啦。」

「......我看到了一定會回復的。一切都好。」

掛了電話之後，他嘆了口氣。

好像還是不行。

《女王的任務》這個節目自從立項目，就有很多的人關注，包括電視台的人。錄製的當天，從早上就有很多人在演播廳外面晃，都想一線吃瓜。最終節目定下來叫做《女王日記本》。

聞人霜提前來了，還是陶盛恩送她來的。

雖然她沒有跟陶盛恩公開，但她也沒有隱瞞什麼。反正圈子裡都知道了。

「盛恩，你今天要不要看我錄節目？」聞人霜問。

陶盛恩反問：「你想讓我看嗎？」

「想。」聞人霜十分坦誠地跟萬語一樣打直球。陶盛恩點頭，「那我就留下來看完。」

「哎？看完......你不是還有會議嗎？」

「下午呢。」陶盛恩牽著她的手。聞人霜不由自主地一笑：「那不用啦。我們這個一天錄不完。你下午該走就走啦。」

「咳咳————」皈千言走過去重重咳嗽了一聲。

聞人霜笑著看了一眼皈千言：「抱歉吶。我們有些不分場合了。」

「小萬童鞋不在，你們就別扎我的心了。」皈千言開玩笑。陶盛恩表示：「你錄完節目咱們去喝一個？」

「那要看錄到什麼時候了。」皈千言讓工作人員帶著陶盛恩去休息的地方等待。

聞人霜問皈千言：「第一期是什麼任務？」

「第一期不搞任務，是情商考驗，任務在第二期。第二期任務是唱歌。偏向你的。」皈千言小聲回答她。

「好好好————」聞人霜非常開心。

她一定要化一個艷壓所有女演員的妝容。

妝還沒有化完，女明星就到齊了。

聞人霜最擅長的就是拉幫結派排擠別人，但這個是個人戰，她會暫時放一放這個事。

萬語看到綜藝節目開錄的消息期待度爆表。恨不得自己也參加。她知道皈千言忙起來了，所以知趣兒地沒跟他聯繫。

下戲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易沖看了看天氣，當即決定把下一場戲改到黎明的時候拍。

萬語一大群演員就這樣在片場乾熬著。

「小洋，吃雞翅吧。」把辣翅遞給彭非洋，彭非洋擺擺手拒絕了。

「哇，不是吧，你從拍戲到現在已經快瘦十斤了吧？」萬語看彭非洋臉上都不掛肉了。彭非洋說：「咱們拍完這一場，就該拍學生時代了。我演的窮學生哪兒能胖啊。」

「好吧......」萬語吃著辣翅提神，不讓自己打瞌睡。彭非洋喝著咖啡打哈欠，「剛才那場戲，跟你一起演真的很過癮。上學時候我就喜歡跟你搭戲。」

「我也喜歡跟你演戲。有挑戰性。只是你上學的時候總是不愛說話，我們沒有像現在一樣可以互相交流。你剛才演的那一段，真的把我嚇到了，我一度以為你要把我殺了。哈哈哈。」萬語看現在三點五分，離凌晨還有一段時間的距離。

彭非洋點上煙提神，分給了萬語一根。「你演反派太像了。我有一瞬間真的很想殺了你哈哈哈......」

「啊，其實演反派還挺好玩的。」萬語吐出煙霧，「小洋，我覺得好的反派應該是用人格魅力和強大的手段得到觀眾喜歡的，而不是因為長得好看。現在那些瘋狂喜歡反派的，一般都是因為反派長得好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我的三觀，取決於反派的五官。操，這跟三觀沒什麼關係，是她們的道德底線太低了。根本不知道被反派迫害的人有多痛苦。」

「哈哈哈......我實在太喜歡聽你嘮嘮叨叨了。」彭非洋笑著抿了一口咖啡。「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塑造的這個反派。你所要求的，你都做到了。」

萬語傲嬌地一抱臂：「但我也不是很喜歡這個角色啊。雖然我相信我就是冷聽蒙，但她作惡太多，最後寥寥死了太便宜我了。」

「好幾條命和傷害換你這一條命......」

「對！！」萬語拿起辣翅吃咬了一口，跟泄憤一樣：「如果這個角色能圈粉，我希望是靠我的演技魅力！！她真的太壞了，雖然我很心疼她，但她不該把自己的痛苦發泄在其他人身上。最後就算結局是死，我也感覺太輕鬆了。」邊吃邊說話，她的小貓臉氣呼呼的。實在忍不住了，彭非洋憋著笑上手捏著她的臉，把她的臉蛋擠在一起，「你放心，大家肯定都喜歡你的顏。百分之九十九都會因為你好看喜歡你的。」

「什麼？？！」萬語掙扎。

「沒辦法，你太好看啦————」彭非洋放手，挨她的打。

「咔嚓————」閃光燈一亮，兩人都嚇了一跳。

「今天咱們劇組開微博啦，你們這張可以作為花絮照————」

劇組的工作人員滿意地看著自己拍的照片。

萬語和彭非洋對視一眼。

「不不不，萬總有男朋友......」

「我男朋友超級愛吃醋的......」

工作人員不以為然：「你們之間又沒什麼？」

「......」萬語和彭非洋閉麥，不由自主地挪開了一些距離。

凌晨時分，這個取景地的最後的一場戲開始拍了。

萬語隔著玻璃，眼睛里的光已經殆盡。她像一隻受了極重傷的野獸，兇惡又無能為力地看著彭非洋。

彭非洋並不是輕鬆，而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久久不能放下的壓抑。

兩人對視了整整三分鐘，目光由淺到深。

「你跟我之間......扯平了。」彭非洋輕聲說。

「砰——————」

戴著手銬的萬語砸向桌面，「我給你之前，沒有扯平————只有我贏。」

她坐下，大口喘氣。眼中的淚水倔強地不肯落下。

看著彭非洋受傷的神情，她癲狂地笑了起來。她的後悔只是一瞬間，那一瞬間極難捕捉。

接著被群演拉走。

「卡————完美————」

易衝激動地大喊。

彭非洋大口喘氣，他快要哭了，還沒從角色里出來。萬語也沉默不言。

小圓連忙上去把星巴克遞給萬語，萬語猛喝兩口，才回神。

「導演，咱們下面還有多長時間？」

易沖看了看手裡的行程表。「大概還有半個月吧。」

「好。」萬語默默算了算，已經拍了四個月了。

一拍戲，時間就很快。

「姐，累不累？已經八點多了，咱們先去吃個早飯，然後回去休息。」小圓幫萬語整理頭髮。

「我比較會熬夜。這不比起以前拍戲的時候輕鬆多了。以前哪裡有時間這麼閑啊，拍完戲就要去活動。」萬語感慨。

小圓堅定地說：「姐，我相信咱們會重回巔峰的。」

「不了吧......」

萬語一笑。她只想好好地跟皈千言在一起，她生怕時間不夠。

因為皈千言是一個沒有根的浮萍。

他隨意都能離開。

「節目錄完了嗎？」

「完了，明天還要繼續呢。」皈千言回復萬語。

「那你要好好吃飯啊。明天我就要把頭髮染回黑色了，可能還要剪劉海，到時候給你發圖片。愛你。」

「好。你也是，注意身體。」

給萬語回復完微信，皈千言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啤酒。

「給小語發微信呢？」聞人霜問。皈千言低頭吃菜，「嗯，她話好多。」

「話不多就不是『萬語』了嘛。」聞人霜歪頭一笑。「哎，今天你們都看到方顏禾那個表情了嗎？真的好好笑哦，雖然當時我也是在忍著笑。不過你們電視台還真敢問，不怕林肖揚告你們啊？」

皈千言笑笑：「我們也沒有瞎問啊。那不是事實嗎？」

「哎喲。皈製作很腹黑嘛。」聞人霜敬了他一杯。陶盛恩在一旁說：「你怎麼才發現。」皈千言沖著他抿嘴一笑。

「我們來晚了......」丁煦進門，後面跟著合燃。

聞人霜連忙招呼他們坐下吃飯。「我們先吃了......」

「沒事。」丁煦坐到皈千言旁邊。「皈製作，下一期就讓我上啊？不是唱歌？」

「確切來說，是我請你的。唱歌早在第二期就錄完了。」聞人霜給他夾菜，順便給合燃也夾菜，「你知道下一期是關於時尚走秀的任務嗎？我們每個人要出七套穿搭，讓評委和觀眾投票。我希望你來給我把把關。畢竟......我沒什麼個人風格嘛。」

丁煦看了一眼皈千言：「皈製作很會穿啊。讓他來不就行了。」

「他是製作人，我請製作人豈不是作弊了？」聞人霜扒拉了一下陶盛恩，「下一期你確定出境嗎？」

「好啊。」陶盛恩同意，「只要出境一下，應該可以的吧？我是個很隨意的人，到時候別丟你的人就行。」

「你就......平時什麼樣，那時候就什麼樣嘛。」聞人霜想直白地表達，她真的好開心。

丁煦打量了一下聞人霜的穿搭，「你還好吧……平時不都走爆款路線嗎？」

「所以不能再走這種路線了啊。我還挺看好你和小語的swag風格的。酷酷的。」聞人霜說。「唉，小語下周才會回來。」

丁煦感慨道：「我可真的有些想她了。她這次拍戲這麼久，其實還有些放心不下。」

「感覺……她還是個小孩呢。」聞人霜也感慨。陶盛恩說：「你們還是別扎千言的心了。他是最不放心的吧。」

皈千言說：「我沒有。我很放心……」

「哇……」合燃看著手機驚嘆。「萬總的電影開官博了。這是男主嗎？」

她把手機橫給大家看。

照片里陶盛恩捏著萬語的臉笑得燦爛。

「哇，可愛……」陶盛恩小聲感嘆。

皈千言緊緊握了一下筷子。「唔，這個彭非洋瘦了不少嘛。」

「他是小語的同學吧？」丁煦問。

「是啊，演技非常好。我們還對過戲……」聞人霜回答。

皈千言借口上廁所，直接出去了。

到外面剛把煙拿出來，火就遞到了他面前。

「謝謝。」

「客氣。」陶盛恩也點了根煙。

「心裡有事啊？無精打採的。如果霜霜說了讓你不開心的話，回去我說她。」陶盛恩跟皈千言並肩看著盆景里的魚。

皈千言一笑，「我是累了。不要多想。」

兩人無言抽了會兒煙。

「千言。」陶盛恩把煙灰彈進垃圾桶。「我們是朋友吧？」

「不是朋友，怎麼會在一起吃飯？」皈千言笑起來是那種辦壞事很方便的親和溫柔。

「我也這麼想。」陶盛恩回他一笑。這個人，果然摸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