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外面的天氣依舊很差勁。風很大，小雨不停的下，屋內只有一個人氣氛也不融洽。

「呼。」皈千言急促地喘息了一聲躺在萬語的床上。整個房間被他弄得滿是酒氣和腥味，他拿著萬語的衣服蓋在自己臉上。

「唉……」他嘆氣。

「叩叩」

「爸爸，我要進來嘍……」方洽帶著人進來，給皈千言收拾屋子。皈千言已經醉得意識模糊了，他像爛泥一樣被人抬起來放到沙發上。

順手抱著萬語的辛普森娃娃，皈千言嘿嘿傻笑。

「爸……知道我是誰嗎？」方洽嘆氣，

「你是我……女兒……」皈千言還沒醉得這麼離譜。方洽稍微放心，坐在他身邊給他搓後頸。

「喝了一晚上了？怎麼會成這樣啊……我去叫小寶來，然後開車帶你回家。」

「我沒有……家……」皈千言笑嘻嘻地說。他白皙的臉頰泛著大片酒紅，眼神也是飄的。

方洽跑到家庭影院，「小寶……」

一進去，皈寶正坐在沙發上擦眼淚。

「天，小寶你看了一晚上錄像？」

皈寶擤著鼻子：「太感人了……榮雪延！你這個傻瓜為什麼要抽煙啊！那要了你的命啊！萬凱單！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違法……你做點正經生意不行嗎……萬總，嗚嗚嗚……萬總太難了……」

「……兒子，去幫我把你爺爺抬出來。」方洽說。皈寶把錄像關了，擦著眼淚往樓上走。「這是我看過最感人的錄像了，請申請奧斯卡最佳紀錄片謝謝……」

方洽：「……」

皈寶對方洽說：「我也喜歡萬總啊！！不難理解爺爺的心情了。」方洽笑笑：「你爺爺對萬語其實是有點小崇拜，又十分寵愛，所以才這麼喜歡。跟你只看皮囊的這種不一樣。」兩人說話間，走到了樓梯走廊，坐下在沙發上休息。

「夫人，客人找。」傭人來報。方洽點頭：「帶他們上來吧。他們有事情不清楚，總要上來問清楚的。」

陶盛恩聞人霜和丁煦被帶上來了。陶盛恩打量著房子，「我決定在旁邊買一套一樣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聞人霜心不在此。

皈千言躺在沙發上蒙蒙地看著他們。「你們來了……」

「這是喝了多少酒啊。」陶盛恩彎腰扶他。皈千言突然大喊：「為什麼小萬沒來？！她太狠心了……這個死小孩……死小孩……」

「你也不知道消息嗎？」聞人霜問。她心裡有些失望。「算了，看你這幅樣子，也問不出什麼。咱們走吧。」

「我還想問你們呢！你們可不能幫她隱瞞啊……不能……」皈千言大舌頭，說話含糊不清。

聞人霜和丁煦對視了一眼。丁煦說：「但願他真的喜歡小語吧。」

「我當然是真的！！怎麼會是假的！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們看看嗎？！」皈千言大聲說。聞人霜無語道：「你現在不清醒，說什麼都沒用。」

皈千言大聲反駁：「我清醒得很！！你們不能懷疑我對萬語的感情！」

「沒人懷疑……」陶盛恩哄他。聞人霜小聲自言自語，「男人就是這樣，在分手的時候演多傷心，其實連女朋友的喜好都記不清楚……」

皈千言對聞人霜高聲道：「你胡說……我怎麼會不知道？！小萬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五號摩羯座，喜歡看動畫片最喜歡的是辛普森一家，愛吃拉麵火鍋，最驕傲的作品是《愛我還是他》，最不喜歡的作品是《2033》，最愛的演員莫塵，最愛的歌手丁煦，最喜歡的顏色大紅色，就跟她的性格一樣！她不喜歡什麼我也照樣知道，你問啊！！！」他說完，頭暈的不行，坐都坐不穩了，陶盛恩連忙扶著他。

「你能不能少說幾句？」陶盛恩說。聞人霜悻悻地白了一眼。

丁煦過去幫陶盛恩扶著皈千言，「這是喝了多少啊？」

「把他抬到床上————」把皈千言扔到床上之後，他下意識地摸到萬語的娃娃，抱著睡著了。胸前的扣子散開了，戒指掉了出來。

方洽小聲嘆氣：「本來想帶他回家的......」

皈寶說：「回家也沒用啊。什麼時候天氣放晴了，就趕快出國吧。」陶盛恩上來對皈寶和方洽說：「我們其實沒什麼事，因為跟千言也是朋友，所以就想著來看看。嗯......今天看來不適合待在這裡了，我們就先走了。」

聞人霜無語地看著呼呼大睡的皈千言，皈千言喝醉酒耍無賴的一面讓她徹底大開眼界。丁煦幫皈千言蓋好被子，來扶著聞人霜。「走吧，等皈製作冷靜一點了咱們再過來。」

「嗯，好。」

陶盛恩跟方洽小聊了幾句，方洽答應他會約他母親一起喝下午茶。

「盛恩，你要不走你就自己待在這兒吧。我跟Rock走了。」聞人霜不爽，直接開門走了，陶盛恩連忙追上她。「你生什麼氣啊。我當然跟你走嘍，還要去珠寶店取鑽戒呢。」他扶著聞人霜的另一隻手，三人緩緩下樓。

下到二樓，聞人霜感嘆：「我可算明白小語為什麼看不上咱們家了。看看她以前的家，這才叫霸氣奢華。」丁煦附和：「我第一次來她家玩的時候，也被嚇到了。」

「不過，萬凱單還是很有品味的。」陶盛恩也感嘆，「很難得了。」

「那你們說......小語的爸爸，把孩子教育得這麼好，又有品味，怎麼就......是這種人呢。」聞人霜實在不理解。陶盛恩回道：「你也不認識他啊。他沒有底線，不擇手段的一面不是沖著我們來的。所以我們感覺他人不錯。」

「那你見過他嗎？」聞人霜問。

陶盛恩抿了一下嘴。「他是那種不怒自威的人。」

「是。看著非常害怕。」丁煦說。

聞人霜輕輕嘆了口氣。「那小語在哪兒啊。我真的......」

「別想了，別想了。」陶盛恩安慰。「孩子要緊。」

外面還在下小雨。

「我去————」萬語把拉麵咬斷，狂拍沉末。「花姐扯證了我的天————你看看這個鑽戒————」

沉末掃了手機一眼。「哇，記者都追到珠寶店門口了。」

視頻里的聞人霜牽著陶盛恩的手，一臉嬌羞。她有意無意地舉著手弄頭髮，讓記者拍到了她二十八克拉的大鑽戒。

萬語高興地不行，「嘿嘿嘿，我真的開心死了，花姐太配了，她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

「你們不是關係不好嗎？」沉末說。萬語一笑，「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她畢竟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一把，我的個性你知道的，誰要幫我拿我肯定一輩子都對她好。哎，記者採訪還有直播呢......阿末，你去把拿個手機支架拿過來嘛......」

沉末吸溜了一口面，伸手過去把床上的手機支架拿了過來。

他現在的生活已經比以前好了很多，從膠囊房子搬到了高級單身公寓。也不至於讓萬語來看覺得寒酸。

萬語點開直播，「啊，你看花姐真的好做作啊。哈哈哈哈————」

沉末端著碗跟她坐在一起吸溜辛拉麵看直播。

視頻里，聞人霜牽著陶盛恩的手，滿臉嬌笑著說：「沒有啦，沒有安排時間，就是......我們兩個都有時間，就把證領了唄。」

「那有沒有造人計劃呢？」

「嗯......有好消息會告訴大家的啦。」聞人霜和陶盛恩帶著甜意和愛意地對視。

萬語捂住臉，「哇......」她不止一次地幻想過，皈千言會不會跟她結婚。她可以不要什麼婚禮鑽戒，她只要皈千言永遠愛她的承諾。但她終不是為愛痴狂的性格。

「那婚禮訂好了嗎？」

「當然。不過日期要暫時保密。」陶盛恩替聞人霜回答。聞人霜十分刻意地捂著嘴咳嗽了一下，好讓大家看到她的鑽戒。

「有問題問霜姐，伴娘定下來了嗎？會請萬語嗎？」

聽到萬語的名字，聞人霜石化了一下。

陶盛恩剛準備幫她把這個問題敷衍過去，聞人霜突然哭了。

「小語————小語，如果......」她焦急地擦著眼淚，「小語如果你看到了這個視頻，請你一定一定要聯繫我。我的電話你早就背下來了，我知道的————無論你在哪裡，你都要知道，我們都在找你，我和Rock都快急瘋了......我們是最不會傷害你的，我是你姐姐啊，你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你至少給我報個平安......你至少讓我知道你在哪裡......」

陶盛恩看聞人霜大哭，連忙讓助理把記者隔開，帶聞人霜上車了。

「你跑這裡了，沒跟任何人說嗎？」沉末問。萬語抱著頭，碎碎念：「花姐也太抓馬了吧，哪兒能直播找人啊，當自己卡戴珊家族的編外人員嗎？這麼期待活到楚門的世界......」

「小語————」沉末把萬語的身子扳過來，「你要不要跟他們聯繫？」

「不要啊————」萬語推開沉。「皈千言這個賤人一定跟他們每個人打過招呼了，如果我跟他們聯繫，他們就算不出賣我，皈千言也肯定會用其他方法知道我在哪裡的......」

沉末沉下來聲音問：「你介意讓他知道，我們在一起嗎？」

「廢話！！咱們倆是什麼純潔的關係嗎？」萬語反問。沉末不說話了。萬語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我真的受不了你耶，分手快三年了，你怎麼還能把氣氛搞得這麼難受。還好當時咱倆沒在一起，不然不是你被我逼瘋就是我把你掐死。行了，收拾刷碗————」

沉末低頭，一言不發。

在聞人霜抓馬的直播大哭尋人之後，丁煦也跟著發了微博。

「小語你到底在哪裡？給我打電話」

發完之後網上又是一波引爆，而後彭非洋緊跟著轉發「我自己路演還是不行，你快回來幫幫我」。雖然這一番操作讓人不禁聯想到是不是新電影的炒作，但萬語失蹤是真的。

「額……」睡了一覺的皈千言起床摸到手機發現微信炸了。電視台所有人都在跟他求證萬語失蹤是不是真的。

「爺爺！！」皈寶跑進房間，看著皈千言捧著手機一臉死相。

「為什麼……都知道了……」他哽咽了一下。皈寶緩緩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拿走他的手機。「這些還是別看了，我爸來了。」

「唔……」皈千言捂住心臟，突然哽咽。

皈寶嚇了一跳，「你，你怎麼了……」

「爸爸……」

「爸……」

皈祁君和方洽聞聲進來，「您沒事吧……」

只見坐在床上的皈千言痛苦地捂住心口嗚咽了幾聲。皈寶上去想扶他，他突然大喊：「疼！！！」

「你說什麼……」皈祁君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上去扶著皈千言，「爸，哪裡疼？」

「這裡好疼……」皈千言指了指心口。「我死了，我可能要死了！」

皈寶小聲嘀咕：「這酒怎麼還沒醒呢……」

「你閉嘴。」方洽打了他一下。「那要不要叫宋醫生來？」

皈千言的牙齒在發顫，「我好恨啊，我當時為什麼沒有坦白！為什麼我就做不到像對其它人一樣對她？！為什麼我就這麼沒有出息……我白活了……我白活這麼多年了……」他捂著心臟，說到最後聲音帶上了哭腔。

「你好瀟洒啊！死小孩！！！你就是個死小孩！你這個小婊子到底給我施了什麼妖法啊！他媽的你到底要跑到哪裡去啊！」皈千言弓著身子說髒話，眼淚流過他的鼻樑。心痛把他的理智撕碎了，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屋裡的其他人嚇到說不出話。

「你媽的還欠我一個要求沒答應我呢！然後你媽的，你跑的瀟洒啊！！操！！媽逼的！操你媽的！！」皈千言哭著大罵，他活了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說髒話。威力果然非常核爆，震得大家大驚失色目瞪口呆不敢喘大氣。

「你拍什麼呢？！」皈祁君發現兒子在偷拍，呵斥了他一句，皈寶討好地笑：「我第一次看到爺爺罵人，精彩瞬間，錄下來……」

「關了！！」皈祁君喝道。方洽肘擊了他一下，「關了！」

皈寶撇嘴。

皈千言趴在床上，沒了聲音。皈祁君緊張地伸手一摸額頭，「呼……睡著了。」

皈寶說：「爸，飛機能飛了嗎？」

「你看看外面的天氣。不要命了？」皈祁君給皈千言蓋好被子，「走，出去吧。我已經拜託在韓國那邊的人去找了，應該能找到……」

皈寶砸吧了兩下嘴。「嗯？萬總的那個愛到全網吃瓜的前男友是不是住在韓國啊？萬總失蹤了，網上都爆了……」

「……你還是不要管了。」方洽有種收不了場的預感。

皈祁君說：「對，我們都別插手。至於這件事最後到底會變成什麼樣，是他們的事。」

「唉......」皈寶感嘆：「可憐我爺爺，老年失戀。不過......爸媽，」他跟在父母身後下樓。「怎麼沒聽你倆說過你們有前任啊？你們有嗎？」

皈祁君嘴角上揚，但語氣依舊嚴肅。「胡鬧。」

「我跟你爸爸十歲就認識了。初戀是彼此，結婚對象是彼此，關於愛情的心動都是彼此。四十年間我們沒有離開彼此超過七天。知道了嗎？」方洽的語氣雖然像是教育，但能聽出來帶著小小的驕傲。皈祁君含笑看著她。

皈寶嘿嘿一笑。

「我還是發一個微博吧。」萬語洗完頭穿著在東大門買的衣服坐在沉末的沙發上，思來想去在這個事情鬧到不可收場前上撕逼號發了一條微博。

「平安無事。都別管我，我只是散散心。也別聯繫我，拜託了。」

發完萬語就把手機鎖屏了。

「我還以為你會視而不見呢。」沉末看著電腦說。萬語拿起零食撕開，順手打開電視。「我如果再不聲明一下，我就傳成困在Rick的車庫裡做活體穿越實驗的人形白鼠了。反正大家罵我我都不是很在乎，隨他們去吧。」

「好吧。」沉末聳肩，他接著處理郵件。

萬語調著電視，「你這電視怎麼看《辛普森一家》？」

「小語。」

「嗯呢。」萬語答應。

沉末沒看她，「你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給我寫了歌……」他想遵從一次自己的內心。就算兩個人以後的結局是老死不相往來，他也想知道原因。

「抱著我也不清楚的心態。其實我沒想過這麼多，我就是想給首歌給你。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那個時候還在愛你。我沒有一下子就不愛你的那種魄力。雖然我在後來說了很多次，Sam死了，他在我心裡被我火化掩埋了。但我清楚，你在我心裡是被煙火火化的，連墳墓都是粉色的，旁邊還被我種了玫瑰花。這首歌寫完，我倒平靜了。算是正式跟你告別了，我們除了做朋友，沒有其他結局了。」萬語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溫柔。她不願意跟沉末就此天涯路人，他們之間，擁有過太多不可替代的美好，就算走不到結局，今後也還是好朋友。

沉末突然起身，過去坐在萬語身邊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直視自己。

「小語你跟我說實話————你當初是不是捨不得？」

「是————」萬語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我超級超級捨不得。但你一心要走，我沒辦法啊。阿末，那一晚上是我永生難忘的一夜，我不但失去了我的最愛，還失去了一直陪著我長大的好朋友。」她眼中不再是對以前回憶的溫柔，全是帶著恨意的心碎。沉末抬手，表示讓她停一下，「我知道我傷你傷得很深，我也很愧疚，我一直都想當面跟你道歉的......」

「你別在這裡跟我說這些了。我從來沒怪過你，咱們走到了這一步我也有責任，大眾也有責任。也別找誰負責，本來你跟我也不是那種沒有愛就不能活的人。就像現在這樣，咱們還能在一起聊天，多好。」萬語累了，她拿起手機，查詢了一下航班。如果沉末成功當上了名流巨星，那他可能說不出道歉這句話。

沉末在旁邊許久沒有說話。

萬語把手機放下，「你女朋友呢？這次怎麼沒見到啊？」她好像來了就沒見過他的女朋友，沉末也一直說來找他沒什麼不合適。

「早分了。都分了一年多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大方地收留你。」沉末說。伸手摸摸他的頭，就像皈千言摸自已一樣溫柔，萬語安慰說：「沒關係，還能再找，肯定還能找到更好的。搞事業吧，搞事業最快樂了。這次回去我也要搞事業。」

沉末心裡一陣思前想後，他清楚自己到底最萬語是什麼感情，也清楚她在自己心裡有多重要。

「我訂好機票了，不能在這裡麻煩你了，我要去法國散散心，總覺得在這裡會被發現......」萬語看著手機碎碎念，沉末一把抓住她的手。萬語嚇得一愣。

「小語，你考不考慮......我是說，如果我說我們複合，你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