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問責
「啞妹你告訴奶奶，你怎會想到去靈雲寺抓魚吃的，而且，你怎麼會在那升火的，就沒人看到么？」
誰看到都不會讓個孩子胡鬧的吧！
啞妹囁嚅著不敢說，她不能說是杜承安帶她去的，沒人看到。
見她這樣，胡氏哼道：「上次就惦記著人靈雲寺的魚了，我都跟她說那是人家放生的，不能吃，她倒好，這次又去抓，好了，終於吃到嘴了，回去也不用給她吃飯了。」
說著胡氏轉身就走，啞妹伸手想去抓，顧奶奶道：「啞妹，你等等奶奶。」
啞妹看看胡氏，又看看顧奶奶，最後眼睜睜的看著胡氏進了家門。
顧奶奶拉過她的手，用袖子一點點擦她手心的泥，還要注意的不弄到她的傷口。
「啞妹，你是大姑娘了，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你去靈雲寺抓魚，被人看到，你是小孩子，人家不會說你，只會說你娘教養不周，你想讓你娘被那麼多人指責嗎？」
啞妹堅決的搖搖頭，眼淚又下來了。
比劃著：奶奶，我以後再也不抓靈雲寺的魚了，我知道錯了。
顧奶奶道：「啞妹，你去靈雲寺沒帶網兜沒帶火的，你告訴奶奶，你是怎麼抓魚，怎麼點著火的。」
啞妹抬起手，剛想比劃，是有個哥哥和她一起弄的，突然想到，她抓魚吃，她娘都這麼討厭她了，要是讓她娘知道，是杜承安幫忙，會不會，連杜承安都討厭了？
杜承安身體不好，那麼可憐，她不想他再可憐了。
顧奶奶見啞妹沉默著就是不說，就知道，這裡面，定是還有別的事。
她也不問了，只牽著啞妹往家走：「啞妹，一會好好跟你娘道個歉，想必，她肯定氣壞了。」
啞妹點點頭。
到了家，啞妹看一圈，沒看到胡氏，她們的房門倒是押了點縫，那眼神暗淡了下來。
家裡人都吃過了，鍋里留了兩人的飯，顧奶奶坐到灶下，給裡面加把草，把飯熱一下。
熱好了，把飯盛出來，「啞妹去叫你娘來吃飯。」
啞妹躊躇著走到門邊，輕推來門，門「吱呀」一聲，一點點縫，變大了點，再大一點，啞妹把頭伸進去，看到胡氏坐在床邊。
她順著那點縫擠進去，胡氏看到她，忙擦擦臉，只是眼眶還是有點紅。
啞妹一見，心下更難受，她走到胡氏面前，拽過胡氏的手，往自己臉上打。
胡氏抽回手：「我不會打你，啞妹，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每次犯錯，都要娘打才能知道錯，若你爹還在……」
說到這裡，胡氏突然說不下去了，若顧勇還在，她又能怎麼樣，他還會一直在邊疆，還是她一個人帶大啞妹。
越想胡氏越委屈，好容易止住的眼淚滴答滴答落在啞妹的手上，也燙傷了啞妹的心。
啞妹比劃著：娘，啞妹以後一定聽話，啞妹不用爹管，啞妹有娘有爺爺奶奶，有大伯伯娘，還有哥哥。
胡氏看著啞妹，不知道說什麼，看著她眼中的鄭重，突然痛哭出來，委屈，心酸，啞妹慌了。
她想去抱胡氏，可又怕胡氏還在生她的氣。
胡氏卻猛的抱緊她，力道大的啞妹皺起了眉，只是她沒有說疼，只用小手一下一下的拍著胡氏後背。
許久，胡氏哭累了，放開啞妹，可能是覺得自己抱著女兒哭的行為有些跌份，胡氏的臉有些紅，啞妹滿跑出去，浸了濕帕子來。
胡氏接過擦了臉，「出去吃飯吧！」
啞妹拉著胡氏：娘一起。
胡氏：「娘不餓，你先去吃吧！娘想歇會兒。」
一大早就上靈雲寺，又是拜菩薩，又是氣啞妹，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胡氏覺得很是睏倦。
啞妹看出她娘倦了，於是向外挪去，走兩步，看看胡氏，胡氏已經躺下了，啞妹耷拉著腦袋出去了，還輕輕的把門帶上了。
坐在堂屋門口的顧奶奶和顧爺爺齊齊嘆口氣。
顧奶奶道：「苦了這孩子了。」
顧爺爺道：「這都是命，誰也不知道勇子他就……」
說著，兩人又搖頭，又是嘆氣，見啞妹出來了，顧奶奶招招手。
啞妹跑到她面前，顧奶奶道：「啞妹，你娘她怎麼樣了？」
啞妹比劃著：娘說累了，想歇會兒。
老兩口不說話了，對視一眼，顧奶奶又道：「快去吃飯吧！一會兒又該涼了。」
啞妹搖頭：我沒餓，等娘醒了，我跟她一起吃。
顧奶奶抹抹啞妹的頭：「唉，作孽啊！老天怎麼就那麼不開眼吶！」
顧爺爺道：「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照顧好他們娘兩，等我們下去，也有臉見勇兒。」
啞妹雖然不大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可也不妨礙她跟著一起坐著，思考人生。
顧越回來，一看門口排排坐的三人，頓時樂了。
「爹娘，啞妹，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顧爺爺道：「沒啥事，你媳婦咋還沒回來？」
顧越笑道：「您還不知道她嗎，一根草棒子都能刮住她，路上遇到二柱娘了，估計還要等會兒才能回來。」
顧越話落，就響起顧大嫂的聲音：「你說誰被草棒子刮住了，我跟人說說話怎麼了。」
顧越委屈啊：「我也沒說怎麼啊！」
顧大伯果斷認慫。
「沒有就好。」
顧大嫂放下滿籃子的青草，顧越很有眼色，立刻過去接下，然後把草倒到牆角，那裡已經有很大一堆的青草了，都是家裡人有空就去割的。
啞妹也過去幫忙，把顧大嫂剛割的往牛槽里抱。
大牛見有吃的了，「哞」的一聲，滿悠悠從地上翻起來。
顧大嫂洗了手才想起來，問道：「啞妹，你都回來了，你娘呢？」
啞妹指指屋裡，顧大嫂又道：「上靈雲寺累了吧，那你怎麼不去歇會兒？」
啞妹這下不敢說話了，手裡揪著把草，掐來掐去，顧大嫂道：「啞妹，你怎麼了？」
啞妹這才抬頭：我……調皮，讓娘生氣了。
顧大嫂很驚奇：「你做什麼了？」
啞妹抬眼看看顧大嫂，又把頭低下去，好半天才比劃道：我抓靈雲寺的魚烤了吃了。
顧大嫂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啞妹，就是大伯娘，也會生氣，大伯娘不光生氣，還會打你。」
啞妹聽的瑟縮了一下，她可是看著哥哥們挨打的，那麼粗的棍子，打到身上，尤其是四哥，被揍的最多，嚴重時，屁股都腫了，走路都瘸著腿的。
看啞妹害怕了，顧大嫂才道：「大伯娘不會說那些個大道理，只知道做錯了就要挨揍。」
啞妹忙比劃：我知道錯了，大伯娘別揍我。
顧大嫂摸摸她的腦袋：「知道錯就好，再有下次，大伯娘可就不知道疼人了。」
啞妹忙點頭，為了自己的小屁股，她也不敢再抓魚了。
顧大嫂教育過啞妹，就去看胡氏了，不知道她怎麼跟胡氏說的，胡氏終於願意出來了。
啞妹奇怪，她娘不是在睡覺的嗎？怎麼伯娘一去就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