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賬
啞妹過來，氣鼓鼓的看著鎚子，對顧爺爺比劃：爺爺，他們是壞孩子，我不要把大白給他們玩。
大白是啞妹給大鵝取的名字。
顧爺爺連聲道：「好好，不給。」
回頭又對鎚子兩兄弟道：「看到沒，啞妹說你們不懂事，不要跟你們玩，趕緊回家去吧！」
鎚子不幹，對著啞妹道：「你才不懂事，誰稀罕跟你個死了爹的臭啞巴玩。」
鎚子這話一出口，顧爺爺和牛爺爺的臉色一下變了，啞妹紅著眼眶，突然跑過去，猛推了他一下，鎚子不設防，竟跌倒了。
這下可不得了了，鎚子蹦起來，捋袖子就要過來打啞妹，啞妹這時候也不知道怕了，眼神兇狠的看著他。
顧爺爺忙去拉啞妹：「啞妹，不能打架，跟爺爺回去。」
啞妹不服，躲著顧爺爺伸來的手，還要上去打鎚子，鎚子罵罵咧咧的就要靠近啞妹了，牛爺爺拽過他。
「咋滴，你還要打人不成？」
鎚子瞪著眼：「她推我。」
「就你說的那話，推你都輕了？我還沒打你呢！」
顧爺爺也怒了，可他那麼大年紀又不能跟個小子計較，只能綳著臉道：「小子，積點口德吧！啞妹我們走。」
牛爺爺皺著眉頭，大煙杆子虛虛點了鎚子，「你這孩子……」
最後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只能背著手走了。
顧爺爺跟啞妹已經走前面了，鎚子揉揉胳膊，不服的看著三人走遠，回頭對榔頭道：「走，回家告訴奶去，說啞巴欺負人。」
榔頭期期艾艾道：「奶要知道我們搶她鵝，不會打我們吧！」
鎚子撓撓頭，她奶肯定不會揍的，可他爹會揍啊，上次因為欺負啞巴的事，就被揍了，倒霉的是，第二天又被顧家那四個兄弟揍了頓，他爹還不准他去報仇。
鎚子泄氣了，「那我們就白被她家的鵝咬了？」
怎麼想鎚子都咽不下這口氣。
顧爺爺拽著啞妹回到樹下，兩頭牛正乖順的吃著草，顧爺爺把大鵝也扣到另一邊的樹上。
一回頭看啞妹怒沖沖的看著他，顧爺爺笑了，「啞妹還氣吶？」
啞妹比劃：你為什麼不讓我揍他。
顧爺爺摸摸她的腦袋：「啞妹你是個女孩子，怎麼能跟人打架，況且你也打不過呀！」
啞妹比劃：他們罵人，就要打。
顧爺爺神秘笑道：「沒說不打，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不會回去找哥哥嗎？」
啞妹這才懂顧爺爺的意思，只是沒想到她爺爺那麼……奸詐。
再說顧爺爺怎麼能不惱，只是他跟個孩子能理論出什麼，他不是要打人嗎？他不能動手，還不興孫子上了？
牛爺爺跟後邊也回來了，吸了口煙道：「老顧啊，孩子的話，別往心裡去。」
顧爺爺笑道：「我是那小氣人嗎？牛也吃差不多了，我要回家了。」
牛爺爺道：「回去吧！也好好跟啞妹說說，小孩子家家，轉臉就忘了。」
「哎，沒事，我們啞妹才不跟他計較。」
說著話，已經解了繩子，爺孫兩有說有笑的走了，牛爺爺搖搖頭，村裡都知道顧勇沒了，如今還當著人家老子和閨女的面說這話，不是誅心么。
啞妹回到家，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顧奶奶看到便問：「啞妹這是怎麼了，爺爺惹你生氣了？」
啞妹搖搖頭不說，自顧把鵝拴起來，然後去洗手，顧爺爺牛還沒拴好，就被顧奶奶拽住，
「啞妹這是怎麼了，怎麼跟你去放個牛就蔫了？」
顧爺爺嘆口氣，把事情說了，顧奶奶那叫一個氣啊！
「鎚子能這麼說？肯定是他們家那老東西嚼的舌根，看我不找他們算賬去。」
顧爺爺忙拽住她：「你就是去把他們家都罵一頓，又能怎麼樣？下次只會罵的更難聽。」
「難不成就隨著他們說？你能忍，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不是咽下這口氣，你去，除了能罵他們一頓還能幹啥，孩子就不一樣了，既然他們家孩子能耍橫，咱家怎麼就不能了？」
顧奶奶猛然明白過來，上下打量顧爺爺，「你個老東西，讀了幾年書，就是不一樣。」
顧爺爺很得意：「那是，不然我為啥讓幾個孩子都去讀書識字，裡面的道道豈是一兩句能說明白的。」
顧奶奶也不說去人家找麻煩了，胡氏回來，看到啞妹不開心，問了句，「啞妹怎麼了？」
啞妹搖搖頭，胡氏就沒多想，就忙自己的去了。
半晚，顧家幾個孩子回來了，啞妹還記著爺爺說的話，讓哥哥給她報仇，於是，委屈吧啦的把事情跟幾個哥哥說了。
幾人聽了，扔下書包就往鎚子家去了，而鎚子也忍不下這氣，剛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跟他奶奶說了，顧家幾個小的就到了。
鎚子奶奶還想去顧家問問，啞妹憑啥欺負她孫子，還沒出門，就被堵住了。
鎚子奶奶扯著嗓子道：「小兔崽子，你們來的正好，啞巴呢，敢欺負我孫子，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顧青志急道：「我呸，明明是鎚子欺負我妹妹，還敢惡人先告狀。」
然後大喊：「鎚子，榔頭，你給我出來，有本事欺負我妹妹，就別做縮頭烏龜啊！」
鎚子奶奶指著顧青志，「你個小崽子，罵誰呢！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顧青志才不怕她：「就興你家鎚子罵我妹妹，別人就不能罵他了？那麼大年紀還講不講道理了？」
鎚子奶奶扭曲著臉大罵：「你個逼崽子，罵上門欺負我孫子，還說我不講理……」
顧青成和顧青松趁鎚子奶奶罵的正歡，偷偷的跑進他家屋裡去了。
顧青耀道：「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你讓鎚子出來不就知道了，我們跟您吵，別人還以為我們不敬老呢！」
「讓鎚子出來，咋滴，上次被你們打了頓不解氣，還想再打嗎？今天有我老婆子在這，就別想動我孫子一根頭髮。」
鎚子奶奶話落，屋裡就傳來鎚子跟榔頭的嚎叫聲。
鎚子奶奶一看，顧家少了兩個，就知道壞了，也顧不得罵人了，邁著小短腿就趕緊進屋去。
顧青耀看了眼顧青志，顧青志趕緊也跟進去。
他則在門口觀望，果然，鎚子家的叫喊聲，引來了左右鄰居。
有人問道：「青耀，你咋在這？鎚子榔頭又欺負你妹妹了？」
上次三丫因為欺負啞妹被顧奶奶罵上門，鎚子因這事還被他爹揍了，大家還記憶猶新的事，沒多久顧青耀又找上門了。
怎麼能讓人不奇怪，顧青耀大聲道：「我爺給妹妹買了只大鵝，長的好看，妹妹把它當成寶貝樣，連我們兄弟都不給碰，鎚子和榔頭看到要玩，我妹妹不給就硬搶，還把我妹妹的手弄傷了。
本來這也沒什麼，既然搶去了，玩夠了，給我妹妹就是了，可他不該搶了鵝還罵我妹妹，更提到我二叔，我二叔是去戰場保家衛國的，是為國捐軀，連公家都讚揚他英勇，鎚子既然對他不敬，我自然要來找他講理。」
顧青耀說完，抬頭看天，逼回眼裡的淚意，二叔不在了，妹妹就由他們來保護。
周圍人聽了心有戚戚，許多年紀大的，可都是看著顧勇長大的，大家能那麼安穩度日，虧的也是顧勇這樣的人在邊疆守著，甚至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