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欺騙的代價

這幾個字，如同冰冷的鋼刀和著狂暴的風雪，狠狠地刺入了燕禎的心窩裡。

疼嗎？

可能是不疼的，因為他一點都感覺不到。

他的心裡已經被冰封千里，化作了寒冰地獄。

風雪刮過他的面龐，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滿是冰冷的陰鷙，周身都是壓制不住的戾氣翻湧。

這才是真正的，天子一怒！

自己吃毒藥裝苦肉計，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還說什麼無憂是他的女兒，只是得了病，所以會長不大……

哈哈……

「啪啪啪！」他忍不住撫掌大笑。

好！演得真的是極好了！

燕禎他仰天大笑，聲線比這凄厲的寒風還要陰冷，好像是厲鬼在怒吼。

「左梧桐！」

「你又騙我！」

「我要你生不如死！」

他到底得有多麼愚蠢？竟然會真的相信了一個滿口謊言的女人！

她一次又一次的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她根本沒為他試藥，她是自己吃毒藥中毒的，她是演的苦肉計啊！

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場計謀！

她背叛了他，如今還要玩弄他，他差點就去為她質問左霓凰了！而他還為了她的毒，耗盡了所有的內力，變成了如今一個不會武功的廢人……

他這滿頭白髮，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錯了。

他錯了……

他錯得太離譜了，左梧桐自始自終都是一個朝三暮四，貪慕權勢的女人！

一個妓女生的野種，還敢染指皇后的位置？

好，好得很！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他是瞎了眼睛，才會把這樣一個賤人捧在手掌心，甚至現在還對她戀戀不忘，還願意原諒她所有的背叛……

他為她白髮，為她變成廢人。

她心裡一定特別高興吧？

燕禎的眼睛很紅，布滿了紅血絲，那裡面是不見光色的十八層煉獄。

知道她死不了了，他心裡既鬆了一口氣，繼而又爆發出滔天的怒火，把他的理智和思想全部都燒成了一片灰燼。

「左梧桐。」

「欺騙朕的代價，朕要你生不如死！」

燕禎再也沒跨進長信宮，決然轉身，走向另外一個方向。

左夫人帶著婢女慢慢地走遠了，最後狀似不經意的回頭。

看到燕禎一閃而過的身影，左夫人嘴角慢慢地勾起殘冷的笑容，眼睛里彷彿淬了毒。

……

左梧桐在長信宮裡養傷，也在等待燕禎來看她。

傍晚時分，她沒等到燕禎，反而等到了左霓凰。

她躺在床上，掙扎著爬起來，看向盛裝的左霓凰。

「左霓凰……你來幹什麼！」

左霓凰的大宮女走上前，反手就兩巴掌劈過去，打得左梧桐的臉瞬間就腫了起來，唇角溢出了血跡。

「大膽，竟敢直呼皇后名諱！」大宮女呵斥完，慢慢地退回到左霓凰身邊。

左梧桐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跡，目光憤恨，「左霓凰，我已經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了阿禎，他已經相信了我！你買通欽天監的人抽走無憂的骨，阿禎一定會找你算賬的！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你害死無憂，阿禎他會要你付出代價！」

是的，只要燕禎相信她沒有背叛她，那麼燕禎就會去查，去藥王谷的人到底是誰！她就會洗清身上的冤屈……

現在左霓凰蹦噠不了多久了！

左霓凰臉上並沒有一絲慌亂，她莞爾，「是嗎？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你的孽種不是被狼分食了嗎？到底還是死無全屍啊。而且，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化成了血水啊。美美啊，我好怕，我好怕燕禎知道真相哦，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我是不是應該讓你的嘴巴永遠的閉上呢？」

左霓凰清純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她順勢端起托盤上的熱粥，慢慢地走過去。

左梧桐眼裡的氣焰頓時就熄滅了，她就像是一拳頭捶打在了棉花上，沒有任何效果，反而她自己的心裡還撕扯得疼……

她兩個孩子，一個被亂棍打胎，化成血水。

一個被抽骨，死無全屍。

這都是拜左霓凰所賜，她要把左霓凰抽筋剝皮！

囂張，她簡直太囂張了！

左梧桐咳嗽了一聲，竭力忍住要把左霓凰撕碎的衝動，她狠狠地道：「他已經知道我中毒了，他會去查證，他會相信我的！而你，他一定會廢了你！」

左霓凰臉上的笑容驟然被撕裂，她惡毒的攥住了左梧桐的一頭青絲，動作那麼狠，像是要把她的頭皮都扯破。

「廢了我？」

「左梧桐你這個賤人，你竟然還想要阿禎廢了我！」

「你做夢呢？」

左霓凰揚手，重重地把手裡的碗砸到左梧桐的額頭上！

「嘭！」

滾燙的熱粥淋了左梧桐一臉，碗撞破了她的額頭，鋒利的瓷片刺到了肉里，瞬間就血液飛濺！

左梧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痛苦的捂住血流不止的額頭。

突然，宮外有太監高聲道：「皇上駕到——」

眨眼間，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燕禎就大步而來，一頭白髮用金冠束著，一張俊臉五官立體而深邃，但卻透過令人心悸的凜冽和寒冷。

「阿禎……救我。」左梧桐微弱的呢喃。

燕禎負手而立，淡淡地看過去，面上毫無表情，冷酷得可怕，如同千年寒冰！

剛才還一臉兇狠的左霓凰突然換了臉色，驚恐的往後退。

「妹妹，我好心熬粥來看你。」左霓凰凄然淚下，「你怎麼能用碗砸自己的額頭，來誣陷我？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左梧桐渾身一震，她難受地從床上爬下去，因為牽扯到了胸口的傷，她忍不住顫抖。

她對著燕禎哭著說，「阿禎，我沒有！是左霓凰用碗來砸我的！」

話音才落。

燕禎突然笑了笑，「阿左，皇后不喂你吃粥，朕喂你。」

他冷酷的臉上擠出了一抹微笑，眼底是蝕骨的陰沉。

燕禎親自接過宮女的碗，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左梧桐的面前。

「阿禎？」左梧桐渾身發抖，她莫名覺得現在這樣的燕禎很可怕。

他如同血泊里走出來的修羅，周身都是濃重的煞氣。

他怎麼了？

左梧桐還沒想出所以然來，那不久之前才抱著她溫聲軟語的男人，神色驀地一狠。

他微微笑著，在左梧桐的注視之下。

他把一碗熱粥猛地倒扣在她的發頂上。

「好吃嗎？」

「你怎麼不吃呢？朕，親自喂你啊！」

倏地，長信宮內的氣氛一片死寂，沒有一絲的生機，一切都像死了一般。

左梧桐獃滯在那裡，頭頂流淌下來的稀粥，模糊了她的所有視線。

粥太燙了，滾燙的灼熱似要燒破頭皮一樣，火燒火辣的。

從額頭汨汨流出來的血跡，充斥著她的整個視野。

她一點點的抬起頭，他冷峻的臉在她的視線里，都是血紅色的，那麼的恐怖可怕。

她眼裡流出了淚，瞬間就哽咽，「阿禎……你怎麼了？」

燕禎猛地砸掉手裡的碗。

霎時間，碎片四濺！

他渾身都充滿了戾氣，他一腳踩上她的胸口。

「一個妓女生的賤人，也敢直呼朕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