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恨她

這一次，左梧桐的嘶吼聲比狂風更加凄厲。

她那麼卑微的匍匐在他腳邊，真的把自己變成了一隻狗。

她不能死，她要撐下去，要問問她的娘親，為什麼要幾次三番的置她於死地？

燕禎的眼神複雜，眼底躍動著凜冽寒霜。

他壓下心裡裂開的疼痛，冰冷的嘲弄道：「把你比做狗，簡直是在侮辱狗。」

他走過她身側，聲線冷冽。

「你比狗都不如！」

寂靜地天地里，這一句話清晰地響徹了空氣。

左梧桐怔怔地趴在那裡，身體里的血液在瞬間倒流。

她忽然覺得承受了剔骨割肉的酷刑……

她痛得快要死掉了。

她愛他半生，到頭來只得到他的一句，她比狗都不如！

她左梧桐啊，竟然在他燕禎的眼裡，不如一條狗啊！

左梧桐痛得快要窒息了，她望著他挺拔的背影。

她捂住疼痛的胸口，悲戚道：「燕禎。」

「你說得對，我的確不如一條狗。」

男人驀地回頭，眸子里翻湧著陰冷的殘忍。

她對他笑了，哀切地落淚。

「哪怕是一條狗，你也不會這麼侮辱。」

她怎麼就如狗了呢？

她不如一條狗。

燕禎轉身離去，留給她一抹模糊的背影。

左梧桐絕望的落淚。

左霓凰卻笑得雍容，「臣妾恭送皇上。」

左霓凰心裡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她竟然破天荒的不想折磨左梧桐了。

比起她給的痛，燕禎那才是真的狠。

「左梧桐，這麼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她高高在上的睨左梧桐一眼，「我要是你，我現在就去投河自盡！」

「不人不鬼的活著，有意思嗎？」

左霓凰惡毒道。

左梧桐揚起發紅的眸子，倔強地說：「你想我死？我死了以後就沒有人拆穿你的真面目了？你做夢，我不會死……我要好好的活著，哪怕是活到最後一刻！」

「我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

左霓凰根本不把左梧桐的威脅放在眼裡，冷笑：「不知死活的賤——」

左霓凰還沒罵完，就看到大宮女急匆匆的跑進來。

「啟稟皇後娘娘，好消息啊！莫老夫人醒過來了！」

左霓凰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變成了驚恐和駭然。

什麼？

那個老賤人竟然醒過來了？

那她的身份不是要被拆穿了？

「可是……老夫人如今雖然是醒了，但是因為受傷太重，她整個人都癱了，嘴巴也歪了，說不出話了。」

「快，本宮要出宮去看外祖母！」

左霓凰心裡狂喜！

老東西居然癱瘓了？老天爺都在幫她啊！

老夫人開不了口，那暫時她是安全的。

一邊的左梧桐也鬆了一口氣，老夫人醒過來了，平安無事，那就是最好。

只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左霓凰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那麼高興？

而是一種驚恐的表情？

左梧桐覺得疑惑。

難道左霓凰不應該開心嗎？

左霓凰火急火燎的往莫府而去，她沒帶其他人，就帶了貼身宮女明月，和左梧桐。

這一路上，左霓凰都是坐立不安。

她必須要在莫老夫人痊癒以前，弄死這個老東西！

上一次是她和娘大意了，居然沒讓老東西上西天，這一次她可不會在失誤了！

左霓凰一到莫府，就衝到了老夫人的房間里。

她趴在老夫人的床邊，好一頓的哭喊，「外祖母，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讓您受苦了！」

莫老夫人癱瘓在床上，除了一雙眼睛，其他地方都不能動。

她看到左霓凰，胸腔里怒火四起，眼睛瞪得很大。

但她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一些粗沙的干吼聲。

左霓凰體貼的為老夫人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裝模作樣的說：「外祖母，您別激動，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霓凰。您放心，我如今好好的。」

「我知道都是左梧桐的錯，要不是她指使她娘來殺我，您也不會為我受傷。」左霓凰重重的捏了一把老夫人的手，陰惻惻地說：「我今天把她帶過來了，一定要她跪在你面前認錯！」

左霓凰心裡別提有多痛快，她就是故意在老夫人面前說這些刺激她的。

聞言，老夫人憋紅了眼睛，眼底還有憤怒和瘋狂之色。

左霓凰假惺惺的拍打她的胸口，「外祖母您不要激動，您恨她，我也恨她！要不是她，您也不會癱瘓中風，沒辦法說話……」

老夫人干吼得更加厲害了，嘴巴歪了好幾下，可還是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老夫人的情緒波動太厲害，婢女連忙去請住在府里的鬼醫。

左梧桐心裡一喜，她見到了鬼醫，指不定她體內的毒還有救呢？

能夠活著，誰想要去死？

然而，當左梧桐真的看到鬼醫那一瞬間，她一顆心都墜到了冰窖里。

鬼醫不是之前她見到的那個鬼醫，而是雲闕！

雲闕是鬼醫的徒弟。

更是她當年在莊子里救的那個小男孩，他當時被官兵追捕，摔斷了腿，她偷偷的把他藏在豬圈裡。

後來他前去藥王谷，求得鬼醫庇護，就做了鬼醫的弟子。

再後來的相見，就是她去藥王谷求葯，雲闕為她一起求鬼醫，這才給了葯救燕禎。

五年前他的腿都好好的，為什麼現在要坐在輪椅上？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輪椅上的黑衣男子。

「雲闕！」左梧桐快步迎上去，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臂，「你的腿怎麼了？你為什麼要坐在輪椅上？」

雲闕怔了怔，轉瞬之間，他蒼白俊美的臉龐便湧起潮水般的恨！

「是你！」

雲闕的聲音毫無起伏。

左梧桐愣愣地看著他，喃喃道：「是我啊，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雲闕的態度很奇怪，絲毫沒有五年前那樣的熟悉和溫暖，他冷得像一塊冰。

「我怎麼會不認識你？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你！」雲闕重重的甩開她，蒼白的眉眼間籠上一層戾氣。

左梧桐凄惶道：「雲闕，你怎麼了？」

為什麼他突然變得這麼陌生？

「姐姐，你離阿闕遠一點！你還有臉問阿闕為什麼坐輪椅嗎？你太不要臉了，你別以為你是我親姐姐，我就不恨你！五年前你拿阿闕給我的信物，去冒充我！阿闕以為你是我，這才不辭辛勞的給你找葯！可你卻害得阿闕斷腿！你簡直不是人！」一襲綠羅裙的左錦瑟從門口奔過來，護犢子一樣把雲闕護在身後。

左梧桐不懂。

小時候明明是她救的雲闕，那個小蚱蜢信物早就很久以前掉了，為什麼錦瑟反而倒打一耙？說雲闕小時候遇見的人是錦瑟？

左梧桐心中猛然一震，快步逼近左錦瑟。

「你在胡說什麼？」

「啊！」

隨著左梧桐的逼近，左錦瑟一個踉蹌，就無助的跌倒在地上。

她抬起一張甜美的小臉，委屈的說：「姐姐，你到底要怎麼樣？你不僅搶走阿闕給我的信物，你還害得他斷掉雙腿，你現在還要推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