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沒有我，也要走下去
左梧桐不加掩飾的剖白，字字句句發自肺腑，那顆顆滾燙的熱淚，直擊南宮凜顫抖的內心。
天地一瞬間安靜下去，周圍的空氣像是沉睡了一般。
天地安靜到，他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緒，目光無言的落於她滿是淚痕的臉，他顫抖著伸出手，溫柔為她擦拭眼淚。
他痴痴大笑，清醒又瘋狂。
這一輩子，他縱使不曾得到過什麼。
但是他現在真的死而無憾了。
在這個世上，有這樣一個溫暖明媚的人陪著他，記掛著他，他還有什麼不滿的呢？
就算世上所有的人都要他命，但她的一席話。
讓他依舊有為她去死的勇氣。
這樣的傻子，有的人，就算是生生世世都遇不到的。
他怎麼捨得，讓她承受這一切？
但是他真的很感動，熱淚盈眶。
他從沒覺得自己在她的心裡這麼的重要，有著這樣不可撼動的位置。
因為她從來都是膽小的躲避他。
此言此語，讓他震撼不已，心頭灼熱無比。
她說的那些話，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腦海里綻放開千樹萬樹的煙火。
於是，南宮凜剋制不住的紅了眼圈。
他坐起身，彎腰靠近她，一剎那至今，紅衣陰影就覆蓋而去，他的氣息似有若無的拂過她的下顎，在她心裡掀起漣漪。
她仰起頭回望他，眼中淚水盈盈，連他的面容都被模糊。
南宮凜倏覺心痛到無法呼吸，「傻不傻？你傻不傻？左梧桐，你不覺得你很傻嗎？我是誰，我是什麼人？我至於要你陪著我一起去贖罪嗎？我造的孽，我的罪，我的錯，我南宮凜一人承擔。至於你……你只要好好的做你自己就好。」
「誰要你陪我一起贖罪了？我難道還需要你來保護我嗎？」
左梧桐聽到他紊亂的呼吸聲，也看到他眼裡爬起的紅血絲。
她的眸光清亮如水，裡面只有他一人。
「我就是想要保護你怎麼樣？你不是說你只有一歲嗎？那我當然要保護你，哄你！你答應我……」她哭得淚流滿面，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
她抽泣著，斷斷續續的開口：「不到最後一刻，你一定不要放棄啊。我會去求燕禎，我會去求攝政王，就算沒有人肯放過你，我都會陪著你的。」
求燕禎，這是左梧桐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她不想回到他身邊，但如果燕禎有辦法讓南宮凜在東周和楚國的追責之下活著呢？
只要南宮凜可以活著。
哪怕她要再次回到北唐，回到那個冰冷的皇宮，她都可以接受的。
她願意以她一生一世的自由，換他的一條命。
這是左梧桐能夠為他想到的最後一條路。
那就是燕禎。
她知道他不會答應，她還不敢說，等到最後真的無計可施的時候，她就會去以自己為交易。
她知道燕禎會答應的。
南宮凜沒有推開她，他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他的下顎抵在了她的發頂，聞到那淡淡的淺香。
他的目光也是一陣閃爍，一手輕拍著她的背脊，像是在哄一隻找不到家的小貓。
「好，我答應你。」
「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會放棄的。」
嘴上是這麼答應，他的眸子卻灰暗到了極點。
對不起，我要食言了。
「你一定不能輕易放棄。」左梧桐不放心地道。
南宮凜沉重的呼吸著，眼角猩紅得厲害，他吻她的頭髮。
「我可以答應你。」
「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只要你可以活下去，別說一件事，就是一百件，我都答應你。」左梧桐哭得淚水橫流，沒有一點的形象。
但就是這樣的她，讓南宮凜的心揪到了一起。
「我是說如果……」
「如果以後就算沒有我，以後的路……」
他忽然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知道如果那樣的現實對她來說有多殘忍。
雙生蠱。
一命換一命。
如果她知道這最後的禮物，是他用生命換來的代價。
如果她知道，他一開始就沒有活下去的路了。
她會有多難過？會有多悲傷啊？
他呼吸間肺部都像是被刺穿了的疼。
他的淚，也緩慢地滑下來，落到了她的髮絲之間，很快就消失不見。
「桐桐。」他哽聲叫她，沙啞的聲線帶著難以抗拒的溫柔。
「我在。」她含糊不清的應聲，哭花了一張臉。
他的手貼上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讓她和他對視。
「如果以後我不在的話。」
「以後的路……你也要一個人走下去。」
「你聽到了嗎？就算沒有我，你也要勇敢的走下去。」
「如果可以，就原諒燕禎吧，回到他身邊去吧。他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後悔了。」
這一生，來過人世，遇見過你，我死而無憾。
本來是想陪著她一起走下去的，直到哪一天她不再需要他了。
但是現在看來，他是做不到了。
所以啊，他要抓緊時間把自己沒說完的話告訴她。
雙生蠱，三天後就成了。
也就意味著，他們之間就要結束了。
現在是他最後的一點時間……
他的時間，已經開始倒數了。
時間啊，就像是手中的流沙，不管他怎麼用力都握不住。
左梧桐哭得更是凄慘，她悲聲：「你到底在說什麼？」
為什麼這些話，像極人臨死前的遺言？
什麼叫做哪怕沒有他，她也要一個人走下去？不不，她走不下去的。他如果真的……
他不是說了會堅持下去的嗎？為什麼……現在就像是馬上就要離開人世了？
南宮凜含淚笑著搖頭。
他俯下身，第一次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和態度，帶著男女之間的情，他的薄唇吻在了她毫無血色的額頭上。
這一吻，給予了他全部的深情和愛！
那些所有不能說出口的情，都化作了這一個用力的吻。
好像，這一個吻就可以讓所有的遺憾都消失。
我不需要你陪著我，因為我要你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