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毒酒一杯
林妙人怔了一下，繼而苦笑，毫不猶豫地道：「自然是回到以前了。」
她有這個把握。
有了這個孩子，以前的一切錯都可以被他原諒。
難道，他還能對他自己的孩子下狠手了嗎？
林妙人是一點都不信的。
重淵聽到這話，淡淡地笑了。
「原來妙人只有這個要求。」
林妙人輕輕點頭，頭髮散落著，更襯得一張臉嬌小，顯得楚楚動人。
林妙人是長得很柔美的，有種江南女子的婉約和風韻，一蹙眉，一落淚，就讓人覺得她我見猶憐，忍不住想要疼惜，想要守護。
但是現在重淵不會了。
他記起了一句話，看似最溫柔的人，也許是最狠的人。
林妙人就是戴著一張面具在過活的。
重淵沒有關窗戶，抬腳走向床邊。
男人的陰影一寸寸的壓下來，將她籠罩在陰暗裡。
重淵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薄唇張闔，一字一句的冷道：「妙人，你還記得我和褚連翹的約定嗎？」
林妙人的身體一哆嗦，眼底迅速蔓上一抹驚怒。
她腦子亂成了一鍋粥，重淵這一句話，讓她如墜冰窖一般寒冷徹骨。
「妙人。」
重淵放溫柔了聲音，坐在床邊，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她的臉，摩挲著她尖尖的下巴。
他的動作帶著情人間的旖旎曖昧，望著她的眼神卻陌生得可怕。
倏地，林妙人渾身是刺骨的冷，宛若一盆冷水澆了個透。
「你想不想看看孩子？我讓你看看他，你是他的生母，在你走之前，你還是給他取一個名字吧。」重淵眼角慢慢地揚起來。
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致命的話。
林妙人渾渾噩噩的，呼吸都停頓了好幾下。
她茫然的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解的看著他。
像是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又像是她沒有辦法接受，他居然要為了褚連翹，真的要殺了她！
她心臟仍舊在跳，身體各處卻失去了所有的感覺，麻木不堪。
「不……」林妙人輕輕地搖著頭，慢慢地往後退去，直到身體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她才明白，自己退無可退。
等待她的，不是柳暗花明，而是黃泉路。
不！
林妙人頭搖得愈發的快，淚水漫出眼圈，粗聲哭泣：「我是你孩子的娘，你不能為了褚連翹而殺了我。你就算殺了我，她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難道你要為了一個不會再要你的人，把你自己弄得家破人亡嗎？」
林妙人瞪大眼睛，淚水在眼眶裡滾動，「夫君，你不能這樣做啊！我的孩子才剛剛生下來，難道你忍心，讓他比你年幼的弟弟還要凄慘嗎？一出生，就失去了自己的娘！你怎麼就不為你的孩子著想啊！褚連翹不要你了，我們才是一家人！」
林妙人越說越激動，情緒也崩潰了。
她不想死，她一點都不想死。
她從梨園的戲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她比任何人都要不容易。
她終於站穩了腳跟，重淵居然要殺她。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他怎麼捨得！
褚連翹那個毒婦！
林妙人心裡痛恨不已，她一點都不後悔弄死褚連翹的女兒！一點都不後悔！
重淵的手停在空中，靜靜地看著她失控的哭訴。
他的思緒平靜得出奇，好像林妙人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所以，重淵的聲音還能那樣的冷靜。
「妙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而付出代價。你說錯了，我們的孩子怎麼會比我流落在外的弟弟更凄慘呢？」
他輕輕地搖頭，嗓音冷淡，「妙人，你不用擔心的，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會好好的照顧他的，他是我的孩子，有我在一天，我就會護他。至於你和我之間的恩怨，都過去了。」
「我不！」林妙人凄厲的大吼。
重淵道：「妙人，我說過了，你要為自己做錯的事而負責。就算殺了你，她不會再回到我身邊，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要……給她一個交代，給我和她的女兒一個交代，她都知道禍不延你的孩子，你為什麼還要如此固執呢？」
他要給褚連翹一個交代。
他要告訴褚連翹，至少他們回不到過去。
但是，她不後悔愛過他。
至少，那個對月起誓的少年，不曾辜負過她。
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
所以，林妙人必須死。
林妙人心口劇痛，哭到幾乎失聲。
驚恐和痛楚佔據了她的眼睛，她疼得全身都在筋攣。
「不……不，不是這樣的。夫君，你聽我說。你若是殺了我，我們的孩子就沒娘了啊，他今天才出生，他連一口奶都還沒喝上。如果……以後他長大了，知道是你殺了我，他不會原諒你！我們才是一家人啊，褚連翹已經成為過去了。」
林妙人痛哭流涕的抓住他的胳膊，「你就放下她吧，我們一家人好好的過日子。你為什麼還要管她？你不要管她啊，你不能殺我，我不想死，我想陪著我們的兒子一起長大，他也離不開我的。」
林妙人只能求重淵改變主意。
否則，她是難逃一死。
只要他保她，褚連翹都動不了她。
而現在，那個孩子就是她的護身符！
她必須要活下去。
不惜一切的活下去！
重淵不為所動，眸子很冷，「好了。」
「妙人我會給你體面的，我告訴所有人，你是難產而死的。」
「我們的孩子不會知道你是怎麼死的，你以前所做的一切，他也不會知道。這是我給你最後的體面，你選吧。」
「毒藥，匕首，白綾。」
「你選。」
重說完就抽出了手臂，冷酷的起身。
林妙人哭著撲過來，動作始終慢了一拍，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抓不到。
她狼狽的滾下床，疼到半天都爬不起來，眼前發黑，天旋地轉。
「夫君！」
「夫君，我不要，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要體面，我要陪著我們的孩子……」
重淵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當他真的看清一個人的嘴臉的時候，不管那個人做什麼，他都是無動於衷的。
「你不選？」他勾唇，「那我替你選。」
林妙人瞳孔狠狠地一縮。
重淵道：「毒酒很快，你不會受太多的苦，也不會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