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謀殺
沈微的頭狠狠撞在了擋風玻璃上,鮮血順著額頭流下來,她剛想逃生的時候,又聽「砰」地一聲巨響。後面那輛越野車,又撞了上來。
邱行腳下猛踩油門,開著的越野車,又猛地撞上了沈微的那輛白色小車。
接二連三的碰撞聲在空曠的大街上響起,黑色的越野車頭狠狠撞上了沈微的車位,白色轎車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沈微被撞得七零八落。
邱行眼神發狠的把油門踩到底,這條馬路旁邊是一條小河,他要把沈微連人帶車的撞下去。
白色汽車撞到了河邊,沈微面色一變,連忙打轉方向盤,白色小車在地上一個漂移,瞬間左朝前方竄了一大截。
邱行完全沒想到,都這種地步了,沈微竟然還能逃脫。
他臉上浮現猙獰的殺意,正要開車繼續朝沈微撞過去的時候,沈微猛打手中的方向盤,白色小車調轉車頭狠狠朝身後的越野車撞了過去。
這年頭的汽車質量都差不多,安全係數沒幾十年後那麼好。
沈微車撞過去的時候,邱行坐的那輛車輪胎在地上一打滑,眼看要掉進河裡的時候,邱行連忙打開車門跳進了河裡。
「噗通」一聲的落水聲傳來,被撞變形的越野車落進河裡,漸漸的被渾濁的河水所淹沒。而率先落進河裡的邱行,趁此機會,潛水逃走了……
位於帝都郊區的研究室,條件設施挺不錯,帝都到了十一月就進入冬季,氣溫變得很冷了,研究室里已經開了地暖。
謝延坐在辦公桌前,神情專註的低頭在草稿紙上畫著草圖。最近他們研究的人造衛星,在晶元上遇到了難題,謝延正帶著團隊在趕工演算著公式和草圖。
謝延一旦認真起來,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拼了命去做好。這一身闖勁兒是從小被謝老爺子培養出來的,也因為這種玩命的品質,讓他在航天這個行業,成了備受矚目的天才科學家。
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無論在哪兒都是備受關注的領頭羊。他沉默寡言,工作效率又好,成為研究所里令人尊敬的人。
但也因為鋒芒畢露,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釘。
但謝延一點都不介意,在科研領域,都是拿實力說話。在謝延心裡,能讓他在意的事情,只有沈微和科研。
謝延的草圖畫到最後一步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隨手接起:「謝延,快來帝都醫院,沈微出車禍了。」
「砰」地一聲,謝延手中的電話落在桌上……
死過一次的沈微,求生欲比任何人都強。對危險也更加敏銳,發生車禍的第一瞬間,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
把開車撞她的人,撞下了河之後,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沈微從沒哪一刻,感覺自己里死亡這麼近。
沈微身受重傷,肋骨和腿骨都都被撞斷了。她勉強進入系統空間,吃了一顆續命丹,保住了自己的命,可卻沒法替自己接骨和治病。
當車禍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
因為這條馬路比較偏僻,而且天色又晚。如果不是謝紅軍下班回家,開車路過,沈微發生的這場車禍,根本不會被人發現。
她開的那輛白色小車,已經完全被撞變了形狀。而在系統空間的沈微,發現有人過來,這才從系統空間里出來……被謝紅軍送去了醫院。
斷掉的肋骨刺進了肺里,幸好她吃了續命丹吊命,否則早就再度離開了這個世界。
沈微不想死,這輩子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還有謝延,她好捨不得他。捨不得那個全心全意對待她,呵護她的男人。她捨不得這個溫暖的世界。
謝延趕去醫院的時候,沈微正在手術室進行搶救。他渾身緊繃地站在急救室外,雙手緊緊攥成拳頭,目光緊緊地盯著手術室大門外,雙眼血紅,臉上全是擔憂和心疼。
謝長征走到他身邊,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謝延這時才短暫的回過神來,一想到沈微生死不知的躺在病床上,他的胸腔就傳來窒息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心肺裂的疼痛。
謝長征從沒見過慌成這樣的謝延,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宛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般。究竟有多在意,才會變成這修羅般的模樣?
沈微在手術室搶救了一整夜,這才脫離了危險。當沈微被護士從急救室推出來的那一刻,一直逼迫著謝延胸腔的窒息感,這才消失。
沈微緊緊閉著雙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一片寂靜。
她從昏迷中回神,眼前一片漆黑,周圍也一片安靜。但她還能感受到溫度,握住她右手的大手溫暖而熾熱。
沈微嘗試著動了動右手,右手卻被人緊緊握住:「醒了。」
謝延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沈微循著聲音看過去,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天怎麼這麼黑?」
握住她右手的大掌,微微一頓,隨即便聽謝延的聲音傳來:「大夫說淤血壓迫了神經系統,導致了短暫的失明。」
「哦。」她眨眨眼,身體各處都傳來了疼痛,不過因為謝延的存在,讓她稍稍放心了些。
耳邊傳來謝延沙啞的聲音:「別難過,你很快就能看見了。」
「恩。」沈微在系統空間的時候,就大致判斷了一下自己的病情,對於短暫失明這件事,也很快就接受了。
「兇手當時被我撞進了河裡,你讓人去打撈,應該能查到線索。」沈微說話的時候氣若遊絲,只覺胸口一陣陣的發悶,說不了一兩句話,就喘的厲害。
「你先別說話。」謝延看著擔心,柔聲安慰著說:「我這就讓人去打撈,你先安心躺著。」
沈微應了一聲,又輕聲安慰謝延:「別擔心,失明這事,等我睡醒讓顧生他們給我扎幾針,就好了。」她有些疲乏的閉上雙眼:「我好累啊,再睡一會兒。」
「你睡吧,我在這兒守著你。」謝延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他臉上的冷靜和淡漠蕩然無存,他躬著身子坐在病床前,另一隻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謝延一直守在沈微病床邊,目光貪婪的盯著她蒼白的容顏。就這樣守著沈微大半天後,周子成從病房門口探了個頭進來:「延哥,撞嫂子的那輛車,已經找到了。」
「出去說。」謝延把沈微的手放進被窩裡,和周子成一起到了走廊上。
周子成告訴謝延,撈起來的是輛黑色的越野車,車牌號是假的。但撞嫂子的人跑了,沒找到。
提起開車撞沈微的人,周子成目光中也充滿了殺氣:「這事兒是有預謀的,等我們找出那癟三,非得親手挑斷他的筋才行。」
周子成說話的時候,謝延那雙不滿血絲的雙眸閃過一抹狠戾。
「有煙嗎?」謝延忽然問,周子成趕緊從兜里掏了包煙遞給他。
謝延接過煙盒,抖了一支煙放進嘴裡。周子成趕緊摸出打火機給他點燃,謝延吸煙的時候,整個人都還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守在沈微身邊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沈微的安危。現在好不容易放鬆下來,這才驚覺冷汗早就把他身上的衣物打濕,一陣后怕襲來,讓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不敢想象,如果失去沈微以後,他會變成什麼樣的人?猛吸了幾口煙之後,他的情緒這才穩定下來。
他的媳婦兒是個多苦多難的人,當看見沈微昏迷不醒的被醫生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謝延恨不得自己受苦受難一輩子,把所有的福報都給她,只求菩薩能看在他這麼虔誠的份上,讓沈微平平安安。
周子成看眼眶泛紅的謝延,連忙裝作沒看見似得,收回了目光:「放心吧,延哥。咱們准能抓住傷害嫂子的人。你得撐住,不然嫂子還沒醒呢,你自己先垮了。」
謝延聽了他的話,又吸了一口煙,這才道:「她已經醒了。」
真是太好了。
周子成臉上閃過一抹欣喜,沈微發生車禍以後,他聽謝延的命令,連夜去查了這場車禍,所以根本不知道沈微清醒過來的這件事。
要說這個嫂子也是厲害,在那樣驚險的處境中,竟然能絕地反擊重創對方。
想起車禍現場那觸目驚心的痕迹和血跡,周子成都在心裡替沈微捏了把冷汗。
如果他嫂子沒反擊,被連人帶車撞進了河裡,只怕人早就沒樂……周子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謝延,見他延哥神情陰冷的抽著煙,幸好嫂子沒事啊,否則嫂子沒了,延哥肯定變得比修羅鬼還可怕。
沈微被車撞這事兒,成了全國都重視的案子。
因為沈微醫療界的第一人,從車禍現場來看,這是一起有預謀,有準備的案件。
因為有沈微收攏了全球頂尖藥學家的事情在先,領導都以為這是國際上的謀殺。警方也成立了專案組,暗地裡調查這件事。
沈微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剛動了動手指,謝延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餓不餓?媽給你煮了燕窩粥。」
因為沈微胸口的肋骨剛接起,謝延不敢太大力的去抱沈微。只能小心翼翼的把她枕頭塞高了些,在喂沈微喝燕窩粥的時候,謝延手都在顫抖。
「我沒事。」沈微抬手想握住他顫抖的手,卻因為看不見,手上落空。
謝延見狀,連忙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他壓下湧上喉嚨的酸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沉穩起來。
燈光落在她身上,沈微卻連一點光亮都看不見。她微微偏頭,看著謝延說話的方向,可惜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瞧不見那個英俊冷冽的男人。
耳邊能聽到窗外的風聲,她全身虛弱的躺在枕頭上,唇畔帶著微笑:「等我喝了葯,很快就好了。」
「那你要聽話,乖乖養傷。」謝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如點墨般的漆黑雙眼裡,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喂完沈微吃飯和喝葯以後,謝延這才放下碗,轉頭看著顧生和強森,示意兩人跟他出去。
顧生和強森跟著謝延走到走廊上,謝延這才問:「她的身體怎麼樣了?」
「師公不用擔心,我們給師傅熬的葯,都是醫館裡帶來的。這些藥效果很好,師傅的傷,明天就能好一大半。」顧生安慰謝延,聽了這話,謝延鬆了口氣。
他又問:「那眼睛?」
「這也不用擔心。」強森搶著說:「等明天師傅的身體機能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們就能給她針灸,疏通經絡和淤血,她也就能看見了。」
聽了兩人的話,謝延沉著臉點了點頭。
謝延回到病房的時候,沈微已經陷入沉睡中,她受傷太重,血氣虧損的厲害,所以吃了飯就又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這時候,謝延似乎才找回了些精神。他輕輕走到病床邊,正巧這時候醫生過來查房,醫生對沈微身體的恢復能力,還挺驚訝的。
不過大家都知道沈微製藥有一手,她制出的葯,藥效比市面上好一百倍,所以短暫的驚訝過來,就變成了欣喜。
以後這些藥材,大量上市的話,那麼病人的恢復期也會大大提前,這可是好事啊。
醫生走後,謝延給沈微掖好被子,他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她蒼白消瘦的臉頰,動作小心又溫柔,好像她是個琉璃娃娃,生怕把她碰碎了一般。
謝家人和警察都在查撞傷沈微的兇手,可因為那輛越野車是個賊貨,而且邱行租車的時候,就做了兩手準備,用不同的身份分別租了兩輛車。
一輛用來辦婚禮,另一輛就是撞傷沈微的那輛越野車。
這年頭人口普查根本不普及,好多人生下來就是沒戶口的黑-戶,就邱行弄的那個假身份,根本找不到源頭。
邱行知道這些人在查自己,也一直偽裝的很隱蔽。
再加上今天是他和謝盈的婚禮,誰也想不到,撞傷沈微的人就在他們身邊。
謝延要在醫院照顧沈微,根本沒去參加婚禮。
這正好如了邱行的意,他選擇在婚禮前一天撞死沈微,就是打著不讓沈微發現自己真實身份的主意。
除了沈微見過邱行,知道邱行的真實身份以外,謝家人根本不了解邱行這個人。
他們知道的都是邱行偽裝出來的身份,婚禮上,謝盈挽著邱行的胳膊去給大家敬酒的時候,還很遺憾,沈微怎麼就出車禍了?沒來看看她辦的這場奢華酒宴,和她嫁的好男人。
在給大家敬酒的時候,謝盈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因為她身上帶著好些大金鏈子和手鐲,這些都是邱家給聘禮,本來應該放在箱子里。
是關梅想顯擺,讓謝盈全都拿出來掛在身上。
大家看見謝盈整的跟個暴發戶似乎,心裡鄙視,但在謝盈和邱行過來敬酒的時候,還是帶笑恭維謝盈嫁了個好人家。
來吃酒席的都是親戚,不可能這時候給人找不痛快不是?
但大家要給謝盈面子,可謝盈自己要找茬。到了秦慧蘭這邊的時候,謝盈故意喊她:「二嬸,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來?我二叔呢?還有謝延呢?」
這話一出,現場的吵鬧聲立馬停了下來。
大家都噤聲看著秦慧蘭和謝盈兩人,誰不知道沈微出了車禍,謝延在醫院陪沈微,謝長征領了上頭的命令,嚴查此事。正在督促公安機關查這件事情,根本走不開。謝盈這是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秦慧蘭面色淡淡的掃了眼謝盈,有些不高興的說:「今天是你大喜日子,如果你想找罵的話,那我也可以成全你。」
秦慧蘭可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輩子就沒怕過誰,能被謝盈這小輩給踩在腳底下?
那是不可能的。
謝盈自討沒趣,又不能在大喜日子上發火。只好暗地裡掐著邱行的胳膊,來出氣。
邱行只覺手臂傳來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他這手臂,在沈微反攻的時候,被撞骨折了。
怕被人發現,他在小診所把骨頭接回去了后,連石膏都沒敢打,今天全靠一口氣撐著。
謝盈好死不死正好掐住他骨折那一段,鑽心刺骨的劇痛傳來,邱行臉色慘白,立馬布滿了冷汗。
察覺邱行的手臂在顫抖,謝盈一愣,看見邱行蒼白如紙的臉色,立馬問:「你咋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酒喝多了……」邱行用另一隻手,把謝盈從自己跟前推開,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我有點難受。」
「難受,你就快去坐著休息一下。」關梅對這個金勃勃的女婿,那是相當在意:「你從今早開始就啥也沒吃,又喝了這麼多酒,能不難受嗎?」
關梅把邱行往旁邊推,她的本意是讓邱行坐著休息一下,可誰知道這一推,又推到了邱行骨折的那隻手。
劇痛冷不丁傳來,邱行慘叫一聲,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全都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邱行,被所有人盯著,痛的渾身發抖的邱行,勉強擠出一句話:「我胃痛,大家吃好喝好,我先去看看醫生。」
話落,也不管還在婚禮上,捂著受傷的手臂,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這胃痛,捂手臂幹啥?」關梅大嫂詫異出聲:「這新郎官,不是身體有啥病吧?」
「他能有啥病,就是喝酒喝多了,傷到胃了。」關梅立馬怒道:「都是你們這些人,一直灌我女婿喝酒,不然事情能搞成這樣嗎?」
說著,又去推了一把謝盈:「還不去看看你男人,杵在這兒幹啥?」
謝盈這才想起來去看邱行。
邱行根本沒去看醫生,而是躲在酒店提供的休息室里,捂著手臂直抽氣。
謝盈衝進休息室里的時候,正巧看見邱行手臂上的傷口。
她臉色一白:「你咋了?」她撲到邱行身邊,一臉焦急的說:「你手臂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