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野心（二）

那慶王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剛得到趙國意圖附屬稱臣的消息，連國書都沒見到，就連夜命大軍撤出烽裕關。

「是！」

門發出吱呀的輕響，寂靜無聲的環境中，冷香繚繞···。

「你救了我一命，我會報答你的！」衣著破爛的少年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雙像盛著暗夜星辰般的雙眼，讓人一見難忘。

「呵···」秦謹言被少年逗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以後走山路的時候仔細些，再落入獵人的陷阱中未必會有人及時經過！」

····

「扣扣」輕輕的敲門聲，秦謹言緩緩睜開雙眼，他疲憊的揉搓著額頭，混亂的夢境，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無一不讓他本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加惡劣。

「進來！」敲門聲執著的響著，迫得秦謹言不得不出聲。

墨書端著盛了溫水的銅盆，身後跟著提著食盒的小廝。

伺候著秦謹言洗臉凈手，小廝早就手腳利落的將食物擺到桌上。隨意的吃了兩口菜，秦謹言就放了筷子。

「今天廚房熬了主子喜歡的菜粥，主子多少喝一點兒吧！」一會兒就要遠行，墨書擔心秦謹言的胃會受不住，將那碗猶冒著熱氣的菜粥往秦謹言面前推了推，輕聲勸道。

碧綠的粳米，翠綠的菜絲，淺黃的蛋花，微帶粉色的蝦仁碎···多種食材經過熬煮，融匯到一起，組成了這碗熱氣騰騰的菜粥，清新的顏色倒是從視覺上勾起了人的食慾，且暖暖的香氣從嗅覺上也在努力的勾引著空了一晚上的胃。

秦謹言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適中的溫度，熬煮的軟爛的米粒入口即化，化成咸鮮的暖流順著食道滑入胃中，直到胃裡傳來暖融融感覺，秦謹言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經兩三頓沒怎麼好好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沒等自己的計劃完全實施，身體就會先垮掉了。就著幾樣清爽的小菜秦謹言硬是強迫自己喝了兩碗菜粥，這才在墨書欣慰的眼神中，命人撤了殘羹。

因為要去烽裕關，秦謹言吃罷早飯之後帶著墨書和一眾護衛，在秦安滿是擔憂的目光下，策馬向城外的集結地點而去。

十里亭中，隨同秦謹言一起出行的官員和護衛隊早已排列整齊，見秦謹言策馬而來，領頭的官員忙迎上前來，眾人寒暄片刻，正要啟程，不成想趙無垢居然親自出城來送，君臣執手凝噎，依依不捨的送了一段路又一段路，將君臣相得演繹的淋漓盡致，直拖至日上三竿，眾人方得以正式啟程。

一路上平安無事，眾人曉行夜宿，倒是沒用上幾天就來到烽裕關外。

連綿不斷的巍峨山欒中，兩座山峰尤為獨特，仿若一座高山被利刃從中劈開，硬生生成了兩峰，烽裕關就建在這兩山的夾縫中。由石頭壘砌而成，完全與山體融合為一。這樣的一座邊疆要塞，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今，被它守護著的趙國君主卻要代表他的民眾，捨棄它的守護，敞開大門，任由侵略者進入。

什麼卧薪嘗膽，什麼未來可期，趙無垢說的那些，純屬空中樓閣，秦謹言是半分也不信的。

入城之後，他們一行受到了隆重的歡迎，尤其是與趙無垢作對的王謙一派，更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安排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美酒佳肴自不必說，華服美婢環侍在側，貌美狡童躬立在旁，兼有貌美的妓子吹拉彈唱，好一派紙醉金迷。

秦謹言端坐上首，王謙滿面笑容陪坐一旁，殷勤的勸酒，看樣子，上次戰敗的狼狽絲毫沒有影響到這位。秦謹言保持著矜持的微笑，一口接一口的慢慢抿著杯中的酒。

好不容易熬到曲終人散，秦謹言回到屋中才長舒了口氣。喝了盞醒酒的湯藥之後，他靠坐在床頭，看著躍動的燭火發獃。

趙無垢的計劃在秦謹言看來是瘋狂而不切實際的，但從百姓的角度去思考，暫時能夠避免戰爭帶來的流離失所才是最重要的吧？！不過···無論結果如何，他這個遞交國書的人，都不會有好名聲，連帶著將軍府也將清名不復。這恐怕也是趙無垢早就計劃好的，拉自己和整個將軍府下水，清名不在的將軍府，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軍權被逐步架空，最後只能像是刀殂下的魚肉，任由趙無垢捏圓搓扁。

明知道未來會面臨何種困局，秦謹言都無法拒絕趙無垢的要求。除非秦家打算造反，自立為王，否則，一頂抗旨不遵的大帽子，足以給趙無垢足夠的借口來整治整個護國將軍府。

想到此處，秦謹言覺得頭更疼了。他本只想做一個寄情山水的富貴閑人，不成想卻被趙無垢迫著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地步。

秦謹言糾結來糾結去，並沒有發現，事情到達如今的地步，未嘗沒有他故意縱容的因素在。

秦家祖祖輩輩效忠趙王，父親更是將精忠報國深深刻到骨子裡，早在先王猜忌父親的時候，秦謹言就一次次勸過父親，儘早辭官，奈何父親一心一意的守邊衛國，每次父子二人談及這個話題都是不歡而散，現在秦謹言終於有機會將將軍府中所有人拉離危險的漩渦了。

天沒亮，秦謹言早早的起床梳洗完畢，一碗粥還沒下肚，就有趙無垢派來的心腹早早候在門外。

懶得見趙無垢的人，秦謹言命下人將他打發走之後，勉強喝了半碗粥，這才出門與大部隊會合。

秦謹言一行在軍士的護送下出了城，直奔慶國營地而去。

還未到慶國大營，他們一行就被慶國軍士攔截住，隨從上前表明來意，秦謹言毫不意外的從那小隊的頭領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不屑。

原地等了一會兒之後，一騎人馬從遠處飛馳而來。

待到近前，這一隊黑甲騎士一勒韁繩，駿馬倏忽停住，一隊人動作整齊劃一，猶如一體。

為首的黑盔黑甲騎士向秦謹言的方向看過來「哪位是趙國使者？陛下宣趙國使者入營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