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急救
「嗯？」葉鍾煜卻在這個時候出來了，他半夜忽地有些煩躁，實在睡不著，索性出來看看那女人如何了，結果一踏出房門，便看見她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眉心跳了跳，抿唇微怒。
要知道這畢竟是在他家裡，若是沐婉瑄出了事，他絕對是第一個逃不了關係的人。
即使他不怕這點麻煩，但自己樂意與被動接受，又是兩回事。
他氣極反笑，朝沐婉瑄走去，拍了拍她的臉，沒能得到反應。
沐婉瑄此時氣息微弱，身體不自覺地微微抽搐，嘴角一點白沫，看起來竟有幾分瘮人。
怕是要不好。
葉鍾煜皺著眉頭，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便道：「過來。」
話音落下，也不管那邊反應如何，便掛了。
他把沐婉瑄打橫抱到一旁的長沙發上，讓她躺下，眼角餘光掃到她衣領上的一片水漬，再看，桌上果然有個杯子，裡面還剩了小半杯水。
水裡白色不溶的粉末格外顯眼，叫他幾乎是不用想便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了，自是沉下了臉。
便是此時，葉家的私家醫生推門而入，他還有些氣喘吁吁，一邊疾走一邊抱怨：「什麼都不說清楚，就叫我來來來……」
顯然是跟葉鍾煜很熟悉。
他的臉色在觸及到沙發上躺著的人時便變得蒼白，暗罵了一聲，忙加快了腳步，過去一檢查，果然是安眠藥過量引起的。
「安眠藥也只能亂吃的？」他罵了一聲，不善地瞪了一眼葉鍾煜，便道，「得洗胃，再不送醫院就來不及了。」
葉鍾煜抿了抿唇，沒有解釋，又打了個電話讓人把沐婉瑄送到醫院，轉頭指了指那杯水，沉聲道：「這裡面是什麼。」
那醫生被他氣樂了，呵了一聲，道：「還用說？你自己喝一口，往床上一躺，明天晚上之前別想起來。」
葉鍾煜眸色一深，不再開口，只是盯著那杯水。
安眠藥是被磨成了粉末放在水裡的，如果是沐婉瑄自己要吃，怎麼也不該這麼麻煩。
但是這房子里今晚除了他和沐婉瑄，就只剩下一個人。
那個人名讓他心中一跳，深深呼出一口氣，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
他相信葉鍾齊不會害他。
醫生見他這副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笑了一聲，只道：「既然沒我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你可記得去看看那小姑娘。」
他嘖嘖嘴，搖了搖頭，轉頭便走，嘴上還道：「沒得被你折騰進了醫院，作孽哦。」
葉鍾煜在沙發上坐了許久，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抄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便駕車往醫院去了。
他到那裡的時候，沐婉瑄已經洗了胃，正在病房裡休息，見他來，神色便有些複雜了，她張了張嘴，還是喚了一聲：「葉哥。」
正是這個人要殺她，也是這個人救了她。
沐婉瑄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了。
葉鍾煜沉默了半晌，視線在她病床邊緣停了停，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坐下。
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只是好歹沒了殺氣，平靜得像是在敘述一件事情：「你在這裡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情，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他會幫忙瞞住沐祥民，作為交換，她在葉家險些丟了命的事情，也只能爛在肚子里。
沐婉瑄自然聽得懂他話里的意思，嗯了一聲，應了下來。
她確實需要一個人幫忙掩飾，更何況，她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的私事放到陽光下讓大眾點評的意願。
只是葉鍾煜不了解這點，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
葉鍾煜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看著她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臉，猶豫片刻，還是道：「有什麼需要，就跟助理說，他會解決。」
「謝謝。」沐婉瑄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客氣得像是對面站著的是一個陌生人。
只是心裡刀割般的疼讓她清楚地意識到，這只是為了自己那可笑的尊嚴營造出來的假象罷了。
沐婉瑄猶豫了片刻，還是抬眸，看向他的雙眼裡帶著哀求：「你要報復我，我認了，只是禍不及家人……」
葉鍾煜頓了頓，頷首算是應了。
到底是他理虧。
他不再停留，轉身往病房外走，半點眷戀都不帶，決絕得叫沐婉瑄不由得苦笑。
罷了，總歸是她一廂情願。
陽光從玻璃窗外透進屋子裡，映在地面。桌上的百合半開著，花瓣上帶著幾滴水珠，嬌艷欲滴。
沐婉瑄半倚在床頭，含笑抽了一枝百合，在指尖把玩著。
這是她入院的第七天，眼見著身體已經好全，就快能出院了。葉鍾煜答應不再插手，事情也算告了一段落，她心情自然好。
門輕輕地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年紀並不大的女孩走進來，收拾起她吃完午飯後留下的碗筷。
沐婉瑄微微垂眸，沒有去看她。
這陣子賀月琦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這個小姑娘平日來雖不說什麼，不屑的眼神卻總讓她坐立難安。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女孩將碗筷收拾到一個箱子里，竟轉身接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
沐婉瑄一怔，抬頭看她，便見她垂著頭，很是困窘一般，只道：「對不起。」
話音未落，她人已跑了出去。
沐婉瑄失笑，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心念一動，從床頭取了平板，翻到娛樂板塊，當先便是幾個加粗大字，直讓她眼前一黑。
「歌后成名曲竟系假唱，曲子為前經紀人所寫。」
當初的事情竟然曝光了！
她急忙往下翻，雖然沒有證據，卻是言之鑿鑿，邏輯嚴密的推理讓她有些無力，再往下翻，評論卻是兩極分化，一方認為這是事實，一方則以沒有證據為由不肯相信，甚至破口大罵。
當初賀月琦連著遭受了數個打擊，險些輕生，沐婉瑄為了讓她振作起來，把自己的曲子給了她，甚至幫她假唱，這才叫她一曲成名。
而沐婉瑄卻成了她的經紀人，隱居幕後。
本來這是只屬於二人的秘密，如今卻被公布了出來，如何不讓她吃驚？
她思緒亂成了一團麻，還未能理清，病房門又被人推了開，她抬頭，正對上一雙看不清情緒的眼睛。
「你已經知道了？」葉鍾煜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平板，抿唇斷定，「那曲子是你寫的。」
歌也是你唱的。
「……是。」沐婉瑄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應道，心中卻是慌亂。
二人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一下凝滯了起來，讓人透不過氣。
沐婉瑄有些尷尬地低下頭，不去看他，生怕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不喜與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