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告白
若是一首普通的曲子，二人自然不必要這樣，只是《盛夏》實在特殊。
那是一首告白曲，而告白的對象正是葉鍾煜。
彼時少女心思，輾轉反側，皆凝於這一首歌里。
葉鍾煜心中的煩悶不亞於沐婉瑄。
沐婉瑄不知道的是，他正是因為這一首曲子而開始接近賀月琦。
也就是說，這是他們的定情曲，如今卻被爆出來是他人所寫，甚至還是沐婉瑄所唱，賀月琦在其中也不過是一個坐收利益的角色。
「你喜歡我？」葉鍾煜深深吐出一口氣，索性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雙眼緊緊盯著沐婉瑄，不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是。」沐婉瑄答得有些緩慢，她嘴角微勾，苦澀卻從舌尖蔓延到了心底。
現在再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到底物是人非。
只是有些話，憋在心裡總是難受得慌。
「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沐婉瑄垂著頭，眼睫輕顫，把情緒掩蓋在陰影中，「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
「你知道，這要付出什麼代價么。」葉鍾煜心中一沉，鬼使神差地問了出口。
承認了這首歌是她寫的代表了什麼，沐婉瑄心中一清二楚。
這樣一來，她便有了殺人動機。
只是有些情緒，她忍了太久了，時至今日，實在不願再等下去了。
葉鍾煜見她遲遲沒有開口，心裡便有了數，緩緩道：「我要是有心，你現在已經可以坐在監獄里了。」
「現在鬧得人盡皆知，總歸一樣的。」沐婉瑄手指不自覺地把百合莖捻得更緊，抿了抿唇，有些低落，「是我對不起她。」
她不知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因為沒有破案，賀月琦的屍體至今還不能葬下，今日又鬧出了這種事情。
葉鍾煜也有些沉重，卻轉移了話題：「你……為什麼要把那首曲子給了賀……月琦。」
沐婉瑄愣了愣，脫口而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哦？」葉鍾煜頓了頓聲，微微眯起眼睛。
「我們從小一同長大，是手帕交。」沐婉瑄似乎陷入了回憶，抿了抿唇，還是對他坦白，「她那段日子受了很多委屈，我看不下去……便把曲子給她了。」
只是一曲成名卻不是她能想到的，以至於為了假唱的事情不被揭穿，她只能放棄音樂，當了賀月琦的經紀人。
葉鍾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是頭一次見到錯過了這樣的機會也半點悔意都沒有的人，一時有些愧疚：「你倒是用心良苦。」
沐婉瑄抿了抿唇，勾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房間中便這麼再次安靜下來，寂靜之下，平板推送聲便格外明顯。
沐婉瑄往自動亮起的屏幕上瞥了一眼，便見著幾個字。
「謊言還是真相？歌后經紀公司出面澄清。」
她一驚，下意識地看向葉鍾煜，他顯然也看見了，瞥了她一眼，拿出手機翻開娛樂版面。
這次的報道對比那則純推理的猜測更有說服力，因著是官方出面，又拿出了有力的證據，一時間所有評論都成了一邊倒，一眼看去，全是對沐婉瑄的群嘲。
「草雞想變鳳凰」「做白日夢」「炒作」，一頂又一頂的高帽戴到她頭上，叫她整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再看向葉鍾煜，便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也不知是信了沒有。
「這可就有意思了。」葉鍾煜搖了搖頭，噓聲道。
生活總是這麼充滿戲劇性，剛剛還在言之鑿鑿地說曲子是她寫的，現在官方就拿出了證據。
不過他到底是商場上的人，這種粉飾太平的手段看得太多，此時也不過是看個好玩，並沒有幾分相信。
卻還是逗著她，道：「你說曲子是你寫的，有證據嗎？」
證據？
有，自然有，只是不會拿出來。
就算要拿出來，也不會是這個時候。
沐婉瑄向來聰明，怎麼會看不出這是在為她洗清殺人的嫌疑，此時還能為了她奔波的，也就剩下一個沐祥民了。
她心中一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個笑容，對他道：「沒有。」
「嘖。」葉鍾煜沒想到她這麼不給面子，冷哼了一聲，道，「還有幾分腦子。」
「我要是沒有，就不應該躺在這裡，而應該在太平間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著嘴，時間竟也過得飛快。
正當兩人說得開心時，敲門聲響起，緊接著葉鍾煜的助理探頭進來，頗有幾分為難地道：「葉總，公司有事……」
葉鍾煜起身，朝門外去，順手把門帶上，卻見助理慌亂著給他遞了一個平板，他低頭看去，面色頓時大變。
只見得標題是：「天譽總裁大玩強迫遊戲？未婚妻逝世不久已與嫌犯成奸。」
下頭便是幾張艷照，女子白皙的身體上布滿掐痕，青青紫紫好不可怕。
可不就是那日他與沐婉瑄的照片？
他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突然想起什麼一般，留下一個冷冷的「查」字，轉頭便回了病房。
只見得平板掉在地上，沐婉瑄怔怔地倚在床頭，雙目空洞。
她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以為這次出院一切就可以重回軌跡的。
這所有的她想象中的未來，都被這一個帖子打得粉碎。
她有些機械地抬頭，看向走進來的葉鍾煜，眼淚忽地就掉了下來。
看到她這副樣子，葉鍾煜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猶豫了片刻，只說出了一句廢話：「你……知道了。」
「嗯。」她木木地應了一聲。
那是在葉鍾煜的家裡，當天總共只有三人，她，葉鍾煜，葉鍾齊。
葉鍾齊與她無冤無仇，怎麼想也沒有立場做出這種事情，於是矛頭便指向了剩下的唯一一個人——葉鍾煜。
沐婉瑄沒有去質問，也沒有指責，她已經很累了，累得有些厭倦了。
「抱歉。」葉鍾煜破天荒地竟跟她道了歉。
沐婉瑄緩緩點了點頭，依舊沉默，叫葉鍾煜更是愧疚。
他正要開口，助理大步地從外面走進來，再次把平板遞給他。
葉鍾煜垂眸看向平板，便是震怒，被人戲耍的難堪讓他幾乎氣得麵皮青紫：「沐婉瑄，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