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天是在玩兒我嗎
一晃眼,好幾天都過去了。
楚若男順利進入上海京劇院的消息傳開了,當然,她是幕後工作人員,不在台上唱戲。
但這無妨,對於解開心結的她來說,並無什麼大礙。
楚若男離家的前一天夜晚,家人一起又哭了一場。
上一次下鄉慰問演出,一晃好幾個月,但那只是臨時實習。
但這次不一樣。
這一次,是工作!
一旦去了單位,想要再回來待上陣子,從時間上來說,就已經不允許了。
女兒養大了,總歸是要飛的。
「沒有一直賴在家裡的孩子。」這是楚爸勸楚媽時候,對她說的話。
因為害怕見到女兒離開,楚爸楚媽這天中午,早早地就跑去了楚小纖她們家,同去的還有易爸易媽。
一直等到易小安跟楚若男拉著行李箱,離開家好幾個小時后,兩方父母才又回去,看著空蕩蕩的院落髮呆……
「小安,我們工作了,今後有沒有什麼打算?」楚若男臨別時,最後看了一眼衚衕口。
她捨不得,但她已經長大了。
父母在,家才在;家是港灣,但人不能一直躲進港灣里,卻不出門看看。
看著老城牆從眼前劃過,一閃而逝。
楚若男用帽子遮住眼,躺在車後座上,不敢再去看這裡熟悉的一點一滴。
良久,易小安嘆了口氣,也像若男一樣躺下來。
「那楚若男,你有什麼打算呢?」
楚若男眼睛已經紅了,鼻子酸酸的,她鄭重的說道:「我的第一個月工資,我要給他們一人買一件衣服!以前從來都是他們養我,現在,也該我賺錢養他們了!」
「我也這麼想!」易小安的聲音里,也夾雜著哭腔:「以前我都沒注意到,在我媽那鬢角處,都已經有白頭髮了!」
坐在前排開車的司機,是個北京大爺,這時候跟了句嘴:「這倆孩子多招人疼啊!我說我們家孩子咋不疼我呢?我把頭都剃了,他們也看不見白頭髮呀。」
「大爺,趕明兒啊,您得留起來,讓孩子們看看您這風裡來雨里去的,有多不容易!」
「是啊,以後我留長頭髮,唱歌兒的劉歡知道嗎?」
大爺回頭,用拇指哥兒一指自己:「我也取個藝名兒,以後我就叫小劉歡。」
楚若男被這大爺一逗,「噗哧」一聲就樂了。
大爺一轉身,只留給楚若男一個背影,深藏功與名……
易小安和楚若男到了上海,距離報道還有兩天時間,現在第一緊要的事情自然還是搬房子。
上海的房子並不好找,好在徐冬冬已經在這之前,租到一個兩居室。徐冬冬和易小安一間,楚若男單獨一間,還能湊合先住著。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錢,京劇演員的工資並不高,若男她們幕後工作人員還要比演員的工資低一點,除了合租這個辦法外,基本也住不起外面的房子了。
距離報道還有兩天時間,而楚若男利用這兩天時間,還要帶上楚家準備好的禮物,去看望住在上海的一些老師們。
這些老人們,當年都曾是紅遍一時的各院團台柱子,有些是教過她的老師,有一些,也是教過她爸楚繼朝的老先生們。
報道當天的日子到了。
早上八點,楚若男、易小安和徐冬冬,出現在了單位里。
隨著一同進來的,還有七八個年輕人,他們當中大半都是徐冬冬的校友,楚若男並不認識。
但其中有一位,跟若男和小安,卻是熟的不得了。
徐子娟來了,作為這次進團成績最好,最受矚目的好苗子,她的名字在迎新會上,也不止一次的被領導提及。
距離上次聚會發生的事,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
徐子娟這次再見到若男跟小安,就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甚至好像以前都沒有見過面似的。
「你好,我是徐子娟,很高興認識你們。」
徐子娟過來,跟易小安還有楚若男紛紛握手。
這讓易小安不禁疑惑起來,懷疑徐子娟又受了什麼刺激?
手續辦妥之後,若男就跟著之前面試時見到的那位老師傅去後台了,熨戲服、泡水紗,忙的不亦樂乎。
在這裡,若男還有兩個同伴,一個是霞姐,一個叫小關。
霞姐在後台幹了已經快十年了,很多事情現今已經離不開她,劇院要是需要採購什麼演出相關物品,必定要靠她跟面試若男時候的那位沈老爺子來把關。
小關也是去年進入上京的新人,目前正是半學半做的狀態。
「小楚,今晚演出要用的物品已經裝箱了,你跟小關去幫著抬抬。」
霞姐正在修復破損的戲服,楚若男跟小關立即跟去院兒里幫忙。
本來之前在北京的那次檢查,醫生就說若男的腰病已經完全好了,堪稱是一次康復自愈的醫學奇迹。
但就在今天跟小關抬箱子的時候,若男剛一使勁,腰部的刺痛立即湧上來,疼的她差點兒站不住腳,臉色發白,不停地往出來冒虛汗。
「若男,你沒事吧?」小關關切地接過箱子,對若男說道:「箱子里的東西都不重,我是男生,力氣比你大,都交給我就行了。」
小關果然沒讓若男幫忙,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辦好了。
可那邊都已經布置妥當了,若男的腰,卻依舊疼的根本不能動彈。
她又緩了緩,這陣疼痛才算是過去,又恢復了行動力。
「沒事了。」
若男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小關道歉:「不好意思啊,我這個腰……真的太謝謝你啦!」
「沒關係的,你的事,我之前也聽說過一些……」小關大概是怕戳到若男的傷心處,只開了個頭,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現在就只有若男奇怪了。
不是說自己的病,已經完全癒合了嗎?
那今天這又是怎麼回事?
剛剛的異常,那一瞬間因為劇痛又變得不能行動的感覺,讓若男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失空斬》。
最後在演《斬馬謖》的時候,也是突如其來的一陣痛覺,跟今天相似,隨後她葬送掉了自己以後所有的舞台演出機會。
已經緩和了一段時間,並且醫生兩次檢查確認了若男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腰病上的折磨。
可為什麼,那種可怕的痛覺,卻又再一次出現了?
楚若男的心裡,又重新蒙上了一層陰影。
「老天,你是在玩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