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最怕你長大了之後他們卻要離去
上天讓人從失去再到復歸,從苦痛再到甘甜,這是一個過程,一份經歷,也將會使若男收穫一份成長。
跟以前的自己比,楚若男無疑成長了更多,學會了珍惜幸運和接受不幸。
她跟霍正芳在新的一天,還有演出。
雖然經過一夜的折騰,若男被關進那個狹小的空間里,情緒十分低落,但這似乎並不影響她的精神。
清早,搭車回去上班的若男靠在霍正芳懷裡,只是路上休憩了一小會兒,等到了單位,該開會開會,該練功練功,該排練排練,一點兒也沒耽誤。
兩人前幾天失去的神采,似乎在今天,又都找了回來。
鬧矛盾的時候,若男跟霍正芳的演出,台下也有觀眾看出來了,雖然配合依舊很默契,做戲依舊很好,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但現在他們發現了,缺的就是兩人之間遙相呼應的那股子精氣神。
在經過短暫的沉淪后,最終,觀眾們又看到了兩人在台上最好的風采,台下的戲迷們當然不知道她們兩人間發生的故事,倒是對於他們的戲,又更加狂熱起來。
晚上散戲,卸了妝后,霍正芳迫不及待的對若男說:「我想去家裡,拜訪下伯父伯母。」
楚若男回頭看了他一眼,不過眼神里沒有一點兒驚奇:「確定要去嗎?」
「嗯,反正遲早得去嘛。」
「那今天晚上就去吧。」若男說。
可能擱在別人身上,會有些害怕,會有點遲疑,不過在楚若男和霍正芳這裡,並沒有這麼多的思考。
或許是跟若男相處時,霍正芳也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現在他倒是變得跟若男一樣,直接多了。
「今天晚上,什麼都沒準備,第一次去丈母娘家裡,總得帶東西吧。」霍正芳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演完出,明天早上排練完,下午不是放休嗎?下午去?」
他在徵詢若男的意思,若男當然是隨他的時間了。
不過聽霍正芳提起「丈母娘」這個詞,若男立即啐了他一口:「呸!面都還沒見,丈母娘就叫上了?霍正芳,有句老話你知道嗎?」
霍正芳好奇的問:「什麼?」
「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兒!」
霍正芳拉起若男的手,靠了過去,很自然的把她攬在懷裡,一副沒聽見的模樣說道:「近朱者赤,知道嗎?我受了誰的影響,你還不清楚嗎?」
楚若男想要反駁,但卻發現好像沒得駁,好些事情,還真是兩個人相處著,就發生變化了。
在這段時間裡,若男跟霍正芳接觸,有時候也會像他一樣,柔著性子做事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剛」。
而霍正芳,也直接了一些,變的開朗了不少,這自然都是她的功勞,被她給帶出來的。
兩人約定好了上門見丈母娘的時間,然後霍正芳送若男回家。
可能是一下確立了關係,兩個人都有了安全感,所以即便到家,若男還是跟霍正芳找了條長椅,坐在上面捨不得上樓,又聊了四十來分鐘。
可她們兩個聊天的時候,卻又鬼鬼祟祟的,明明都準備好去見父母了,又害怕被父母撞見。
若男的父母,晚上有了出門散步的習慣,白天、晚上都出去,經常就在小區里,若男專門找了這塊偏僻的地方,就是怕撞見他們。
不過還好,今天貌似並沒有撞見楚爸楚媽。
不過,送男朋友離開就像是早上起床似的,好幾次想狠下心來,可又實在是戀戀不捨。
楚若男又送了二十分鐘,總算是把霍正芳給送走了。
可剛要起身回家,忽然在不遠處,聽到了熟悉的聲響。
那是楚爸輪椅的聲音,因為時間長了,輪椅的轉軸老化,所以轉起來的時候就會發出「咔咔」的卡頓聲,這種聲音若男太熟悉了。
她知道是楚爸楚媽下樓來散步了,心說這時間趕的真寸,幸虧霍正芳先一步走了,要不然今天真要撞見了,那多臊的慌啊?
楚爸楚媽一邊聊著,順著若男這邊的路,可就過來了。
若男不想被爸媽發現,萬一等下問她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她怎麼回答?
這時候小女兒家的羞態,讓若男成功地躲到了後面的花圃處,順便,她也準備偷偷聽聽,看爸媽他們在聊些什麼。
輪椅的聲音逐漸靠近了,二老的對話,也都落入了若男的耳朵里。
「老楚啊,這一回咱們說回去參加活動,把借口用完了,下星期又跟若男說什麼呢?」
楚爸坐在輪椅上,語氣平靜道:「咱們慢慢兒想,不著急,主要是這次過去的時間長了點兒,也有很多不確定性。」
楚媽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是啊,到底要多長時間,醫生也沒跟咱們說,而且你這身體……唉!我真的不想把悲觀情緒傳染給你和若男,可是,人老了就容易想得多,我怕我當著若男的面,會忍不住!」
楚若男就蹲在花圃裡面,小區里的黑暗遮蓋住了她的身影,讓她聽到了父母的談話。
只是,這些談話的意思,聽著似乎不對勁……
「老楚啊。」
楚媽彷彿下定了決心,對楚爸說道:「要不,咱們回去吧,若男這麼大了,她早晚是要跟咱們告別的,就算將來,她也要嫁人,咱們先回北京的老房子里,吃住也習慣,氣候也適應,最重要的,你治病的時候也不用來像現在這樣來回折騰啊,是不是?」
「不是!不行!」
楚媽說的話被楚爸打斷:「我得的是肝癌!醫生都說了,最終檢測雖然沒出結果,但估計已經是晚期了。這是什麼病啊?快的話,一個多月人就走了,就現在這種情況,絕大多數肝癌晚期病人的五年生存率太低了,我的希望不大了!」
「顧盼啊,別送我去醫院治病了,進了醫院,做完了手術,人就會虛弱,承受不住的話死的更快,讓我多陪陪咱們家若男吧,多陪陪她,我就走了,這種病,治不好的!」
楚爸說話間,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可楚媽也火了:「那咱們三天兩頭往回跑,來回在路上往返,得受多少罪啊?得耽誤你多少治病時間啊?叫你在上海治病,你又不敢,說是害怕女兒萬一發現了行蹤,知道病情,可咱們這樣來回的往返,你的身體受得了嗎?你也不想想,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世嗎?紙里是包不住火的!」
「反正我的主意定了,我定了的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就這樣定了!」
「我不同意!」楚媽氣的用手直拍輪椅。
楚爸也來勁了,犟嘴道:「醫生說了,肝癌病人不能生氣,你再這麼氣我,再把我的病情氣惡化了!」
「你……」
楚媽還想反駁,但最終還是把話憋回了嘴裡。
楚爸現在,就像個戰勝了的孩子,樂的直起了腰:「你看吧,你說不過我吧?」
他很是洋洋得意,楚媽則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個老東西,等你病好了看我不收拾死你!」
楚媽表面上話這麼說,可誰都知道,肝癌晚期這病不好治,擺在兩人頭頂上的這一關,卻不是那麼好過的。
不過夫妻兩人現在也很默契,享受著這份陪伴的暖意,彼此間閑話家常,不再談及病情的事了。
可是,若男趴在花圃里,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長久以來把自己養大的父母,眼看著女兒成長起來,到了要給他們關愛和陪伴的時候,可爸爸的身體,卻又出了這麼個情況。
這無疑對於若男來說,是一次晴天霹靂,是一次重大的打擊!
若男用手捂著鼻子,甚至連哭都不敢哭,她甚至不敢動,什麼都憋著,怕近在咫尺處的老爸老媽們知道自己的存在。
此刻,即便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卻還是要假裝不知道。
二老瞞著她很辛苦,那她就要配合著,把這件事情「隱瞞」下去。
若男悄悄地順著花圃走,低下腰,跑出了這片綠植區,趕緊率先回到家裡。
楚媽把飯做好了,溫在電飯煲里,若男想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那樣,默默地吃飯,然後像平常那樣去表現。
但她實在是做不到!
嘴裡包了一口米飯,眼淚卻順著臉頰,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若男實在忍不住了,急忙用袖子撣去餐桌上的眼淚,跑到衛生間去哭。
大概就在她剛哭完的時候,楚爸楚媽就回來了。
若男的眼睛紅紅的,只好急忙跑到鏡子前,不斷用清水洗臉,不過這一幕很快被進來的楚爸楚媽看見了。
「哎呀,若男你這是怎麼了?」
楚若男一看到爸媽,眼淚立馬又不爭氣的流出來:「媽……我眼睛進沙子了。」
「以前進沙子也不像今天這樣哭啊?」楚媽很疑惑,楚爸則是扶著輪椅過來,關切地看著她。
「怎麼回事?以前也沒見你這樣哭過啊?」楚媽不解地幫若男吹眼睛。
若男抽泣著說:「今天疼嘛,太疼了。」
楚媽手忙腳亂的幫若男找沙子,甚至把手電筒打開,在若男眼睛里找,可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實際上也沒什麼,這就是若男找的借口而已。
但楚媽找不到,楚爸急了,他一邊瘋狂地拽楚媽衣袖,可楚媽也急啊,根本就沒感覺到楚爸的拉拽。
最後楚爸急了,竟然抬起腳,在楚媽腿上踹了一腳,自己試著從輪椅上往起來站。
他才站起來一點點,雙腿卻又無力地癱坐下去。
楚爸試了幾次,楚媽聽到動靜,轉過來一看,跟若男兩人全都嚇傻了!
再看楚爸,他還是一副急切的模樣,最後兩腿竟然在楚媽攙扶下,勉勉強強站了起來,楚爸第一時間去看若男的眼睛,比楚媽焦急的樣子還要關切的多。
「女兒,還疼嗎?爸給你吹吹,哎呦,眼睛睜大,對,對……還疼嗎?」
楚爸忙活了好一會兒,再問若男,若男不哭了,反而笑了起來。
楚媽呆愣在原地都已經好久了,連眼神都完全木了。
若男則是驚喜的大叫,一下撲上去抱住了楚爸。
這下若男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
楚爸很疑惑,拍著女兒的後背安慰她,隨即楚爸才反應過來,他驚喜地笑道:「哎呀,我站起來了!哈哈哈,我站起來了!」
說罷,他抬起腿來做了個《戰宛城》里典韋起霸的身段。
不過,腿才剛抬起來,動作還不穩,楚爸一下跌坐回去,把輪椅砸的險些翻倒在地。
「爸,你沒事吧?腿還沒全好,你也別這麼急嘛!」
若男嘴上埋怨,可心裡最清楚。
這才多久的功夫?楚爸竟然站了起來!
看來的確是水晶項鏈起效了,不然,本來被斷定終生都無法重新站起的楚爸,怎麼會在現在擺脫輪椅呢?
想到此,若男的心裡高興極了。
既然項鏈的作用可以讓楚爸重新站起來,那是否,連帶楚爸身上的肝癌,也可以恢復呢?
「爸,你看,我說項鏈給了你幸運吧,都已經能站起來了,要不了多久,我們父女就可以同台演一出大戲了!」
聽到若男這樣說,楚爸自然也十分高興,拉著若男和楚媽,楚爸開心的說:「晚上要慶祝一下,咱們喝點酒。」
剛說完話,楚媽一巴掌拍在楚爸腦袋上,這力道可不輕,把他打的一愣一愣的。
肝病的人,終生都不能沾酒,更何況楚爸的肝癌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
若男心裡明白,所以把酒換成了茶,三個人坐在家裡,點了幾根蠟燭,喝著茶,一起打鬥地主,竟然也開開心心的。
只是,在楚爸打鬥地主的時候,若男卻發現,露出來的那枚項鏈,看上去似乎破碎了!
「爸,晚上項鏈我要玩,明早再給你。」
若男說話間,把這枚破碎的水晶項鏈又摘下來,裝進了自己兜里。
楚爸笑道:「這孩子,你留著吧,項鏈已經給爸爸帶來了幸運,後面就不用了。」
「那可不行,這件事,您得聽我的。」
若男表面上不說,但心裡比誰都明白。
回到她自己的小房間里,若男用檯燈照著整個項鏈,這項鏈里的裂紋很多,就像是龜裂的土地一樣,紋路四布。
項鏈碎了,照這個階段,如果再戴下去肯定就會四分五裂。
一定不能讓它毀壞才好!
可是,怎麼讓項鏈復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