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算拍檔

「莫連！」

一身黃衣的莫連就站在他們的身後，面色鐵青。

沒有弧度的嘴唇動了動，拋出幾個毫無溫度的字眼。

「說夠了嗎……」

閆慕幽感覺背脊竄起一股寒意，抖了抖。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這運氣真是，太背了！好死不死居然被正主兒發現他們在談論他？

他們不會背到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地步吧？話又說回來，她其實只要稍微抬下頭就能看見莫連卻沒有發現，小闕闕背對著卻知道了莫連的存在，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莫連已經來了的？居然不通知她一聲！

閆慕幽小心地看了看莫連的臉，想看清楚他的眼睛里有沒有露出哪怕是一丁點的殺氣。萬一有，就算是要讓鳳雲闕費點法力，他們也一定要先脫困才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是，望見莫連提防地盯著鳳雲闕的那雙眼睛。閆慕幽訝異了一下。

那雙她以為一定冰冷至極，充滿敵意的眼睛里，竟現出了几絲藏都藏不住的倦意。

「對本王的事，你們倒是相當了解嘛。嗯？」莫連皮笑肉不笑地冷哼。

「……」

「不但擅闖王府，還在這裡公然說這種事情？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莫連的眼睛眯成一道縫，上下打量著鳳雲闕，直覺此人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心裡的警惕更甚。

鳳雲闕與閆慕幽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心裡對她說了一句『該到你出場了』，便氣定神閑地坐在原地不動如山。

他相信閆慕幽聽他說了這麼多。這會兒……應該有法子了。

只見閆慕幽眼珠子一轉，收到鳳雲闕那讓自己大膽出擊的眼神后，腰板兒一下子就直了，身體不抖了，腿腳也利索了……咳咳。

閆慕幽騰地一下站起來，對莫連臉不紅氣不喘地大聲說道：「我們神機妙算的神運算元！他是一把手，我是二把手，他的助理！」

「噗……」鳳雲闕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發現莫連的注視后飛快地轉過身去，只是……那一聳一聳的肩膀還是泄露了他的意圖。

莫連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神運算元？我看是江湖騙子吧？」

「什麼騙子！你怎麼這麼說話！真沒禮貌！」閆慕幽瞪大了眼睛翻了個白眼，不滿地掐起腰，「剛才我們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吧？有哪一句沒說對！如果我們是騙子，會對你的事情這麼清楚嗎？」

莫連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動搖。

的確，這些事情平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就連他，想查到那一連串事情背後的確鑿證據，都花了相當大的時間和精力。

閆慕幽繼續天花亂墜地編道：「我們可是這時間獨一無二，萬中無一的神運算元！我們算出你命有一劫，特意過來助你渡劫的！」

「渡劫？」莫連又擺出一副看神經病的表情。

「是啊！你可要心存感激，若是對我們不敬，小心到時候你難逃一死。」

「你在威脅本王？」莫連狠狠地扔出一個眼刀。

閆慕幽咽了口口水，小心地往鳳雲闕身邊靠了靠。「誰威脅你，我只是提醒你。」

丫的……眼睛好厲，閆慕幽感覺到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被莫連嚇起來了。

鳳雲闕盯著閆慕幽好半天，眼神詭異。

渡劫？誰說是來替莫連渡劫的？嚴格說來，按照正常步驟，應該說是來想辦法讓他該死則死才對。

莫凌的魂魄雖然已經到了地府，可是他的身體卻沒有『死掉』，他們不但要想辦法讓莫凌死透，就莫連的正常壽命來說，他也離死期不遠，也就在這陣子了，這他也是要想辦法處理的。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二十年他可管不著。

閆慕幽現在這樣不負責任的說要替莫連渡劫……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裡是王府。門外有侍衛守著，尋常人根本無法進來，而我們卻進來了。」鳳雲闕忽然說道：「你的侍衛們都沒有發現我們是怎麼進來的，你難道不好奇嗎？」

「……」

「我們來都來了，也不會什麼都不做就離開。」鳳雲闕神色自若地說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們應該還是有談一談的空間吧？」

「對對！應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閆慕幽狗腿地附和。

莫連思索著鳳雲闕的提議，心裡各種打算一個個地掠過，最後……當他的眼睛和鳳雲闕對上，所有懷疑的想法竟一點點從心裡被剔除，不由自主地說道：「到書房再說。」

閆慕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歡喜地對鳳雲闕露出白白的八顆牙齒。

之前莫連進的那間房。就是他所說的書房，莫連在前面帶路，鳳雲闕和閆慕幽在後面跟著，經過院子的時候有些王府的下人除了對莫連行禮，便是好奇地盯著他們瞧，像是很意外府里會來客人。

「對了，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閆慕幽忍不住問道。

前面的人腳步一停，卻沒有回頭。輕哼道：「從我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就感覺到兩股視線了。彷彿的人每人敢用那麼肆無忌憚的眼神看著我。」

「這麼說……是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只不過，他什麼時候來『偷聽』他們講話，就說不準了。

鳳雲闕一定早就知道莫連在他們身後，所以說道那隻惡鬼的時候，才會莫名地壓低了聲音，應該是不想讓莫連聽出什麼不對勁吧？

到了書房，莫連等他們進去后順手帶上了門。

鳳雲闕和閆慕幽對上眼，沒吭聲。剛才莫連也對侍衛們吩咐讓他們不要打擾，想必是想一個人在書房想些什麼重要的事。

落座后，莫連也不知道該和他們說些什麼，或者說……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怎麼會真的把兩個來路不明，自稱是『神運算元』的傢伙帶到自己重要的書房來。於是……只是坐在和他們隔了一段距離的座椅上，徑自喝茶。

鳳雲闕隨口問道：「這裡，是京城？」

莫連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不然你以為？」

「京……城？可是。小闕闕你剛才不是說他被封了地……」『放逐』了嗎？閆慕幽困惑地看著鳳雲闕。

「那是——」鳳雲闕剛好回答，莫連忽然哼道：「幾個月前皇上就把本王叫回了京城，這裡是他新賜的王府。不是自稱神運算元嗎，這麼點小事難道都不知道嗎？」

「我——！」閆慕幽語塞。剛想在心裡對莫連一番腹誹，卻忽然想起了另一件差點被她忽略的事，瞬間沉默了下來。

莫連扯了扯嘴角，再次沉默下來。

接過鳳雲闕倒好的茶水，閆慕幽小口小口地喝著，在腦子裡整理思路。

莫凌，那個其實已經死掉的莫凌的身體里存在著的那一縷魂魄，可是十八層地獄的惡鬼！下地獄下到最底層，那幾乎就不可能有重見天日再度輪迴的機會，那得是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才會有的懲罰？

他們雖然現在面對著的是莫連，可最終還是要去見那隻惡鬼啊……聽鳳雲闕說了莫凌的各種惡行是很驚訝，可和那隻地獄惡鬼比，就怕是小巫見大巫吧？

鳳雲闕一方面聽著閆慕幽心裡的想法，另一方面也無聲地探尋著莫連。

先前隔了一整個院子，距離太遠，無法探到莫連身體的具體狀況。現在同在一個書房，想了解一些事情就不難了。他之所以會說想和莫連談，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這個。

「果然……」

「嗯？小闕闕，你剛才說什麼？」

莫連也掃了他一眼，鳳雲闕只是搖頭，「沒什麼。」

在莫連面前，他沒辦法細說，於是只要繼續用傳心術對閆慕幽解釋。

（因為那隻惡鬼。莫連的前世記憶已經開始受影響了……）

（前世，記憶？）

（一旦他前世的記憶恢復，他記起了以前的事情，就怕到時候我們要處理的不只是一隻惡鬼，還有另一隻試圖改變命運的傢伙。）

凡人就是這樣的生物，一旦想起了前世有什麼心愿未了，知道了現在有機會彌補，便會想盡方法逆天而行。可天命難違，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是早已註定，打從投胎轉世重新降生，便註定了在他們生活的那一世，他們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又會留下怎樣或幸福，或痛苦的回憶，還會留下多少的遺憾。

「不是說要談嗎，本王的時間很寶貴，有什麼話，你們最好快點說完。」莫連略顯煩躁地催促道。

這兩個傢伙從進來以後就你看我一眼，我瞄你一下，眉來眼去的，是到他這兒來眉目傳情來了嗎？

鳳雲闕意味深長地看著莫連，好笑地說道：「我和幽幽在外面交談的時候，你不是已經都聽得差不多了嗎？我們已經沒什麼可補充的了，接下來……是不是應該輪到你說給我們聽了？」

莫連一挑眉，冷嗤道：「我沒什麼要說給你們聽的。」

「關於你皇兄，莫凌……沒有嗎？」鳳雲闕坦然地說道。

「砰！」震耳的聲音響起，原本好好地握在莫連手裡的茶杯被他猛然震碎，碎片落了一地，茶水也在桌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

這就是傳說中的，惱羞成怒了吧？閆慕幽捂住嘴，避免自己在最不合時宜的時間笑出來。